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手尴尬地悬停在空中,见到哭得伤心的阿芙洛狄忒,赶忙上去拥抱她化解尴尬,“谢谢你阿芙洛狄忒,能再见到雅辛托斯真是太好了!我欠你们一个天大的人情!”
阿芙洛狄忒嫌弃地推开阿波罗,她仍然在抽泣,声音哽咽:“不用你还人情,只要你和雅辛托斯好好在一起就可以了。”神族最美的女神和最美的男神,从来都是相互嫌弃的。
女神们都走了,阿波罗看着她们的背影叹气,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他的爱人回到他身边,是最大的幸事。
终于不用再听阿波罗神神叨叨的深情告白,阿尔忒弥斯只觉得身心都得到洗涤,她驾驶着自己的金角鹿铜车,带领着宁芙,牵着猎狗,在山林里自由自在的追寻猎物。
“我还是更喜欢自然山川。”穿着便捷的猎装,扎起头发的阿尔忒弥斯,背着箭囊,拿着长弓,站在山顶眺望远方。
雅典娜站在她身边,为她送上解渴的奈克塔耳。
在奥林匹斯消磨掉无聊的时间,雅典娜又回到雅典城中,刻克洛普斯二世当政的几年时间里,仍然遵循她制定的各种治国举措,雅典逐渐恢复元气。
恰逢热闹的泛雅典娜节,城里人来人往,商贩和旅客络绎不绝。雅典娜也变幻成人间少女,加入这场盛大的节庆里。
同时,她又很幸运的被神庙的祭司选中,向女神敬献织工精巧的羊毛毯和佩普洛斯长裙。
节庆结束,她回到神庙里,聆听人们的祈祷,等再过几天,她会像以前那样出发去旅行。
神庙门被推开,侍女们和祭司们被留在门外,克瑞乌萨关上神庙大门后来到雅典娜的神像前。天光从头顶照射下来,四周昏暗幽黑,雅典娜俯视向她述说烦心事的克瑞乌萨。
“仁慈的智慧与战争女神,我该怎么办?”克瑞乌萨哭诉说道,“我背叛了阿波罗,被他惩罚无法再生育子嗣。可是克苏托斯敬重我爱护我,甚至让我与他共同执掌国政大权,我却无法为他诞育继承人。将来我们死后,珀罗蓬涅索斯的土地又该交给谁呢?”
命运对她格外残忍,让她失去至亲,也让她无法生儿育女。凡人的花期像蜉蝣的生命一样短暂,几天不见,她已经从皮肤紧致白皙的少女,变成眉头紧锁的青年妇人。
雅典娜同情她,真身显现在她面前,“克瑞乌萨。”
克瑞乌萨停止哭泣,抹去眼泪后双手合十跪在大理石地板上,仰望突然出现的女神,“仁慈的女神,请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很害怕,也很无助,这一切都是我年少时犯下的过错。
“如果我真的不可原谅,那么请夺走我的生命,或者让我的眼睛失去光明,而不是夺走我做母亲的权利。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太过残忍了。”
“克瑞乌萨,既然你知道你无法生育的根源,那么应该去德尔斐的阿波罗神庙,祈求光明神原谅,祈求一道关于未来的神谕。”雅典娜提醒她。当年克瑞乌萨逃脱波塞冬的杀戮,也正因为她是阿波罗的情人的缘故。
克瑞乌萨想再询问,犹豫片刻后跪拜说道:“感谢您女神,我会很快出发去德尔斐,请您继续护佑雅典城。”
“这是当然。”雅典娜回答她,见她神情抑郁,忍不住提醒她:“克瑞乌萨,神明不会让你膝下空空。”
克瑞乌萨脸上阴霾散尽,想要再追问,女神已经变成冷冰冰的石像。但无论如何,她不会再为子嗣的事情烦恼。
回到圣山的雅典娜,在神王殿的聚会上见到一位如诗如画的美少年,他是一位凡人,比雅辛托斯和阿多尼斯还要漂亮,世间所有形容美人的词句都能用在他身上。
美少年并没有因为受到神明青睐而高兴,他愁眉不展,笑容勉强的抱着酒瓶为诸神酙酒。雅典娜目光巡视诸神,没有找到赫柏的踪迹,赫拉也不在。
“这是怎么回事?”雅典娜向奈姬求助,问她说道。
奈姬扁扁嘴,朝宙斯所在的方向指了指,“回去再说。”
雅典娜很快明白,美少年是宙斯的人。她那父亲难道转性,不爱女人了吗?不过她承认,这个少年的确异常美丽。
离开神王殿,奈姬憋闷一晚上的倾诉欲得以倾泻,她挽着雅典娜的手臂,和她咬耳朵说,“那个美少年是特洛亚的王子伽倪墨得斯。
“我们的神王在俯视大地的时候,见到和朋友在草地上嬉戏的他,为他的美貌吸引,心里燃起爱欲的火焰,变作一只巨大的老鹰,将他劫掠到奥林匹斯。
“为了让这位美少年高兴,宙斯故意找赫柏的茬,把赫柏赶下酙酒官的位置,由伽倪墨得斯担任。
