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自桌上握住了她未执笔的手，“我食言了。”
“没关系，”柳叶懂他的意思，回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今天去不了还有明天，今年去不了还有明年，江南就在那里等着我们，它既不会老，也不会跑。”
“既不会老也不会跑吗？”李承泽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低头看了眼她面前的信纸，“字是越写越好了，就是再没给我写过。”
柳叶委屈：“哪一次新文大纲不是写了就拿给二大人看的？二大人这样也能冤枉我？”
“哦？如此说来倒是真的错怪你了，”李承泽握紧了她的手，一低头就瞥见了她毫不遮拦的信纸，真是坦坦荡荡全无避讳。。
“这是给小范大人做了一首诗呢？”手被捏得有点疼，说话人的语气也有点奇怪。
柳叶低头看了看自己满篇大白话，没明白二皇子究竟是哪里看岔了。
“对仗倒是工整，”李承泽念道，“愿范婉夫妇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柳叶“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不是诗，是歌。”她解释道。
“是吗？”李承泽状似随意道，“唱来听听？”
柳叶想到没有伴奏唱歌的尴尬之后愣了一下，旋即很是认真地提议道：“要不，我用唢呐吹给二大人听？”
李承泽嘴角微微抽动，礼貌而不失尴尬地别开头摆了摆手道：“就、不必如此麻烦了。”
柳叶冲他甜甜一笑，“二大人，你说咱们给范闲的儿子送个金饭碗可好？”
“怕是不好，”李承泽托着下巴思考，“小范大人眼里哪能容得下这等俗物。”
“那、送支铜奔马呢？寓意一马当先、马到功成！”柳叶说着甚至手舞足蹈起来。
“也不好，”李承泽再次否决，“小范大人不会喜欢操之过急的期望。”
柳叶越发觉得他说得有理，再瞧向他那若有所思的样子就更加没了主意。
“再不然就是更俗的了，”柳叶嘟着嘴，为难道，“什么银手镯、长命锁、平安铃……”
一直托腮思考的李承泽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
她倒也不急，继续默默写着回信。
时辰过去了很久，久到柳叶一字一句、撕了又写写了又撕，前前后后撕了五张信纸终于工工整整写好了回信，正要收笔之际，李承泽忽然说：
“要不，送这皇位给他吧。”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柳叶手里的笔就这样“啪嗒”一声跌落于桌案，那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写成的回信就这样毁于一旦。
柳叶望着那被墨汁浸透的呕心沥血之作，信纸上未被污染的“轰轰烈烈”四个大字赫然在目。
在这一刻，她鼓起勇气，调皮而大胆地问：“二大人，要不我们私奔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本来是打算清明那几天多更一点的，但是工作上遇到了突发事件一直没缓过来。其实我最近的状态一直都是，周一到周五白天工作被骂晚上下班回到家继续补工作第二天继续挨骂，周末继续补工作的事情然后下周继续被骂。唉，社畜太难了。下周王牌对王牌会有庆余年剧组参加，张若昀和刘端端又会见面了！哈哈哈，这一章终于用上了动力火车的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现在再看这几句歌词感觉特别棒！简直就是理想中人生应该有的样子
第83章 83 第八十三封信
私奔是不可能私奔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私奔的。
身为皇家的孩子，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有许多事情身不由己。
这一日，柳叶在大殿之外见到了鉴查院院长言冰云。
刚刚结束朝会的大殿分外冷清，纤尘不染的石阶上映不出几刻钟之前唇枪舌剑的激烈，自二皇子代理国事以来，这里就总是这般，少不了热闹之后归于冷清的寂寞。
言冰云也一眼看见了她。
从来荣辱不惊的小言公子迟疑了。
“好久不见，小言公子，”在无数个认识的日子里，似乎从来都是柳叶先开口问候他，“最近好吗？”
她依旧唤的是熟悉的称呼，然而如今他已然是庆国最炙手可热的权臣。
清冷的公子负手而立，面上是一如既往的从容。
“二殿下在等你。”就连回话也是一如既往的答非所问。
柳叶注意到他负在背后的手臂微微收紧，明明两手空空却仿佛是握住了某样至关重要的事物。
不，他不是两手空空。
柳叶心里默默地想着。
