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往那几条街道走,他们还去了几处戏台子所在的街道,之后又看了一回排队领喜字馍的地方。
看了一回他们为新婚做的那些操作后,坐在马车里的两个人先是看向彼此,最后终于还是本能胜利了。
两人直接让人掉转马头,去了一回铺子和百货商场。
查了一回这两天的进出帐,最后又看了一回各处的库存情况,这才带上帐本回府了。
虽说他们早饭吃的比较晚,但午饭这种人生大事,在湘云这里也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胤禟不是很饿,却还是陪着湘云吃了顿饭,之后稍做休息二人便去书房打算盘了。
面对面的坐着,各自摊开一本帐册,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时不时的还会说上两句话。
半晌,湘云对胤禟说道:“截止到昨天,我没赔。”
“我也没赚着。”胤禟闻言抬头的同时还将自己手上的帐册递给湘云看,“这批料子还赔钱了。”
虽说是有挣有赔,但整体来看,是一分钱都没多赚。
不过按他们这种成亲的折腾方法,能核了成本后还不赔钱的,也算是赚得一批了。
将帐册合上,湘云突然问道:“对了,明儿进宫请安,咱们要准备东西吗?”
旁的皇子阿哥成亲,都是婚礼第二天就进宫请安的。不光不用准备东西还会得到当今和太后,以及其他高位嫔妃的赏赐。但他们俩…按胤禟的说法就是回门。
回门嘛,总要给娘家准备些回门礼的。
知道湘云在问什么,胤禟闻言就笑了,“我那老子,不用花心思准备什么东西,只要银票到了,心意也就到了。”
其实这也是当今自己作的。他对儿子们偏心,还想指望儿子们个顶个的孝顺,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能用银子打发当今,而不费心思准备礼物,未尝不是胤禟对当今的态度。
行吧,你老子你说了算。
湘云点头,“那太后和两位额娘呢?”
“我前儿在库房看到一株品相极好的珊瑚树,一会儿让人收拾出来献给太后。至于额娘们的,你看着准备吧。”
湘云闻言想了一回胤禟说的珊瑚树,知道他说的是早前她摆在房里,后来不喜欢了就丢在库房里的那株,送太后这个也行。那给宜妃和郭贵人送什么呢?
见湘云起身去一旁的书架上拿了库房清单帐子和刚刚整理出来的新婚贺礼单子翻看,胤禟想了想建议道:“我记得宝玉前次来不是说又研制出了什么新的胭脂方子。额娘他们在宫里什么都不缺,不妨让峨眉美妆那边送几套胭脂水粉过来。”
胤禟不光给当今银子,也按月给自家老娘零花钱和各种补贴。衣裳实子,首饰珠翠,各种吃食玩物,翊坤宫再没缺的。既这般到不如送些女人都喜欢的胭脂水粉进去。
湘云听了,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若是喜欢你,送什么都喜欢。若是不喜欢欠,送什么都是浪费。而且峨眉美妆最好的胭脂水粉也不便宜,送礼是很能拿得出手的。
“听你哒。”
胤禟闻言,“要是真什么都听爷的就好了。”
“那生活多单调乏味呀。”湘云摸了摸鼻子,“没有激情的日子,你会厌倦的。”
胤禟:“…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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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聊了几句,湘云一边让人将给太后准备的珊瑚树从库房找出来,再收拾一下找个看起来就比高档的雕花匣子装上。之后又吩咐人去峨眉那里拿几套胭脂水粉回来。
等简单的安排完这些事,湘云和胤禟又继续进行年底盘帐这一终极大事。
再有八九天就是除夕了,一年到头了总要知道自己到底挣了多少银子吧。
除了这些,之前一直忙着成亲的事,也没顾得上给手下的管事伙计发喜面和奖赏。
下晌正好闲着,不如抓紧时间先弄一些,等明天从宫里回来,还要将各处的管事开会。
今年的,明年的,多少事等着安排呢。
俩个有着共同爱好的新婚夫妻坐在书房里将算盘拨得噼里啪啦晌,宫里的当今却准备去翊坤宫里来场咆哮。
昨日胤禟成亲,按规矩今儿一早是要带着新妇进宫请安的。当今下了早朝就等着胤禟带人来,一直到巳时也没见到来人。李德全见当今这样,连忙派人出宫打听消息。
