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去就行。”周子舒忽的起身,复而返回,点了点桌上的几样点心,“这几个给我装起来,我带走。”
“是……”
小厮赶紧找了个食盒装了起来,食盒的底层还贴心的放了一个温炉,给食物保温。
温然被周子舒安置在序月小筑,就在那片桃花林处。
一路的霜絮红英纷纷落落,缠绕在郎君的青丝间,亦拂落在郎君的衣衫上。
“叩叩——”屋门被轻轻叩响。
温然不耐烦的咂摸了一下嘴,然后捞起被子蒙住头转了个身继续睡。
周子舒不耐其烦的继续叩门,“叩叩——”敲门声还挺有节奏的,吵的人根本睡不着。
“别敲了!再敲我也不会起!就算周子舒来了,我也不会起!”
“我来你也不起?可惜喽我给你带来的早点,还有小笼包哟!”
周子舒故意靠近房门放大说话声音,顺手晃了晃手里的食盒,他就不相信这样还不能把她勾出来。
小笼包!想吃,吸溜——
温然咽了咽口水,悄悄的把头钻出被窝,露出一双贼兮兮的眼睛,正对门外食盒的倒影垂涎欲滴。
但是想想之前用吃的骗她练武,人都练傻了,吃的也没有吃上,感觉她就像是被骗着拉磨的驴,前面的胡萝卜永远吃不上。
她才不是驴呢!
“呸!我才不信你!”别到时候吃的没有,懒觉也没有睡了,得不偿失啊!
周子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房门,算了,直接破门而入吧,心中还在暗叹现在的小孩子不好骗啊。
房门被周子舒一掌震开,差点把温然给吓得滚下床。
温然揉了几下自己的鸡窝头,睡得有些发蒙,刚刚这是地震了?
一碟小笼包,一碟蒸饺,以及一碗银耳羹被周子舒从食盒里取出。因为保温工作做得好,食物取出来还冒着热气呢。
热腾腾的香气化作无形的柔指不断在撩拨着温然的嗅觉。
“要不要吃?”
周子舒坐在桌前好整以暇,看着床上的一小团,被子的边缘探出一双眼睛正贼溜溜的盯着桌上的小笼包,让人忍俊不禁。
“吃吃吃!”
“那起不起床?”
“不起……”温然又缩回了被窝。
“那还吃不吃?”
“吃吃吃!”
“起床?”
“不起……”
反反复复数次后,温然依旧缩在被窝里,周子舒的脾气也即将告急。
脑袋上挨了一击毛栗子的温然终于老老实实起床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
周子舒坐在温然对面,看着她乖乖的吃着早点。
温然低头翻了个白眼,她现在还感觉脑壳隐隐作痛,手这么好看,打人怎么这么疼。
“之前答应过你要送你一件礼物,我周子舒说到做到。”
“嗯?”真的有礼物,还以为又是诓骗她的,没办法她被骗得次数太多了,次次上当,当当不一样。
一条茶白色暗纹缎带垂落在周子舒的手掌间,缎带侧端嵌着几颗银制的松针,每一根松针尖上都镶着一颗颗小米大小的珍珠,松针尾端垂落着一颗紫色珍珠。
这个年代,一颗珍珠极为难得,昂贵的珍珠大多生产在海里,采摘危险系数极大,而且为了彰显珍珠的稀缺性,皇室贵族往往会将生产线路垄断。
就这样一颗成色的紫珠其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必定不是少数。
“你确定这是给我的?这也太贵重了。”温然不敢收下。
“倒也不是特别贵重,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一件小首饰而已,你戴着开心也不算让这珍珠蒙尘。”
温然低垂这头,正在犹豫,漂亮的首饰谁不喜欢,可是她可以要吗?
“你在犹豫什么?”周子舒看出了小姑娘在犹豫,在害怕,但是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温然抬头想要解释,生怕对方以为自己不识好歹。
但是一抬头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睛,她又默默的低下了头,有些无措的搅着衣角。
“你对我太好,会让我感到心神不安,觉得很窘迫,甚至觉得我是在亏欠你,我有时候都在担心自己能力有限,以后可能根本没办法回报你。”
她的良心会把她给逼疯的!
