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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浮生未歇 完结+番外 (云为衫雪为颜)


  她有金盾护体,蠹螅一时不敢接近,释放出的毒液却在空气中不断挥发,形成可怕的毒雾。不小心吸入一口,紫鷨只觉脑中一片模糊,吃力地强撑着身体不倒,她终于在危急一刻摇响了怀中的系心铃。
  翻天剑浪,伴随着玄同的到来,在两人脚下涟漪般爆裂开去,荡洗着周围一切毒源,亦引发了剧烈的地震塌陷,剑光过处,腥风血雨,碾石成粉,蠹虫化泥。
  将几乎昏迷的她紧紧抱在怀中,玄同一时怒悔交加,拔足间,已带着她腾身离开地底。
  蜿蜒盘旋的地底裂缝,似乎没有尽头,“凭君如意楼”的出口处,亦嵌有厚厚的精钢翻板,没有紫鷨的帮助,玄同自忖无法独力毁去机关。虽说沿着地缝上行未必不能找到出路,但以紫鷨现在的情形,实在不宜再度移动奔劳。
  左思右想之下,玄同只能抱着她回到先前的凹壁处,顺势掏出照明所用的精灵火石。
  微弱的莹光,在他手中点亮,映着她苍白的脸颊与憔悴的容颜,心痛间,他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
  “鷨儿,你是在惩罚吾么?”他喃喃苦笑,“惩罚吾将你抛下,惩罚吾心胸狭窄……”
  她受余毒影响,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知道他的怀里很温暖,他的味道很好闻,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她将他牢牢抓住,总之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要再离开这个怀抱,也不要再离开这个味道。
  她的动作令他一阵难过,爱怜地为她擦去额头泥渍,他的声音愈发温柔,“没事了……吾就在你的身边,别害怕。”
  这一回,她终于听清了他的抚慰之语。
  “你不该扔下我!”
  她埋头嘟囔了一句,他乖乖应道:“嗯……”
  “你要向我道歉!”
  他默了半响,“好……”
  良久没有听到后续,她忍不住抬头,“嗯?”
  他这才吃力道:“吾……错了。”
  “错在哪里?”她侧头轻问。
  “吾不该把你一个人扔下。”
  “这不是重点!”她淡淡哼了一声。
  “吾……”张口间,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先前的行为,难道要告诉她,他在吃醋?
  看到他尴尬的样子,她已明白了几分,突然不想再追问下去,于是咬唇道:“我饿了!”
  他微微一怔,却见她并没有说笑的样子。
  “刚刚在下面吐得一塌糊涂,现在我很饿。”她噘起嘴,一脸不高兴,“我想吃你做的酒酿丸子。”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回去吾给你做……”
  “可我现在就想吃!”
  “先忍忍……”
  “忍不了!”
  “忍不了也得忍!谁叫你不听我的话,硬要出宫来找罪受?!”
  “……”
  片刻过后,又累又饿的紫鷨竟倚在玄同怀中疲惫睡去,就连玄同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淡定,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睡着,也算是好福气。微微辩明方向,他正准备带着她沿地缝寻找出口,突听头上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凝目望去,竟是那块机关翻板再被人度开启。
  警觉的收起火石,玄同暗暗提聚元功,只听“唰”一声,似乎有人放下长索,窸窣声响中,又有人拿着照明火石从绳上攀沿而下。
  微弱的光线,映出那人一张红肿哭丧的脸,竟是此地主事东方枂。
  “紫鷨姑娘——”东方枂边爬边喊,声音既微颤却又急切,“紫鷨姑娘——”
  见无人应答,东方枂愈发愁眉苦脸,“紫鷨姑娘,你在哪里?玄同太子,主人想见你——”
  他话还未完,黑暗中已转来一声杀气腾腾的冷哼,“正好,吾也想见他!”
  顿时,衣袂破空声起,寒意侵体如刀锋般凛冽,刮得他脸上肌肤生痛,还未等他辩明声音来处,手中的绳索已微微一沉,只见一道矫健身影飞掠而上,瞬间消失在他头顶的机关入口处。
  雅洁的房间中,挽风曲肃容而立,身旁跪满了瑟瑟发抖的楼中众人。
  看到有人上来,众人先是一惊,随后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面带喜色望向怀抱紫鷨的玄同。
  见紫鷨神色虽憔悴,呼吸却均匀,显然安好无恙,挽风曲这才放下心来。
  “把人拉上来!”
  守在机关旁的大汉得他命令,三下五除二便把东方枂拉上了来,不等他开口,东方枂已跪在他面前磕头如捣蒜。
  “主人饶命,饶命……”
  嫌他吵得烦人,挽风曲皱眉弹指,瞬间封了他的要穴,再看玄同时,似乎根本没将周围一切放在眼中。
  他将紫鷨抱到榻前,小心翼翼地把她安置在榻上,声音比冰雪更清冷。
  “拿热水毛巾,命人准备吃的东西,酒酿丸子,记得加打散的鸡蛋和桂花蜜!”
