复仇者们正在训练室的玻璃幕墙外专注地讨论着, 如果忽略他们讨论的内容，看上去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你根本不了解瑞亚有多么棒的射击天赋！”
——这是克林特叔叔的声音。
“但小蜘蛛的闪避能力同样出众，我训练他，我了解他！”
——这是史蒂夫叔叔的反驳。
在一阵交头接耳后，这群战后修养中的超级（无聊）英雄提出鬼才方案。
“好了伙计们，争吵并不能解决问题，” 娜塔莎阿姨拍板，“让我们实战出真章，压小蜘蛛的放这边，压瑞亚的放这边。”
彼得在纸钞的沙沙声中对格洛瑞亚比了个必胜的手势。
很好，格洛瑞亚咧出个危险的笑容——要是有泽维尔学院的小变种人在这，他们必然会尖叫着迅速逃窜。
女孩抬高长弓，雷电凝结。
“我注意到您最近的睡眠质量有所上升，先生，”埃德温结束工作汇报，“我很高兴格洛瑞亚小姐的归来让您想起自己是个人类。”
托尼凝视着屏幕，格洛瑞亚正藏在黑暗的转角准备给彼得来上一箭。
狡猾的小姑娘，他不自觉露出微笑。
“我不知道她的箭术有这么棒，”托尼凑近屏幕，格洛瑞亚成功给彼得脸上糊了道颜料，“我从没教过她这个。”
这是个糟糕的话题。
当托尼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他几乎触电般后仰在椅背，但那团耀眼的红发仍如火焰般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孩子们总是不断成长的，”埃德温语调平缓，“正如我也会不断学习升级。”
托尼沉默地注视着屏幕。
“但我不确定，”大发明家轻声说，“她愿意是格洛瑞亚，但我不确定。”
格洛瑞亚大笑着将男孩从地上提溜起来，她从前绝不会这么友善对待彼得。
“如果有一天从你的基础上衍生出另一个人工智能，性格不同风格不同甚至丧失记忆......”托尼咬着食指，“那会是什么？”
“埃德温2.0？”
人工智能开着玩笑，托尼摇了摇头。
格洛瑞亚离开后他做了太多噩梦。
有时会梦到她还小的时候，穿着花裙子在花园疯跑。有时会梦到九头蛇实验室，她睁着那双因饥饿而过大的双眼——“您是来杀死我的吗，先生？”
有时会梦到她被带往阿卡姆的那天，昏迷中仍紧抓着战甲不放。
而梦境的结尾往往是那片非洲大陆的刺目晴空，以及烈日中飘扬的金色粉末。
有时他会梦见那次罕见的争吵，在格洛瑞亚咆哮着赶走心理医生之后。
“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不需要医生！”女孩崩溃地冲他大喊，“我没有生病！我没有发疯！”
孩子很难瞒过大人，就算他们自以为已经将秘密藏得很好。
托尼养着他的小姑娘，像是养着某个误入凡间的小魔鬼。她有着令人心惊的残忍，却有着同样热烈的爱与忠诚。
她永远在失控，永远叫托尼措手不及。
她像是匹疯跑的野马，即使托尼费尽力气修正轨迹，最终仍是不管不顾地冲下悬崖。
然后她回来了，像是浸泡过圣水，完全的光明版本。
每个人都喜欢她，就算是疑心重重的弗瑞也找不出岔子。
老冰棍夸赞她有“难得一见的乐观”，克林特就更不用说，托尼亲眼见过这个家伙是怎么和女孩分享他的“超级花生酱清单”。
但这不对。
屏幕中的练习告一段落，娜塔莎亲昵地挽着女孩说悄悄话。
但这不对——所有人都在欢迎这个“更好的版本”，托尼却始终无法完全迎接喜悦。
格洛瑞亚回来了，可他时常会觉得他的孩子仍在无人能及的荒野中游魂般飘荡。
“很抱歉我并不了解人类的情感，先生，”埃德温提议，“或许您可以增加一些互相之间的了解？”
“也许，”托尼注视着格洛瑞亚走进厨房挑选能量条，“我只是很难去接受这种‘更好的’快乐。”
“因为抛弃过去的格洛瑞亚小姐会使您感到罪恶？”埃德温提问。
噢，该死。
托尼开始懊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将一个人工智能设定得如此尖锐，他的胃部不适地扭曲着。
他叹了口气，语气沉沉。
“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承认这是‘更好的’......我是她的父亲，埃德温。”
“你听上去似乎心情很不错？”罗伊在电话那头迅速敲击键盘，“复仇者联盟就这么棒？”
格洛瑞亚微笑着调试耳机：“当然很棒，比你们那儿活泼多了，还有超级多的零花钱。”
她在沙发上敲击指尖。
