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在我耳边犹自嗡嗡响时,我听得赵王怒声对他们喝道:“本王的弟弟,没有本王的命令,岂是旁人能随意打的?!”
“属下知罪。”那人立刻拱手对赵王告罪。
我剧烈咳嗽几声,待眼前的星星都散去,却也冷静了不少;再转头回来时,我目光中淬了毫不掩饰的杀意,赵王对上我的眼神,又回头望了望钉在地图上的半枚玉佩,对我询问着:“九弟,你就那么想置我于死地吗?”
……呵。
我恢复了理智,胸中被滔天怒火烧着,不打算也无法再压制自己的情感,红着眼对赵王沉声回道:“你弑父弑君,还毫无悔意,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父皇在天之灵吗!?”
大约两年前,我意外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空,恢复意识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守在我床边的皇帝爹爹。见我醒了,他脸上那激动到热泪盈眶的神情,我永生都忘不了。到了后来我和他接触得更多了,很快我就由战战兢兢变得游刃有余,甚至有些依赖于他的保护与温存;他给了我从未感受过的父爱与关怀,相处的时光虽短暂,但我发现我早已将他视作重要的亲人,不光是阿九的缘故,更是源于我自己的真心。
“悔?”他听了我的指责,抬手指着自己的脸,神色颇为夸张的重复着我的话:“本王为何要悔?父皇驾崩与否,于我而言都无任何分别!父皇是你与三弟的保护伞,但他从来不是我的!从小到大他始终偏心,尤其是偏向你,你自己心中难道没数?”
“是,父皇的确更偏爱我与三哥。”我手指攥地愈发紧了,嗓音也变得急促起来:“但即便如此,他何曾亏待过你分毫?!即便他不属意你为东宫之主,但他待我们兄弟一视同仁,他何曾忽视过你的感受?你有什么理由要如此记恨他,连他被你间接害死都这样开心!”
作为一个“后来人”,过往之事我虽不曾亲身经历,但我当初为了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曾特意向宫中老人们仔细打听过,再加上阿九也曾详细的与我聊起他们兄弟几人儿时的情状和宫里发生的那些陈年旧事,是以我对于往事还算了解。
“我当然恨他!至于原因,你心知肚明!”赵王似是被我的哪句话给刺激到了,蓦地沉下脸色,语气也变得愤然无比:“当年他不顾我泣血哀求,狠心将我母妃废去尊位打入冷宫,留我一人在深宫里举步维艰时,他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当时他一心全扑在刚出生的你与宋皇后身上,何曾分一星半点的关怀给过我!”
“……你扪心自问,你母妃、丽妃娘娘究竟为何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我愈发觉得赵王简直不可理喻,居然将当年他母亲做下的孽都怪到无辜的阿九头上:“她心生恶念,谋害中宫皇后及其腹中皇子,事后父皇将她打入冷宫而不是直接赐死,正是因为顾及到你!而母后心慈良善,她不仅没对坑害自己的人下手报复,甚至还宽恕了她的罪行,下令不许任何人为难身处冷宫中的丽妃;到了最后丽妃她自己想不开得了失心疯自尽,都是自作孽的报应,能怪得了谁啊?!”
不带喘气地倒豆子似的说完这一通,我感觉阻塞在心间的那口气顺畅了不少;而赵王面色变了变,几度开口却欲言又止,最终目光中带了几分无奈和狠绝地锁住我的视线,低声说道——
“你说的很对,谁也怨不得,都只是成王败寇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王算你狠啊,竟然那么狠心刺激小叶子,先是让她目睹惨状,然后再告诉她皇帝爹爹去世的真相,小叶子和阿九都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这次小叶子跟齐晟栽了个大跟头,今后可要小心注意了,越是不在防范范围内的,才越是需要防范的对象呢。
哎呀呀呀张翎不愧也是个厉害的,居然能挡小叶子发出来的暗器,这次失手可是太可惜了……不过赵王原来一直都对皇帝皇后还有阿九本人心存怨恨,这个倒是没人能意料到的啊……不过那也怪不得阿九他们,自作孽不可活啊,看来人还是要当好人啊233333
不过小叶子你确定现在刺激他是好时机嘛……你马上要遭殃了OTZ
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古今·危机四伏
“你说的很对,谁也怨不得,都只是成王败寇罢了。”我听到赵王这样说。
可很快地,他话锋一转,声线渐渐变得阴冷,甚至有了些隐隐的疯狂:“所以,关于如今发生的这些,你更是怨不得我;要怪,就只能怪你我二人生在皇家,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只是逃不开的宿命使然。”
意识到我的三言两语无意间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我心中浮起很不祥很不祥的预感;默默吞了吞口水,我强装镇定地问:“此言何意?”
