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李秘书这个‘业界精英’，黑口罩帮要是没有死狩这个金招牌，恐怕早就彻头彻尾地变成哥谭第一谐星组织了。
看到杰森此时因疲劳而眼底泛青神经紊乱的样子，甩手掌柜洛伊丝突然有一丝良心发现。
「好吧，我知道了，杰森。最多就再几天，我很快就能解决掉这里的麻烦。」她保证道。
「……行吧，这样最好。」
听到她这么说，杰森姑且点了点头。
其实，他这么上火也不全是因为洛伊丝。
黑口罩帮平时有李秘书在，一切都还算井井有条。而作为红头罩，平时也不过是利用帮派的能量和情报之余顺便照看一下场子而已，并不费劲。
只是最近哥谭的苗头有些不对劲。
那些眼熟的爆炸案让杰森最近的心情非常糟糕，他从中嗅到了某个疯子的气味——所以他需要由明转暗，更谨慎地去调查和布局。
而这种时候黑口罩帮的庞大体量就显得有些累赘——从这个角度来说，他需要洛伊丝。
「对了，你上次临走前，困扰你的问题——」洛伊丝突然想起来上次杰森雪山上临走前的冷淡模样，「想得怎么样了？」
她的话题跳转得太快让还在思考工作的杰森一愣。
但他很快明白过来洛伊丝指的是什么——
自那天之后，莫名其妙蹦出脑海的词汇，那些不属于他的思维和妄念……想到最近发生的种种精神异常和矛盾纠结，杰森心中一时混乱。
但表面上他看上去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冷静自持地点了点头：「已经解决了。」
「没问题？」
「没问题。」
「…………」洛伊丝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才道，「那就好。那既然你要走——」
她指着自己的嘴唇，对着明显在撒谎的杰森，微笑。
「我们来一个临别吻，怎么样？」
*
黑口罩帮太过‘专业’的表现虽然看上去十分不着调，但他们给出的情报还是有相当的含金量。
所以为商讨对策，自刚才起吸血鬼家族成员便在一边角落里讲起了悄悄话。
而镜花水月之外洛伊丝刚刚目送走来去匆匆的杰森。
她的手掌仍捂着温热犹存的额心，似是在回味杰森在她额头上留下的‘温柔’一吻。
……他看上去还是有些心结。
洛伊丝略微遗憾地想道。
然后不自觉走到窗边目送他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收回眺望远处的目光。
今日一系列的风波结束，慵懒的午后也将要走到尾声。
接近黄昏的天空像是被谁利落地切割成了两块，左侧是泛着若干金黄色泽的云彩，稀稀疏疏地阻挡着阳光余温的穿透，出自大自然的手笔，金与白完美配比，美不胜收，
洛伊丝默默转向另一侧，只见渐变的云层交织穿插，如鳞片棱棱递进逐渐浓稠似墨，她凝视着远方蕴含暴雨的雷云，浓重的墨色像命运编织的不祥之兆——
只是看着，就令人心头沉甸甸的。
而这时，商量完毕的吸血鬼们正好停下了交谈，他们看向倚靠在窗边发呆的洛伊丝。
「洛伊丝，有关这件事……我们回去就写信给沃尔图里家族，提醒他们提防‘社团’的袭击。」
洛伊丝收回思绪，冷淡的表情里增添了几分人味。
「哦？写信。」她看着脸色踟蹰的卡莱尔，嘴角勾起微笑，「老派的吸血鬼总是偏爱这种传统的方式，即便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现在其实也有电子邮件，只是我们习惯于称其为信件。」卡莱尔露出一丝难为情。
「别把我的话太当真，卡莱尔。」洛伊丝笑着走到他身边，「只是玩笑而已，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写完信之后呢？你们有什么打算？」
「恐怕我们需要先回去一趟才行。」
他看向爱丽丝，爱丽丝脸色微妙地点了点头：「埃斯梅在家收到了一封沃尔图里的信。」
信？有意思……洛伊丝心下了然，表面上仍旧露出疑惑。
「现在没时间解释了，总之我们尽快回去。」
爱德华表情严肃地看着她，「我们的姐妹他们也马上要来了。洛伊丝，你能和我们一起吗？‘社团’的事情还需要你的协助。」
「当然，举手之劳。」洛伊丝自无不可地应道。
急事当前，吸血鬼们便不多言，紧赶慢赶地在客人上门之前回到了福克斯。
而在等待徳奈利家族的期间，吸血鬼们围站在一起严肃讨论着那封来自沃尔图里的‘鸡毛信’。信纸是沃尔图里常用的羊皮纸，信件内容用着极其正式的措辞，字里行间中显示出了这个家族的强势和紧迫——
