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倾,可以拜托你代替阿漓来为我戴上戒指吗?”林茜转过身面向齐翰,手里攥着剩下的一枚指环,低声苦笑着说:“原本该由阿漓亲手为我戴上的,但现在看来,只能暂由他的妹妹代劳了……”
“你可真的想清楚了?”齐翰深知林茜这番举动的意义,他忍不住对她生出隐隐的心疼;林茜是个好姑娘,他不希望她的余生都在无望的守候中度过:“大哥若真的醒不过来,你嫁了他,无异于是守活寡。”
“早就想清楚了。”林茜温柔的一笑,声线中包含憧憬和坚定,双眸清透地看向齐翰:“从一开始就未曾迷茫过。”
“……好。”齐翰对她用力点点头,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从林茜手里接过婚戒,然后轻柔地捏住女孩的指尖,将小巧的戒指套在她纤细的手指上。整个过程中,齐翰能清晰地感到自己的手在微微抖动,心境却随着婚戒一点点套牢而愈发沉静下来。
林茜双手慢慢聚拢放在心间,用指腹缓缓地摸着婚戒,眼中不经意间汇聚了莹亮的水光;她嘴角上扬起一抹笑弧,转过头认真地看向叶漓的容颜,像是要将爱人永远刻在心间一般。
齐翰静静凝视她许久,忽然轻声开口——
“大嫂。”
“……!”
林茜浑身轻轻一震,神色间有隐约的激动:“你刚刚……叫我什么?”
“大嫂。”齐翰重复了这两个字,随后看到她眼里的水光如决堤一般瞬间泛滥;下一秒,两行清泪从女孩眼眶中落下,林茜望着他不断点着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齐翰感到心头泛起无尽的酸涩,同时一股热流从心底直奔眼眶,根本不受他自己控制;他不想在任何人面前失态,匆匆转过身奔出病房,关上门的前一刻,他依稀瞥到林茜正掩面而泣,阵阵呜咽声从她双手掌心的缝隙泄露出来。但他很清楚,林茜是喜极而泣,想必她的心中,幸福和欣慰早已将酸楚淹没了吧……
不知不觉间,他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他将后背靠在墙上,倔强的仰起头,不让自己显露出一丝半毫的脆弱,哪怕周围空无一人,哪怕他也真的很想毫无顾忌的宣泄一下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好心疼全体主角团啊……小叶子,阿九,叶漓哥哥都残了,主角光环集体离家出走23333
听到这声“大嫂”叫出口,真的很感动啊。林茜是个好姑娘,她是真心爱叶漓的,多年陪伴不离不弃,哪怕他可能一生终结于此,林茜对他的守候也从未动摇更是不会终结,我很羡慕也很渴望这种执着的爱情。
不需要什么仪式,不需要什么盛大的婚礼,只需要一个轻轻的承诺,在阿九的见证下,叶漓林茜修成正果。哪怕对方听不见,哪怕对方感受不到,爱人的心始终都在……
不得不说到了现在这个特殊时刻,在连环打击下,连一向淡定的阿九都慌了哈哈哈哈。我如果没记错,这好像是全文到现在,阿九第二次有哭的迹象吧?第一次是父皇驾崩时他没能赶上加上情绪没忍住,第二次则是现在这个时刻,其他时候他貌似完全没哭过,也是真的很不容易啊……没关系啊阿九,你已经非常坚强了,你看小叶子都哭过几回了哈哈哈哈,你现在好歹顶着一个女性的身体,哭一下也是没问题的~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矛盾与挣扎
我再次从幽暗的梦境中被惊醒,发现自己被扔在临时搭建的营帐里,透过隐隐绰绰的月光,我能看到外面围了一圈的士兵在看守着我,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
自从赵王调动所有戍边将士并启程往回赶,到现在已过了整整十日;在这期间大军行进的很快,估计再有三十多天就能抵达盛都。这期间我因为之前所受的刑伤而无法骑马,赵王只得把我安放在能够载人的战车中方能行动;即便如此,我还是多多少少起了拖油瓶的作用,对此张翎对我尤其看不顺眼,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我能从他每次看我的眼神里敏感的察觉到那丝丝杀意。