他握住的分明是庆国的国之命脉。
这些日子以来言冰云鲜少在宫里出现，自范闲打接手鉴查院以来，这个机构越来越成为独立于皇权之外的存在，他们支持公理与正义，与在位者是谁无关。
可是如今，鉴查院的院长竟然从每天都会炸开锅的朝会出来。
这，本身就很反常。
柳叶深深地望向了他身后大门紧闭的宫殿，开口亲切如常：“小言公子，当年北齐一行，我们勉强可以算作是患难之交吧。”
她问，却并不期待他回答。
“所以，我们都会给患难之交一些余地吧？”柳叶扬起了头，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笑容平静而安宁。
“为了庆国，有些东西只能排在第二位。”隔了许久，他望着她来时的方向幽幽说道。
可你自己却是北齐人。
柳叶缓缓走过他身旁，这句本该烂在肚子里的话终究还是烂在了肚子里。
柳叶进到大殿里面的时候，空荡的屋里只能听见她可以压低的脚步声，不伦不类。
李承泽穿着平常最喜欢的那件金边敞口的银色阔袖锦袍，一言不发地翻着手里的书册，一页又一页翻过去，最后他竟然笑了。
柳叶走到他身旁的时候才看清楚，他手里翻的那本哪里是什么书册，分明就是当年范闲在北齐找到的那本账本。
是的，就是那本记载着李承泽和李云睿是如何挪用内库资金养自家门客的账册。
那一刻柳叶也像刚刚走出去的言冰云一样宠辱不惊。、
毕竟，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李承泽招手示意她比邻而坐，柳叶没有拒绝，坐在他身旁的瞬间顺便也替他把账本合了起来。
“见到小言大人了？”李承泽的眼底隐藏着惊涛骇浪。
“见到了，他说二大人在等我，”柳叶轻轻握住他的手，“所以我就来了。”
她直直地望向他那即将掀起暴风雨的眼眸，那里映着她的笑靥如花。
“仅仅是因为这样一本东西，我现在已经是百官眼里刺杀父皇、诬陷兄弟、利用长辈的大恶人！”李承泽反手就将那本账簿丢到了桌案边。
柳叶明白，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言冰云今天进宫想必就是为了呈上这本账簿，她甚至能够揣测出他当时的想法，他一定想的是：谁做皇帝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为了庆国，以及，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为了这个皇位，”李承泽自嘲一笑，“我还真是处心积虑、不择手段呀。”
他在生气。
柳叶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见他这样生气了。
印象中，原着里的二皇子说过，哪怕是被女人扶着也要坐上那个位置，所以潜意识里，他毕竟还是对那个位置有些想法的。
处心积虑是真的，可不择手段这样的形容未免就过分了。
“说要让我做皇帝的是他们，说我不能做皇帝的也是他们，看起来，做皇帝远不如他们顺意。”
李承泽话里的嘲讽意味更甚，柳叶既不打算拦他，也没打算帮他说话，当初几位皇子互相“谦让”的画面历历在目，而这些“食君之禄”的伟大政客们故意选择了遗忘。
柳叶紧紧握着李承泽的手，拽着他的胳膊晃了又晃。
“不管二大人决定做什么，我始终站在你这边。”她声音又软又糯却能传达出比磐石还要坚毅的感情。
“哪怕头破血流、万劫不复？”李承泽微眯着眼，幽深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头破血流、万劫不复，”柳叶重重点头，“小女子绝不后悔！”
李承泽动容，执着她的手就要一起回家。
许是刚才点头太过于用力，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柳叶只觉得眼前一黑，径直倒向了李承泽怀里。
柳叶睁眼醒来的时候，李承泽正在门口召唤一剑破光阴。
“谢必安，上次小范大人帮我孩子取的名字你还记得都有哪些吗？”
“什么？”
“你抓紧回想一下，我这赶着用。”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大家，太久没有更新。之前一个月元嘉的状态一直都不好，基本没有自己的时间而且还一直被领导责怪，很长一段时间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本来上上一期王牌对王牌的时候就想一定要更新的，但是实在没有力气。我有很多话想通过文章故事传达给大家，但是在这一段期间我意识到自己丧失了传达的能力，所以稳到了现在状态稍微回复过来把比较好的一面呈现给大家。嗯是的，转折发生了，二大人之前做过的事情是不能抹去的，但是他的未来是可以通过自己去改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