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女人,他揉和着泥土,捏出一个女人的模样。
她有明净的额头,光洁的脸蛋,秀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还有高挑窈窕的身段。
她太像一位女神,仿佛她站在他面前一样。她栩栩如生,如此的迷人,普罗米修斯忍不住轻抚她的脸颊和长发。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是许多年前雅典娜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的那一幕。
那时候,她穿着粗布制成的灰白色衣裳,长途跋涉让她漆黑微卷的长发略显凌乱。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是她依旧光彩照人。
他的预言告诉他,这位生来不凡的女神不会有婚姻,甚至没有爱情。
只是相处下来,他们是如此的和睦,如此的投机,他们有共同的喜好和话题,还有相似的理想和抱负。
他发现她如此的可爱美好,并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他在爱情和理智之间徘徊,每天游走于疯狂和冷静之间。
最终,他选择熄灭那团爱情之火,把她变成了自己的学生,传授她知识、哲学和武艺,还有为人处世之道。又强忍着不舍,劝她离开去别处游历。
现在,只是回到宿命的原点,他们短暂的有过交集后,渐行渐远了。
普罗米修斯收回触碰泥人脸颊的手,趁没人看到这尊泥像,亲手将它毁掉。
他不能玷污她的名誉。
宙斯挑选好送给人类的礼物,交给雅典娜带去大地送给人类。她抵达普罗米修斯的家居时,大地上已有许多和神明外形相似的泥人。
它们已经具有了生命,胸中封锁着取自动物的混沌的善与恶,但犹如行尸走肉一样僵硬了无生气。
雅典娜欣赏着普罗米修斯的杰作,看着那些惟妙惟肖的泥块,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人’吗?”
普罗米修斯洗净双手,身上仍然穿着带泥点的衣袍,“是啊,他们就是新的人类。富于创造力、渺小、微弱,但又愚昧且生生不息的人类。”
“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雅典娜说,“那么需要我做什么?这是宙斯赠送给人类的礼物。”她将装着各类天赋特长的袋子交给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道谢后接过沉甸甸的布袋,“你只需要对准他们的眼睛吹一口气就好,神族众神之中,唯有你能赋予人类灵魂,让他们变得灵性。”
“那我试试看?”雅典娜将信将疑,按照普罗米修斯所说的,深吸一口气后,再吹向泥人的眼睛。
很快,软绵呆滞的泥人活了过来,变得和神明一样充满活气,行动自如。
雅典娜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又好奇的朝另一个泥人吹了一口气,它也在一瞬间活了过来,像神明那样行动着。
“普罗米修斯你快看!”雅典娜激动地握着普罗米修斯的手臂,指着那几个纯真蒙昧的人说道。
普罗米修斯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微笑着鼓励她说:“还有很多,需要你忙碌好久。继续努力吧。”
作者有话说:
传说雅典娜是德墨忒尔的养女,不知道真假。
还有一个传说,普罗米修斯被宙斯罚去高加索山,是因为爱上了雅典娜。
谢谢“青雉”和“荨”浇灌的营养液
第27章 创造人类
雅典娜浑然未觉,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她不停歇地穿行在泥人丛林中间,将自己的仙气吹入它们的眼睛,补全它们残缺的灵魂。
普罗米修斯将礼物带入房子里,放在木箱中锁好,继续投入到造人大业之中。一个又一个日升日落,一批又一批的新人类诞生,他们懵懂无知,不知穿衣取暖,不晓打猎觅食,很快病倒。
普罗米修斯擦去脸上的汗水,对还在帮忙和稀泥雅典娜说:“不必再忙碌了,这些人已经足够,只要教会他们繁衍生息,他们会自己养育下一代。现在是把礼物送给他们的时候了,厄庇墨透斯,你去把我房间里装礼物的布袋拿过来。”
厄庇墨透斯作为后知后觉之神,迟钝而愚昧,但心地善良,知道自己的缺陷,很听普罗米修斯的话。在创造新人类的这件事情上,一直踊跃参与。普罗米修斯下达新的指令,他很积极的去完成。
“我们需要向他们传授知识,教会他们生存,这样,他们才会在这片大地上繁衍下去。”普罗米修斯看着眼前一个个身处迷蒙中的人说。
雅典娜擦干净脸,又用仙术清除去衣裳上的泥点,“听起来是个耗时的活计。”
普罗米修斯对所有人类充满仁慈友爱之心,对雅典娜说道:“神也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作为神的仿生者,人只会更粗陋。但他们现在就像天上降下的雨水,需要我们引导帮助他们走上正确的道路,发挥他们的所长。对待他们,我们需要耐心和包容,假以时日,他们会回报我们的付出。”
雅典娜现在对人类没有好感,也不厌恶,不过既然普罗米修斯这么说,她也愿意照他说的去做。天宫实在无趣,引导人类走上正途,不失为一件有意义的事。“我可以做些什么吗?”