事实证明,赵王果然是个心理变态;他先前对我动刑的时候可是丝毫没留余地,现在却又摆出一副模范兄长的样子,不仅日日都来探望我,更是每回都亲自喂我喝有助于伤口愈合的补药,要不是身后的疼痛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我是如何落到这地步的,我简直要忍不住信了他的邪。我虽然不情愿喝他熬的药,也不肯给他半分好脸色,但我深知为长远计,我必须尽快让身体恢复元气;所以为了日后能有机会逃脱,我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越是靠近盛都一步,我心里就越是发紧,杨严那边仍没有任何消息,也不确定他到底逃到哪儿了,不过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消息,其实就是最好的消息;相信以杨严的机灵劲儿,他必定有办法逃过赵王的追捕,将消息传递给贺秉则,让他火速带兵来救盛都之围。毕竟杨豫张放等老将率着大军远在北漠□□,即便得知风声也回不来,能阻止赵王围住盛都逼宫的,就只有身在云西的贺秉则率领的五万大军了……
我正兀自思量着,营帐的帘子被掀开,这一回端着药碗走进来的是张翎。不知道什么缘由,我看张翎比看赵王更不顺眼,本来每次面对赵王的脸喝药,对我来说已经是勉为其难了,如今给我送药的竟是张翎,我只觉得光看着那药汁就一阵反胃,完全没有喝药的意愿了。
“九殿下,服药的时辰到了;赵王殿下临时有点事,让臣把药给您送来。”他言语间还算客气,不过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嘲讽,落在我眼里分外刺心。
“本王不想喝。”对于赵王,我虽然从不给好脸色,但好歹不会出言怼他;但面对张翎我实在是不能忍也不打算忍,是以我决定直接把他骂走,大不了少喝一天的药呗。
见我抗拒他,张翎眼里闪过一丝阴鸷;他不再跟我废话,快步走来将我拽起,直接控制住我的身子,并试图把整碗药都强行灌到我口中。
“……放开我!!!”我不甘屈服的倔性又涌了上来,拼尽全身力气来挣脱他的钳制;激烈的推搡下他的手一晃,药碗“啪嗒”摔在地上,深棕色的药汁溅了满地。
见瓷碗被摔得粉碎,张翎冷笑一声,随即竟狠狠将我掷于榻上,拔出佩剑“噌”地架在我的颈窝,只要稍稍往前一点,剑刃就会刺破我的喉咙。
“你敢?”生命受到明晃晃的威胁,我心中却出乎意料地镇静无比;我扬起脸,对他回以不屑的冷笑,甚至还有胆量挑衅他:“你若真有本事,早就挥剑杀了本王,何必等到今日!”
“殿下冰雪聪明,想必早就看出来,微臣始终将您视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他紧紧盯着我的双眼,说:“但您知道,微臣为何迟迟没有动手么?不是因为忌惮您,而是因为赵王殿下……”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随即目光缓缓扫过一地狼藉:“赵王殿下跟臣说,他会给您喝这个药,只要您一直乖乖服药,他便不会取您性命,更是没必要动杀心。”
“……药?”他这话说的很是奇怪,我皱了皱眉表示疑惑。
不,哪里不太对……我心里忽然划过一丝异样,急忙细细回想,试图捕捉那稍纵即逝的直觉。
“是啊,就是药。”张翎的眼神在那瞬间变得很复杂,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然从中读到了一丝同情:“殿下难道不觉得,您近来明显比往日更加嗜睡了?”
……嗜睡?
没错!问题就是在这里!我忽然想起来,自从喝了赵王送来的药,我的伤口确实复原的很快,但与此同时我似乎也变得愈发贪睡,每天二十四小时里,至少一半以上都是在昏沉的梦境中。
很显然,那药里有问题。
“……你们给本王喝的,究竟是什么?!”我在心里暗骂自己太过大意,竟会如此天真的再度相信赵王,甚至还连续喝了这么多日他熬制的药。
“没什么,那的确是上佳的疗伤药。”张翎回答我说:“不过,那不止是疗伤药罢了,赵王殿下吩咐军医往其中加了一味叫做‘子乌草’的东西……”
什么?!子乌草!?!
听到这三个字,我的心登时凉了大半截。我浑身发软,身子无力地向后靠在枕头上,脑中霎时间一片空白。
在南夏皇宫里呆了两年,对于某些宫廷秘术我还是知道些的,其中就包括子乌草。它是一种毒草,其功效简而言之,可以使长期服用它的人逐渐痴傻,最终变成弱智;子乌草虽不致命,但它却是个毁人于无形的“利器”,在历代宫廷斗争里偶尔就会有使用它的记载。
如果我没记错,当初所见的文献中,的确记录了长期服用子乌草,最明显的表象症状就是越来越嗜睡。
我只觉心痛万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原来我还是低估了赵王的绝情和手段,他竟忍心对亲弟弟下如此阴毒的药物,他当真下得去手啊!?!
“九王殿下,臣这就叫人再去准备一碗,臣会亲自看着您喝下去。”张翎见我六神无主的模样很是满意,他淡定地招来亲兵,吩咐他们重新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