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湘云一离开,史二婶脸上的笑容就变淡了。问了一回史驹在做什么,史湘渝是不是真的只是远远看着没上前。
离正月十五没几天了,史二婶是真的不想再闹出什么事徒生是非了。
“小妇养的,到底上不得台面。”以为史湘渝是想玩又怯于上前,史二婶就总结了这么一句,便再没放在心上。
丁姨娘事发后,史驹兄妹在史家就有些尴尬了,当家主母玩虚的,底下的下人自然也不会多上心。史湘渝站在冰上一直等到湘云等人离开了才气愤不已的让跟着来的丫头大声唤人。
然而这个时间段洽巧是史家上上下下用晚饭的时间,主子们在上房用晚饭,下人们在下房用。谁都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冰湖这里来。
也有听到动静的,可一想到这会儿唤人指不定就又要安排什么差事活计便一个个的都开始装聋做哑起来。当然了,若丁姨娘还在府里,这些人万不敢如此的。
因史湘渝之前跟吴姨娘闹过脾气,动不动就摔碗摔筷子的。因此她没回去吃晚饭,吴姨娘也没派人来找她。一直到众人都用过晚饭了,各处掌灯准备下钥了,才有人想到史湘渝主仆三个来。
得了,那就找人吧。
这一找还真就在冰面上找到了人,只是主仆三个的情况已经非常不好了。
人都冻透了不说,更是被困在一处靠近湖心的浮冰上。
原来在湘云等人回枕霞阁后,史湘渝便心存侥幸的以为不会有事。
会有这种想法也不能怪史湘渝,毕竟咱们的史大姑娘可是带着人在冰上折腾了许久也没事的。于是在丫头们没喊来人,她们又冷又饿的时候,史湘渝三个便壮着胆子动起来了。
先是小心翼翼的迈了两步,见什么事都没有三人就想着赶紧上岸,不想刚走出三五步,以她们三人为中心的冰面瞬间裂了开来。
紧紧的抱在一起,等着落水的那一刻到来,不想身体晃动了几下后,整个人仿佛飘在了水面上。
相视一眼,紧张兮兮的低头看去,这一看就又将三人吓了一跳。
半个荷花湖的冰面都裂开了,湖面上是大小不一的浮冰,有的能站人,有的只有巴掌大,浮冰随着湖水的流动慢慢的动了起来,发现她们离岸边越来越远了,三人更是扯开了嗓子叫个不停。
湘云淘气着呢,三人的嗓声一但超过一定分贝,她们脚下的浮冰就会咔咔断掉一块。几次下来,浮冰上就只有她们脚下那一点面积了。
不敢大声叫,又不敢不叫。可随着浮冰远离岸边,再大的声音也少了几分穿透力。
冬天的屋子本来就贴了厚厚的窗纸,门窗紧闭还会再搭一层厚厚的棉门帘,离得近的怕麻烦,离得远的又听不见。唯一能上心的史驹还在前院背书,其他人不提也罢了。
府中众人发现了史湘渝主仆的踪迹,再看一眼荷花湖,便当即立断的开了库房取了夏日用的小木舟出来。一边剥开浮冰,一边划向史湘渝主仆的方向,就在小木舟即将抵达时,站在二楼平台上的湘云举起空着的小胖手,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响指。
响指落,浮冰碎,史湘渝主仆在获救的瞬间掉进了原主曾经落过水的荷花湖里……
第20章
一般掉到冰窟窿里,都会被下面的活水带走,想从水里往上爬时头顶却未必有洽好裂开的冰窟窿。人在冷水里,又有厚厚的冰层压在头顶不得出来,在水下无氧的状态下,人是活不了多久的。
但史家荷花湖这里的活水到底不是外面那汹涌湍急的江河,加之湘云也没想要史湘渝主仆的性命,因此她们主仆三人掉下去后并没有被带到其他大块冰层下面,而是留在了原地。不过湘云到底是个淘气又促狭的,她用异能变化出三只水手拉着三人的脚脖子一会儿往上提,一会儿往下拽,每每快要被小木舟上的下人救上来时,湘云又带会带着这三人往旁边躲一下。为了不叫三人冷到失温,湘云还时不时的调高一下三人身体里的血液温度…看热闹到忙成她这样的,也是活久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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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主仆三人救上小木舟后,小木舟便立即朝着岸边划去。三人都湿透了,一出水更是冷得不停打哆嗦。被紧急送到藏云苑,史家这里一边去请太医一边给史湘渝换干爽衣服。
史湘渝团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哭着喊着要丁姨娘。史驹看看史二叔再看看床上的妹妹,也跪在地上哭求了一回。史二婶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和恼怒,一转头就将吴姨娘给罚了。
理由就是辜负了他们的信任,没照顾好三姑娘。
史湘渝就不是一个讨喜的小孩,她被丁姨娘教的很是目中无人,自以为是。往日里就仗着自己是二老爷唯一的女儿,亲姨娘又得宠,很瞧不上这个跟她亲娘争宠的吴姨娘。
打住进藏云苑,史湘渝就跟吴姨娘闹得不可开交。人吴姨娘还盼着能有个自己的娃因此一心都在调养身体上,对这么个不讨喜的小丫头片子自然也不会多上心,原不过是面上情,后来被史湘渝各种作后连这点情份都没了。这会儿子被史二婶责罚,别提多委屈了。
而史二婶会罚吴姨娘除了迁怒外,也有给史湘渝挖坑的心思在里面。有了今天这一出,吴姨娘别说与史湘渝联手了,她都能恨死史湘渝。
史二叔也心疼自己的小孩,见史驹和史湘渝兄妹俩这般苦苦哀求,心里也不落忍,可若真要将丁姨娘接回候府,史二叔又觉得不妥,正思虑着两全其美的方法时,一旁的史二婶却贤惠的开口了,“三丫头遭了大罪,管他什么天大的事都应该放一放。论起照顾人阖府上下再没人比丁姨娘更来得,明儿一早便将丁姨娘接回来吧,等三丫头好了再送回去也使得。老爷瞧着可行?”