“不要把别人对你的好当做一种负担,别人对你好,那是因为你值得,你值得被善待。”
“我值得吗?”温然语气中透露着些许迷茫。
回想鬼谷那些年,理所当然的付出了这么多年来,总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对方,现在有人告诉她,她值得被善待。
“是的,你值得。”周子舒抬手揉了揉温然的头,像是给花栗鼠顺毛一样。
捡到你或许是个意外,希望这个意外能够陪他更长久一点。
“那你给我带上。”温然理直气壮的让周子舒帮忙把缎带给她系上,有人宠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可横了。
鸦青色的长发被修长的手指拢到一侧,一条茶白色的缎带被周子舒系在了温然的脖颈上,缎带宽度正好,遮住了脖子上的那条疤痕。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脖子上的那条伤是怎么来的?”周子舒边说边调整缎带的位置,随后把头发又拢在背后。
温然用手碰了碰脖子伤口的位置,涩涩的笑了一声,“也没什么,之前养了一条狗,十几年都没有喂熟,反被抓伤了。”
“狗这种东西记打不记吃,你一味对它好而不教导它,很容易反噬主人,多打几顿就老实了。”不明真相的周子舒一本正经的教温然训狗技巧。
温然眨了眨眼睛,突然悟了,怪不得温客行这么放肆,一定是小时候他挨打挨少了,她都舍不得打他,树不修理不直溜,人不修理艮啾啾!
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辛辛苦苦种的花被温客行连花带盆一起端走的阿絮表示:我觉得吧,狗这种东西要是反噬主人,基本是没救了,杀了炖狗肉吃吧,我来下厨,多撒点桂皮八角桂皮:-)
第36章
天窗所接刺杀任务大多为朝廷命官,当朝皇帝昏庸无道,朝野上下心怀鬼胎,各自为营,其手下圈养的高手死士不在少数。
当真是,道场佛前,魑魅身披袈裟混迹其间。
温然心中嗤笑一声,手上撒药的动作却不敢停下来,这药烈得很,一碰到伤口就会有刺痛感,但是止血效果出乎意外的好。
药撒的差不多就行了,她又不是喜欢找虐,刚刚疼的她脸都拧巴成一团,温然开始找缠纱布包扎伤口,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轻咳。
妈耶!温然包扎包的太入神了,忘记周子舒也在这房间里盯着她上药呢。
“你就这么包扎的?”周子舒按住温然正欲拿起纱布的手,语气不善,带着几分斥责。
这次任务很凶险,错估了对手的实力,被对方包饺子了,差点就出不来了,所有人多多少少都有伤口,温然的手臂被箭矢擦出一道血痕,划破皮肤,露出了里面的肉,血不刺啦的,药粉撒的极不均匀,有些伤口根本没有覆盖到。
“差不多就行了,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而且这药用的太疼了……”
说到最后,周子舒的表情越来越阴冷,大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温然有些心虚,把头越低越下。
“把手伸出来,我给你上药。”
“不用了吧。这怎么好意思……”
温然把手背在后面不敢伸手,眼神里带着几分哀求,看着有些可怜。
“我不想说第二遍。”
“哦,那你轻一点,这药用的太疼了。”温然不情不愿的把手递给了周子舒。
肉嘟嘟的手臂被周子舒捏在手里,为了防止温然乱动碰到伤口,捏住手臂的手用上了几分巧劲。
温然把下巴抵在自己另外一只手臂上,抬头盯着周子舒在帮自己处理伤口,昏黄的烛影垂落在他的眉睫,温柔而缱眷,动作轻柔的她差点都要睡着了,明明很烈的药在他手上就是如同春风细雨般柔和。
“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温然说话声音越来越轻,仿佛将要睡着了一样。
“嗯?你说什么?”
周子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侧身靠近温然的身前想要听听这小丫头又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你好像我娘一样,那么温柔……”说完,温然轻轻眨巴了一下眼睛就歪头睡着了。
温然会有睡意完全是周子舒在上药的时候多加了一味有助于睡眠的药粉,止疼效果不错。
周子舒看着睡着了的小丫头,挑了挑眉,之前认他做爹也就罢了,好歹性别没有出错,现在是娘又是几个意思。
这是第一次他对自己的脸产生了怀疑,尝试性的照了下镜子。嗯,俊得很明显,怎么可能会被认错性别。
他的脸没有错,那就是一定是不染的错,看来他的教育方式还是有待提高啊,差点严父被当做慈母,这多丢人啊!
等伤口愈合之后加训吧,省的孩子精力旺盛,想些有的没的。
睡成死猪的温然完全不知道之后的日子会有多惨,如同一只即将被端上烤架的小乳猪,备受煎熬呐!
次日清晨,街道上还是雾蒙蒙的,昨天晚上下过一场大雨,此刻太阳还没有升起,带着未被阳光晒干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