“赫柏司掌青春,力量与神格不够强大,又只有这一个神职,她为此很伤心,已经闭门不出好几天了。赫拉也很生气,在抚慰可怜的赫柏,她也因此记恨上了特洛亚,恨不得将其践踏毁灭。”
宙斯为了情人,如此作践自己的女儿,作为母亲的赫拉,又怎能咽下那口气?神明震怒,必定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所有文明与富饶皆化作飞灰。
雅典娜看向亚细亚的城邦,它由宙斯与厄勒克特拉的儿子达耳达诺斯建造,因达耳达诺斯的孙子特洛斯得名特洛亚。
它在亚细亚与欧罗巴的交接处,因为优越的地理位置和繁荣的通商贸易而富庶。
雅典娜看到它在夏夜里燃起大火,跳动的火舌将它吞噬,它湮灭在历史尘埃中。她不再看它,“我们去找赫柏。”
只是赫柏受到的伤害无法弥补,她仍然伤心不已。赫拉怒不可遏,但也无济于事。雅典娜和奈姬陪着母女俩谈心,直至深夜才离开。
“怪我没有让你继承到更多神力,让你拥有更多神格。如果你像雅典娜那样强大,宙斯就不会随意夺走你的位置。他会尊重、忌惮,甚至讨好你。”
送走雅典娜和奈姬,赫拉无力的坐在金座上,手指撑着装满烦心事的头,再训斥赫柏已经没有用处。
她过去嫌弃雅典娜过于争强好胜,现在才知道争强好胜的好处。
雅典娜争夺战神神格,在诸神中打出名气,任何人不敢小觑她。她向宙斯讨要各种神格,不论大小悉数收下,并努力将其强化,让它变得不可或缺。她积极履行神职,去大地帮助人类,建立属于她的广大信仰,借人类之口宣扬她的事迹,增长名气与信徒。
她一步一步,成为最强大的女神之一,聪明的周旋在各方势力中间,让宙斯忌惮她,却不得不重用她。
现在,神格、神职与领地已被瓜分干净,再想有所作为已经很难了。
雅典娜耳边回响着赫柏的哭声,她目光坚定的看向远方,没有人可以夺走她的荣誉,她要变得更强大,站在更高的地方!
“奈姬,我不在奥林匹斯的时候,你和厄瑞涅她们多去青春神殿陪赫柏说话,多开解她。遇到困难就来大地找我。”雅典娜说,她现在必须回去处理克瑞乌萨的事。
奈姬送别了雅典娜,带上她准备的一箱子礼物去安慰赫柏。
雅典娜赶到德尔斐,克苏托斯已经在阿波罗的神庙里,聆听祭司从预言之神那里得到的神谕。
“克苏托斯,当你双脚迈出神庙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你的儿子。”祭司特洛福尼俄斯说道。
雅典娜听完,看向宝相庄严的阿波罗神像,他背着银弓和箭囊,傲然站立在祭坛上,一手抱着里拉琴,一手指向远方,严肃端方,不容直视。
诡计多端的男神啊,把自己的血脉引入她最钟爱的城邦,企图染指她的领地。
不过看到光明神殿前的智慧女神圣地,信徒们虔诚的供奉祭礼,跪拜祈祷,她原谅了阿波罗那点小心思。
但她不会轻易把自己争取来的城市拱手相让。
“不幸的女主人啊,你的丈夫已经有了一个儿子,阿波罗赐给你们的儿子,他已经成年,长得多么像克苏托斯。一定是他在结婚前,和其他女人生的!”
“克苏托斯多么喜欢伊翁啊,他已经去狄俄尼索斯的祭坛,向酒神献祭,请求神明护佑那个孩子。他想在祭祀结束之后,带着那个孩子和你一起共进晚餐,顺便让你认下他,但是克苏托斯禁止我们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注:①)
“我们是您最忠诚的仆人,不惜犯下违逆国王的罪行把这件事告诉你。克瑞乌萨,你千万不要出卖我们。”(注:②)
“王后殿下,你不能认下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我们不能把珀罗蓬涅索斯交到一个没有您血脉的孩子手上!”
“伊翁一定是克苏托斯与其他女人生的孩子,他为了自己的声誉,将伊翁抛弃在此,以便日后相认!现在有光明神的神谕,他更加肆无忌惮!等他的血脉成为珀罗蓬涅索斯的国王,你会被扫地出门万年凄苦!”
“不,殿下,我们不能让克苏托斯的阴谋得逞!一定要杀掉那个孩子!不能让他回到珀罗蓬涅索斯!”
雅典娜听到不久前,神殿外阴暗角落里的争吵与阴谋。
她看到克瑞乌萨惨白痛苦的脸,丈夫背叛她,阿波罗也抛弃了她,半生凄苦的公主煎熬而痛苦,她被老仆人说服,脸上浮现怨毒之色,同意毒杀伊翁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