他说这话,看来是要动手杀我了么……
“先前我已仔细搜过你和你身边近卫的身,豹符并不在你们任何一人的手里。”他并未正面回答我,而是将话题重新引到我们都最为关心的兵符上:“看来想要得到它,还是得从你身上入手,撬开了你的嘴才行。”
“……怕是要让二哥失望了。”我怎会听不出他话中的威胁,但我铁了心要顽抗到底,绝不能透露半分口风,便冷冷地回道:“我先前说过,对于兵符一事,我无可奉告!”
“九弟先别急着嘴硬。”赵王也冷冷一笑,对我身边的人招了招手,顿时就有人将我的身子用力向前推去,在我伏在地上的瞬间摁住了我的后背和四肢,便将我牢牢压住动弹不得;我本能地挣扎了两下,余光在瞥到亲兵手中所持的那两根比我胳膊还要粗的乌木杖后,我浑身一僵,思绪被疯狂涌出的恐惧和胆怯占满。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军杖,能活活打死人的刑具!
还没等我回过神,就听得赵王那一声不带丝毫感情的“打”;他话音刚落,我便听得耳边呼呼风声,随后就是刑杖打在身上的沉闷声响,和我自己根本压制不住的痛呼。
“呃——”
仅仅挨了第一下就让我感到眼前一阵花,我深吸几口气逼自己定住神,心中的慌乱却如野火般蔓延开来,险些烧断我理智的边界。两年前我在武阳期间也曾受过刑讯,原以为有了上回的经验能好熬点儿,却没想到这刑杖和鞭子的威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打上一杖简直要比十鞭子还疼。
我还没从最初的钝痛中缓过来,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一杖接着一杖,完全不给我喘息的时间;负责掌刑的两个人是赵王手下得力的亲卫,身为练家子下手又准又狠,简直让我没办法招架。
不过好在赵王的目的在于逼供而非取我性命,再加上对方多多少少顾忌到我的身份,所以手下也留了些力道;但饶是如此,我很快就吃不住疼了,开始奋力挣扎试图躲避不断落下来的军杖,奈何身边人将我摁得死死地,我连分毫都挣脱不了。
“九弟。”
在我痛苦煎熬时,赵王的嗓音悠悠然传到我耳边,被刑杖的破空声割的七零八落:“怎样?要不要告诉我兵符的下落?”
我的倔性又一下子涌了上来,但实在疼得说不出话,遂用力咬住下唇,感受到嘴里弥漫开的腥甜,那气息刺激得我精神一振,终于在瞬间找回了言语的能力;我浑身轻颤着开口,断断续续地说——
“你……你休想……”
听到我的回答,赵王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掌刑的军士看到他的动作,手下立时加了不少力;我很快便感觉刑杖落得更快也更狠了些,一时间打得我竟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不……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即便不活活疼死也会重伤致残的……我拼着仅存的理智努力思索解脱的对策。若只是单纯晕过去,万一被泼醒继续打,我还是逃不了折磨;看来只剩下一个方法,就是像上次那样吐血,而且还要吐的更多更惨……
打定了主意,我颤抖着将舌尖伸到牙齿中间,却不知怎地忽然有些犹疑,无论如何也咬不下去了;看来咬舌这种事,果真是需要莫大勇气的。
长痛不如短痛……就一下而已,挺过这一瞬就好了……我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此时阵阵剧痛从身上传来,我终于不堪忍受,铁了心双眼一闭,趁着身后最疼的那一瞬,上下牙对着舌尖狠狠咬了下去——
“呃……咳……”
刹那间一道尖锐无比的疼痛迅速窜遍全身,我无法描述那种感觉,只觉得连头颅都似要炸开一般;我不自觉地仰起头,随即剧烈咳嗽着,从嘴里吐出满满一大口略显黏稠的艳红,那是咬破舌尖后所流的血。
“停!!”
见我狂吐鲜血,赵王明显是惊着了;他当即下令停手,然后亲自从椅子上站起身,快步向我靠近。
我狠心所咬的那一下起了作用,此时我眼前已经模糊,连全身上下的痛感都变得麻木;半昏半醒之间,好像有人捏住我的下颌逼我张开嘴,再往后的事情就越来越遥远、越来越看不真切,直到我的记忆戛然而止的那一刻。
千年后,华阳市城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