“慈母多败儿。”史二叔闻言心下一松,却还严肃着一张脸对史二婶说道:“罢了,你做主便是。”
史二婶笑:“不过是偏疼她几分,哪里就那般了。”
话落史二婶又在藏云苑逗留了一会儿见史湘渝这边没什么事了便与史二叔一同离开了。
史二叔去前院书院歇息,史二婶则在自己院中见了心腹陪房。
湘云玩闹了一整天,等太医离开候府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撒娇的抱住周奶娘,爱困的蹭蹭便睡得今夕不知何夕了。也因此,湘云一来错过了藏云苑的那场好戏,二来也错过了得知丁姨娘暴毙的真相。
没错,丁姨娘暴毙了。
史二婶叫自己心腹陪房城门一开就出城,悄悄的去庄子送丁姨娘一程。然后等吃过了早饭才打发人去庄子上接丁姨娘。
完美的打了个时间差。
有史二婶暗中安排,丁姨娘的死因都被玄幻了。
本来大冬天的湖里冰裂了那么一大片就极是不寻常,史湘渝主仆三人还在水中扑腾了那么久才被救上岸就更不寻常了。
湘云带着小丫头在冰上玩了那么多回也没事偏偏史湘渝一去就出事了,再想想之前湘云秋里落水时都病了好几日,三姑娘救上来后除了吓到了没有半分毛病…这肯定是有人替她挡了劫难。
而这世间除了当娘的,又有谁这么做呢?
真真是好伟大的母爱呀。
听到流言的湘云:“……”
你们古人是肿么回事,怎么可以凭白抹杀旁人的功劳捏~~
知道丁姨娘的这个死因后,被人抢了功劳的湘云不高兴了。而之前只是有些受惊的史湘渝在知道丁姨娘没了以后转天就病了。
发高烧,说胡话,昏迷中还大哭大叫的抡胳膊甩腿。
亲娘没了,妹妹又病成这样,史驹再听几句风言风语,克亲独活的话,更是将湘云当成了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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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史候府正院上房。
“太太,要不要请…太医?”丁香将床上的被褥抱到怀里,小心翼翼的看着脸色并不怎么好的史二婶。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打前些日子开始太太就经常尿床。便是睡前不喝半口水,转天床铺也会湿上一大片。因今日是十五,所以昨夜二老爷又留在了正房,不想太太又尿了床,于是半夜三更的,二老爷就被身下的湿意弄醒了。气得二老爷当即便跳下床,连夜回了前院。
丁香现在还满脑子都是二老爷看向太太那不敢置信,目瞪口呆的模样呢。
“请什么太医,还嫌不够丢人吗?”二太太也恼火着呢。听丁香这么说,直接摔了手中的梳子,“滚出去。”
丁香被二太太暴怒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抱着被褥退了出去。等离开上房才一脸苦笑的看向自己抱着的被褥。
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每次收拾被褥的时候丁香都会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史二婶也不愿意看那尴尬一幕,也因此主仆二人都不曾发现那被褥上的尿渍其实是房间里的隔夜茶水。
清水没有颜色,所以湘云便远程操控房间里的茶水李代桃僵。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远程操控,湘云的异能总会被耗空殆尽,所以也就没办法见天的叫史二婶尿床了。
哪怕不天天尿床,但凡有那么一两次,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也绝逼是件不算多美好的经历了。史二婶即不敢请太医来看,又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尿床的事,别提多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