这一打听就打听到胤禟与湘云去了史家祠堂。
李德全硬着头发进来回话,当今的脸刷的一下就从气愤的红变成了暴怒的黑。
黑漆漆的一张麻子脸,别提多吓人了。
咬牙切齿的等到了午时,心忖着胤禟二人去完史家祠堂总会进宫的吧。没想到一直到未时三刻了也没见到来人。
申时,当今终于坐不住了。用一种亲征葛尔丹的气势杀到了翊坤宫。
宜妃姐妹不是当今,早在没见到胤禟进宫的时候便派人出宫了。周福海到府邸时,胤禟和湘云正好刚出门。
从图嬷嬷那里打听到胤禟二人明天才回进宫请安的消息后,周福海就脚不停蹄的回宫了。
民间,新娘子成婚第二天要见婆家一众亲戚,还要将名字记在婆家的族谱里。成婚第三天,才会带着回门礼和新女婿回娘家。
宜妃姐妹对视一眼,虽知道自家儿子不着调却总觉得是随了当今的劣根,如今听到这种事上还能这么任性,一边将当今骂了一回,一边又笃定的认为当今一会儿等不到胤禟一定会杀来翊坤宫拿她们撒气。
两人都对当今的狗脾气了解得透透的了,于是这边得了消息没多久,二人便拿定了主意,之后便传了太医。
等当今过来的时候,整个翊坤宫都弥散着浓浓的药味。
当今脚下一顿,扭头看向身边的李德全。
做为大总管,李德全的消息是最灵通的,只有他不想知道或是不想叫当今的知道,就极少有他不知道的。
这会儿见当今扭头看他,直接小声回道:“宜主子上晌派人出宫,不过一刻钟便传了太医。听说是气着了。”
当今嘴角微勾,竟生出一份兴灾乐祸和感同身受来。
朕都气得吃不下饭了,宜妃一介女流之辈又是那么个性子能不被气病了吗?
心情突然转好,当今的脚步都比刚才轻快了几分。
背着手走进翊坤宫,当今就看到郭贵人脚步匆匆的从里面出来。
“起吧。宜妃呢?”
郭贵人蹲身行礼,闻言起身,有些吞吞吐吐的回道:“…妹妹歇下了,万岁爷来的突然,这会儿正更衣呢。”
当今没说什么,抬脚往殿里走,一进来便见宜妃素着一张脸从里间走出来。
看到当今,宜妃眼眶就红了。似有泪意却又强忍着不落下来,最后抿了抿唇,又气又委屈的喊了一声‘万岁爷’。
往日越是爽朗脾气的人来这套白莲操作,就越能让人在这种反差中感受到她的委屈。
当今被后宫的女人拿捏得稳稳的,这会儿自是不能幸免。
上前牵起宜妃的手,带着她往暖阁炕上坐了。不等当今问宜妃怎么了,宜妃就开始对着当今一通抱怨。
从怀着胤禟的时候开始,说什么怀着他的时候吃了多少多少苦,他多淘气不老实,说着怀胎十月的不容易,说生产时难产遭的罪,说这个不省心的儿子从生下来的那一天就叫她操碎了心,一岁这个,两岁那个,三岁的时候又这样那样,一直说到昨天成亲,今天迟迟不来请安,她担心的什么似的派人去问,竟说明天才回来。
“……臣妾是性子不好,可也没恶毒到叫老天这般惩罚。偏偏是臣妾生下这种不着调也不省心的孽子。太子小时多乖,聪明伶俐不说,还那般孝顺,四阿哥也是极好的,虽然话少,可性子沉稳,一看就是个可靠的孩子。老五也好,老实本份,从不叫咱们操半点心。老七更是……”
走当今的路,叫当今无路可走。说当今的话,叫当今无话可说。宜妃自己将胤禟从小到大扒了个彻底,又将别的皇子都提了一回。当今一边听,一边点头,虽说没太消气,却觉得可以劝一劝宜妃别太跟这混帐儿子较真了。
在娘胎里就是个混不吝的,你还指望他能着调省心?
“万岁爷说的倒轻巧,臣妾被那混帐气得现在胸口还闷得疼呢。”嗔了当今一句,宜妃先是抱怨了一回,随即又‘噗哧’一声乐了,“臣妾如今算是明白什么是‘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了。”
郭贵人的脸色也是随着宜妃的话,一会儿气,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摇头的,此时听到宜妃的陈词总结,在一旁插话道:“也是咱们平日里太纵着老九了。若胤禹和胤禌在…”
郭贵人将她和宜妃夭折的那两个儿子提起来后,她和宜妃姐妹同心的不约而同的又落了两滴眼泪,随即宜妃便长叹了一声,“罢了,至少还活着,就随他去吧。”
好的嘛,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当今最后一点气都消了。想到这些年夭折的儿女们,当今也长叹了一口气。
和那些夭折的儿子比起来,这个虽然不着调,可也没叫亲生的老子娘再体验一把丧子之痛,不是吗?
气冲冲的来,再一身感伤的离开,当今这里竟然对胤禟又多了几分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