“人类需要衣物遮羞,你可以传授他们纺织。他们需要食物充饥,你可以教他们辨别可以食用的野果。但凡你所会的,都可以指点他们。教导人类,也是神明施展神职和所长的途径。”普罗米修斯说。
提到自己的特长,雅典娜眼睛变得明亮:“我会的。”
两位神明谋划着人类的未来,找到礼物的厄庇墨透斯高举着布袋呼喊着快跑过来:“哥哥我找到了,这个……”
下一刻,他无端摔倒在地上,袋子脱手而出,里面的礼物落了一地,轻巧的人格被风吹散,那些分量稍重的留在原地,就近没入附近的人的身体。
“哥哥我……”知道自己闯祸的厄庇墨透斯慌忙爬起来,他想捡回那些人格,它们却飞快四溢逃散。他笨拙的跟在那些光点身后,发现它们有的已被动物捕获,无法再拿回来。
普罗米修斯和雅典娜没有斥责厄庇墨透斯的过失,赶着去追回那些飞散的光点。雅典娜取下披在自己身上的轻纱做成一个袋子,急速去找寻那些还未消失的人格。不过这些东西如神格一样,它无形而不可捉摸,一旦被赐予就无法收回。
忙碌一天之后,只找回一半。
厄庇墨透斯局促的站在家居门前,不安地等候兄长的训斥。普罗米修斯的一腔怒意,在看到他笨拙善良的脸后,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哥哥你骂我罚我吧,是我不好,是我放走了神王送给人类的礼物。”后知后觉之神焦急的自责着,他又辩解说道:“我不是有意的,刚才我被绊一下才会摔倒,还有东西打我手了。你看,我手上还有红印!”
只是普罗米修斯没有发现他手背上有受伤的印记,他跌倒的地方也没有阻碍他的绊脚石。原本信誓旦旦的厄庇墨透斯急得涕泗横流,努力辩解着自己白天里的经历。他重复述说着那时发生的事情,力证自己不是故意阻碍新人类的创造工作。
普罗米修斯了解自己的弟弟,他或许愚蠢,但从不会撒谎。如果不是他有意为之,那一定是某位神明故意使坏,能让他和雅典娜无法察觉,必定是一位强力的大神。
“没有关系,损失礼物的后果并不是大罪,但以后需要我们花费更多精力来教导人类。”普罗米修斯说,“雅典娜也不用担心,可能要你在大地多留一段时间。”
雅典娜在奥林匹斯山上参加着毫无意义的宴会,每天坐在织机前织布为众神制作衣服,她很乐意留在大地上为人类奉献自己的所长。“还剩了一些,我们把这些人格送给他们吧。”
在普罗米修斯的指导之下,雅典娜将神赐予人类的美好品格,诸如激情与速度,思考与勤劳,探索和创造等送入人的身体之中。有了这些人格加持,人类的面目又一次鲜活起来。
新人类诞生后,普罗米修斯为了守护这些脆弱的生命,开始教导他们伐木建造房屋,狩猎、种地和辨别草药防治疾病。
雅典娜分担着他的责任,教导女人采食野果,用皮革缝制衣服,把织布制衣的手艺传授给她们,又指点她们驯化男人猎回来的动物,蓄养牲畜,教导她们布置厅堂房屋以及烹饪。
最重要的,要教导他们敬重神明,向他们传授祭祀仪式。
新人类建立起了聚落,从蒙昧逐渐迈向文明的曙光,与人类居住在一起的雅典娜每天都忙忙碌碌,辛苦而不知疲倦。她喜欢这些人类,他们发自内心的喜欢她,崇敬她,她也乐意把自己擅长的一切传授给这些渺小却又伟大的人们。比起圣山上悠闲快乐的生活,她更喜欢精彩纷呈的大地。
宙斯坐在高天的云层之上,俯瞰脚下的大地,他看着他视若珍宝的女儿换上粗陋的麻布衣服,混迹在一群无知的女人中间,看着她快乐的笑,为卑微的人类奔走。
再看普罗米修斯,他和雅典娜穿着同色的男式衣袍,同样乐此不疲的指导着人类。他们以师徒相称,从未吐露任何爱意,但看起来像一对志同道合的夫妻,哪怕不曾有过肢体上的接触。
雅典娜,你在大地上待得足够久了,是时候回到奥林匹斯,回到父亲和兄弟姐妹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