【关于洞察计划你查到了哪些？】
字符很快消失在空气中，格洛瑞亚瞥了眼摄像头，收回手等待回复。
“听起来还挺不错，至少超级多的零花钱这一项，”罗伊大声抱怨着无人报销的战损，“我都快买不起装备了！”
【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吧，真希望神盾局盯着别人的时候也看看自己。】
感谢饥荒交流系统，不然此时FBI就该踹门而入。
格洛瑞亚毫不怀疑自己的所有通讯工具都被动过手脚，托尼就像鸡妈妈一般牢牢盯着她。
“向你表达同情，也许这就是离家出走的烦恼吧，很高兴你给我上了一课。”
格洛瑞亚大笑，只有玩家能看见的字符在空气中迅速拼写。
【上次拜托的材料准备好了吗？我希望尽快拿到。】
“我才不是离家出走！！！”罗伊咆哮，“我他妈是被赶出来了！别把我当小屁孩！”
【今天下午会放在传送点，注意安全。】
“你过阵子或许可以来我们这儿玩，”格洛瑞亚提议，“热情欢迎。”
【九头蛇等不了太久，他们已经损失惨重，只需要再多一点压力。】
“瑞亚！来！孩子！”
克林特冒出头喊她，这个家伙前一秒估计还在与史蒂夫痛饮，涨红了一张得意的脸。
“我们刚刚谈到你！他们说要教教蜘蛛小子怎么射箭！”
格洛瑞亚扫了一眼屏幕，叼着能量条跳下沙发。
“来啦！”她嘻嘻笑着，忽略罗伊做作的干呕，“我超愿意教教他！”
作者有话说：
小公主：放弃搞事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只有炸炸九头蛇才能过过日子这样子。
我发现我手速变慢了一半，太惨了，本来想今天更六千的，应该是严寒debuff的错（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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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杰森总觉得最近有哪儿不太对劲。
不, 不是指他给一群外星崽子当家庭教师这件事——他毕竟欠卢瑟个大人请，而他又恰好不愿意继续呆在地球。
结束对九头蛇基地的清洗后，杰森几乎逃难般蹿上飞船。
他有许多次前往太空的经验，有时是执行任务, 有时是故意避开老蝙蝠, 但此时那些吵闹的争执声仿佛已经隔着一亿光年。
就如同他所憎恶的太阳。
杰森曾经向往太阳。
晴天意味着他不必打湿鞋袜, 意味着晾晒的被褥和床单, 他记得母亲柔和的微笑——那时光景尚好，即使他们贫穷到无法在家里塞进一台烘干机，但在夜里，他们将偷来的温暖藏在薄被里安眠。
而太阳永远不会计较。
他记得父亲牵着他的手, 温暖的, 太阳一般的手。他记得布鲁斯的笑容——多稀奇, 谁能想到恐惧的化身总会在夜巡中讲些并不好笑的冷笑话。
他们像黑暗中闪烁的灯火, 而他是那个跌跌撞撞赶路的男孩。
“杰森，跟我来！”
“杰森, 我们走！”
顺着命运的洋流起伏，他从来身不由己。
杰森努力过了——他发誓自己努力过了，他是如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是如此奋不顾身日夜兼程。
但人类永远追不上太阳。
然后他想，去他妈的吧, 我一个人呆着也挺好。
难道他就非得做那个等待着幸运降临的小男孩不可吗？难道他就不能做一个酷哥？他已经有一双大人的手，一双有力的, 能抓稳一把冲锋枪的手。
然而我们都知道, 真正的大人是不会在跑路关头带上一只旧毛绒玩具熊的。
杰森恼怒地瞪着那只玩具熊——它是多么的旧！邋遢！耳朵还塌了线, 说不定是某个混蛋睡着时啃下来的, 而这个混蛋睡着时甚至能用口水打湿枕头。
永远自说自话, 永远霸道、强硬、自我中心，指望她保持社交礼仪不如训练哈士奇看门。
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莫名其妙地把自己捡回去，如果不是她非要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如果不是她天天说什么“成为伙伴”……
他明明可以呆在黑暗里，无论死去或是腐烂。
杰森坐在床头，脊背却防备地弓着，仿佛那个小混蛋下一秒就会从影子里蹿出来，像个小炮弹把他砸下地再哈哈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