  众人一愣,齐齐望向挽风曲。
  “照他说的做!”挽风曲压低声音,黯然垂睫,若非他感应到她体内的灵波动荡及时赶来,后果将不堪设想,只要是为她好,他不介意接受来自玄同的使唤。
  转瞬已有人送来热水毛巾,一旁的女侍正想上前,却被玄同挥手拂开,“吾自己来!”
  那侍婢忐忑望向挽风曲,见他颔首示意,忙垂首退后。
  看着玄同温柔地为她擦去脸上尘土,洗净手上污渍,挽风曲只觉胸口憋闷,阵阵酸涩涌上喉间,若不知便不痛,若不见便不伤,他也想平静地接受现实,不去思不去念,可那付心一场的种种过往,却如同昨夜幻梦般,对他日日折磨,夜夜缠心。
  没过多久,丰富的食物已摆满榻前,紫鷨在一片食香中悠悠醒来,乍见满屋的人,她有些迷茫,又见玄同就在榻边,这才放下心来。
  “终于脱困了,真好……”她开心地嘟囔了一句,随即将目光转向满桌食物。
  “唔……饿死了,还是你最懂我!”她娇俏地对玄同一笑,撑起身子就要动手,却在举筷瞬间看到了房中的挽风曲,笑容顿时有些僵硬,既而又有些欣然。
  “你也来了啊,一起吃吗?”她侧头对他眨眨眼,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不等挽风曲回应,玄同已生气地挡住她的视线,“你先将自己顾好再说!”
  她吐了吐舌头,“那好吧,我就一个人先动了哦。”
  玄同一张脸已黑如祸底,“难道还有谁会跟你抢先不成?”
  “……”她悻悻而笑,不敢再惹他,却见他亲自端了碗,将夹杂着桂花浓香的酒酿丸子喂到她唇边。
  “酒酿丸子,你刚刚想吃的,若觉味道不好,回去后我再给你做!”
  她习惯性地张嘴,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一片古怪眼神,还有那个满心酸涩扭头不语的人。
  紫鷨不介意在众人面前秀恩爱,却很在意挽风曲的感受,她欠他良多,不想再让他为自己感到难过,所以,玄同喂来的食物,她只是浅尝了几口,此时此景,她就算胃口再好,也没有心情多食。
  见她心不在焉,玄同也不勉强,放下碗道:“既不想吃,那就回去再说。”
  “玄同……”紫鷨突然抬头望向他,欲言又止。
  知她想弄清真象,却心堵得不想看他们交谈的画面,暗暗攥拳间,他已站起身淡淡道:“此地太闷,吾到外面等你。”
  正要迈步间,衣袖却被紫鷨拉住,见她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目带哀求之色,他的心不觉软了下来,轻轻握了握她的手道:“吾会等着你,不会再把你扔下!”
  紫鷨这才缩回手,低应道:“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他转身瞬间,榻侧那块绣有紫鷨小像的精美屏风“砰”一声碎为数块,随着他移动的脚步化作齑粉。
  房中众人顿时禁若寒蝉,连呼吸都不敢稍重,紫鷨默默垂头,心中五味齐呈,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经过挽风曲身侧时,他微微顿住脚步,声音无比清冷,“明日辰时,吾在星云魂崖相候,记得带上你的剑!”
  挽风曲唇角微挑,勃然冷笑,“一切如你所愿!”
  等他离开后,挽风曲这才懒懒挥手,满屋的人顿时走得一个不剩。
  两人目光相对间,挽风曲只觉黯然心伤,“鷨儿,你可愿信吾?”
  同样的话,已是生命中第三次问出,而她的答案,会和前两次相同吗?当初在精灵国诸岛建立“凭君如意”,是为了安插眼线,收集情报,借以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后来方知,得到的消息越多,他就越难过,却如同沾上毒瘾,明知是错仍要一错再错。东方枂的所作所为他并不知晓,但因此而暴露在她面前的“凭君如意”明显已无存在必要,而他,也到了必须痛下决定的一刻。
  “我一直都相信你……”紫鷨望着他,神情既诚挚又认真,“‘凭君如意’虽是你的产业,但赌局的事你不知道。”顿了顿,她又道:“你若想对精灵国不利,机会实在太多,用不着等到现在。”
  “是!”他无奈低叹,“东方枂被人收买,以开赌局为名扰乱精灵国内政,挑拔平朔新月城和精灵国的关系。东方枂吾已拿下,相信不久便能查出背后主使,其他人吾也会一个不漏全都抓获并交给你处置。凡是被骗参加赌局的人,只需拿着赌契便可在‘凭君如意’领到足额赔偿。待此事平息后,君会解散‘凭君如意’,把剩下的资产全部移交精灵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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