他们限世界各地所有的吸血鬼在后天之前在沃特里城集合商讨要事，违抗者视为叛徒择日清理。
「我从没见过沃尔图里用这种方式召集吸血鬼——而且是全世界范围内。」卡莱尔对着信不禁沉思，「难道他们已经知道‘社团’的阴谋了？」
「很有可能……」爱德华看着爱丽丝，「但……他们的真实目的很值得怀疑。」
「她们快到了吧？」卡莱尔问。
爱丽丝眨眨眼微笑道：「三分钟后。」
*
由于蕾妮斯梅作为人类与吸血鬼混血的存在需要解释，罗莎莉抱着她上了楼。随行的还有打酱油的洛伊丝。
征得卡莱尔的同意，她进入了卡伦家的书房——在沃尔图里虫的经历让她对卡伦一家的书房也产生了些许兴趣，不过其实更多的是为了打发时间。
本质上，她已经对不温不火的卡伦家族生活观察充满了厌倦，让她能继续呆在这里的，只不过是她善始善终的耐性。
洛伊丝目光寥寥扫过卡伦家的藏书——在见到过沃尔图里的藏书量之后，这一小间的满满当当几个大书架的书籍并不会让洛伊丝有丝毫动容——更何况，看上去确实没什么对她有用的内容。
她有些失望。
这些书架上陈列的书，有一些是卡伦一家百年来全国各地各大高中各种版本的完整教材，还有他们各自的兴趣书本，比如卡莱尔的医学书或是爱丽丝的服装设计杂志等等……
看了半天，洛伊丝还是坐上了书房里软绵绵的沙发，从背包里取出了从沃尔图里顺来的诗集。
想到这些日子里琐碎的所见所闻，她再次翻开羊皮纸古籍其中被折角的一页——
‘始祖’。
这二字又一次映入眼帘。
舌尖轻吐这段音节，心中生出的奇妙感触仿佛一条无形的脉络延伸在时间里连接着一幕幕一闪而过的画面。
洛伊丝不禁想起那颗挂在阿罗胸前的黑色宝石。
在蕾妮斯梅记忆里时它是那般震人心魄，而等她真实见到这块宝石时，它却变得像是一块普通的黑曜石，无光无泽。可即便如此，每次洛伊丝想起它都会有一种心跳复燃的迫切感，好似她所需的一切真实皆尽蕴含其中。
真是神奇。
或许我和吸血鬼还真有些关系？所以……如果这一切和我想的一样……那么吸血鬼们要是知道我把他们都卖了，会不会直接气得下地狱？洛伊丝悲观地想道。
不过，她觉得以现在吸血鬼的后知后觉，只要她不暴露，有‘社团’这个背锅侠在，就算她把他们卖完了他们都不会知道到底谁干的……而如果是这样，可能‘社团’的那帮家伙会比单纯的吸血鬼们更早一步被她坑得气死……
洛伊丝靠在沙发椅上，呆呆地看着前方，脑内剧场活动了小半刻钟。
楼下的吸血鬼还在讨论与争吵。
而她脑中刚刚对社团和吸血鬼之间的纠葛猜测逐渐模糊……
意识在神经元中如迅电传导，连贯的思维解锁了更层次的东西，另她逐渐偏移到了对自身存在的思考。
非常严肃的思考。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可能是随着能量条的推进，她自然而然地习惯于变成一个多面的自我，就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领，毫无滞涩毫无障碍。
她可以变得使任何人都满意，可以窥探他们的内心诉求，进而展现出她想要呈现给他们的状态，这也就是为什么吸血鬼们一直以来，都选择相信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如果说曾经的她是冷酷的行尸走肉，那么她现在大概看上去是一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她看上去解锁了更多鲜活的情感甚至还会对某一个人产生情感。
然而……她知道——
追根究底，真正的她拥有的只是一颗冰冷空洞的核心，一缕不知从何而来的灵魂。它们依附着这个世界的规则之上野蛮生长，不知何来，不知何去。
她因为一种不知缘由的诉求和渴望而收集着能量，好似能量的堆积可以让她找到真实一般。
可前路茫茫，似同豪赌。
即便现在从吸血鬼这里找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也似乎像是一个陷阱一样在引诱她坠入落网……
所以，到底什么才是真实？
她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洛伊丝再次打开虚拟界面，静静地打量着这种仿佛游戏UI一样的设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