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的说,应该是她在向她的家靠近才对。
当听到车停在门口的声音时,早川家爸爸就出门来了。花见猜他大概是出于疑惑才出门来看看的,否则他不会在看到自己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怎么突然和小中一起回来了?不会是工作被辞了没处待只能回家吧?”
父亲给出了这样一个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实际上完全荒谬的猜测,听得花见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什么呀,我怎么可能会失业啊。我的公司可是很需要我在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的哟!”她调皮地拍了拍父亲的肩膀,“我只是开始放暑假了而已,所以就回家啦!而且也想要凑一下夏日祭的热闹!”
这个长长的奖励性质的夏日假期,确实可以说是她的暑假没错了。
“噔噔——我还把你最喜欢的两只猫咪也带过来了!”花见把两个沉重的猫包从车里拎了出来,“高不高兴?”
父亲轻哼了一声,满不在意似的别开脑袋,说这两只小东西才不是他最喜欢的猫。但尽管嘴上什么说着,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看向了猫包里的毛茸茸,目光中的柔软也藏不住。
口嫌体正直的早川家爸爸,确实是喜欢这两只小东西的。
他帮着把行李从车上搬下,以抱怨般的语气对花见说,下一次回来时要提前和他说一声才行。
“回来得这么突然,什么都来不及准备。”他念叨着。
花见眨了眨眼,对这话有点困惑:“只是普普通通地回个家而已,没必要特地准备什么吧?我又不是客人。中也也不是啊。”
“你想吃的菜总得提前买好吧?房间是不是也要提早打扫一下?这就是该准备的事情啊。”他随便举了两个例子,语气有点苦口婆心的意味,“冰箱里的菜不知道还够不够……我先去问问你妈。”
说着,他推开了大门,踏着一深一浅的脚步声快步走进了家里,一下子就把花见和中也甩在了身后,俨然一副风风火火的模样。
花见把猫包放在了玄关处。关上门时,她笑着说:“我们到家了哟,中也。”
她话语中的意思昭然若揭——她这是在告诉中也,这里也是他的家。
“嗯。”中也摸了摸她的头,嘴角悄然扬起了一丝弧度,“回家了。”
摸摸头的动作无论重复几次,都让花见觉得无比高兴。她牵着中也的手走向客厅。刚和长辈们打完招呼,就听到父亲说,家里剩下的食材不够这么多人吃。
于是中也毫不意外地就被早川家爸爸揪去一起买菜了。
买完菜,父亲又主动提出说今天由他来做饭。而助手这一重责,也落在了中也身上。
“让我来帮忙就好了。”花见倚靠在厨房门口,说,“中也应该很累了,一路上都是他在开车。”
“你居然让小中一个人开这么久的车吗?”
母亲嗔怪似的说着,语气满是嫌弃和心疼。她心疼的是中也。嫌弃的,当然就是花见了。
听着这话,花见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母亲给抛弃了——她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亲妈嫌弃了!
为了自己的家庭地位着想,她急忙像母亲解释了起来。
“才不是我让他这么做的呢!一在路上我可是有问过中也觉不觉得累、需不需要由我来开车之类的问题,还问了好几遍,是他自己说不需要的嘛!而且车是中也的,方向盘也在他手里,只要他不愿意把方向盘让给我,我又不能把他从驾驶座的位置提走。再说了,我对他的车也不是很熟悉。”
对于这种贵到光是看一眼价格都能让她感到窒息的豪车,花见完全不敢乱开。要是一不小心弄坏了,那可就糟糕了,说不定把整个人赔给中也都不一定付得起维修费——虽说中也肯定不会要求她赔偿就是了。
不过,因此而产生的负罪感可是很糟糕了。
为了避免钱包大出血加良心不安的折磨,花见觉得自己还是不要乱开中也的车比较好。
也就是说,她这一路都没有担任司机的重责,也是有理有据的。
正在捏着丸子的中也走到花见身边,凑近她的耳旁,悄声说道:“你厨艺比我差那么多,还是别来捣乱了。乖。”
他显然是故意这么说的,连话语的尾音都带着几分笑意。
这话当然是惹恼了花见。她气恼地瞪着中也,气得都不想同他说话了,只重重地“哼”了一声作为回答,而后便故作赌气地离开厨房回到了客厅,懒洋洋地往榻榻米上一躺,陪着外婆一起看情情爱爱的无聊肥皂剧。
两只毛茸茸也走出了猫包,乖乖地做在客厅里,不去别处——它们对这里也算是有点熟悉了,因而无需再进行好奇的探索。
哲学家恰好坐在母亲的身边。母亲轻轻抚摸着哲学家的小脑袋,感叹似的说:“今天你爸爸居然主动提出做饭,这可真难得。”
“唔……确实是。”
平常他是不怎么做饭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他不喜欢做饭。原因之二,是因为做得也不怎么样。很显然,是后者的原因占比较重。
花见忍不住想,今晚的这一顿饭,可能还是得由中也完成才行了。以父亲的能力,大概得要等很久,才能让他们吃上饭吧。
想到这里,花见不禁叹了一口气,可才叹到一半,橘子汽水就蹦跶着跳到了她的胸口。惊人的重量压在身上,花见的叹气声瞬间变成了沉重的哀嚎。
出于报复心理,花见毫不犹豫地抱住了橘子汽水,用双臂紧紧地将它桎梏在自己的怀中,无论它怎么挣扎也不松手,还不停蹭着它的脸,气得它嚎叫不止,然而依旧没能让花见松手。
借着余光,花见能看到母亲正垂眸望着自己,似是在笑似的。
她以为母亲是在笑橘子汽水,但其实她是在对自己笑。
忽然,花见听到她说:
“你和小中之间的关系,感觉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嗯?”花见不解地眨了眨眼,“是吗?”
“是啊。上一次你和小中一起来的时候,虽然你们表现得很亲密,但总觉得你好像心事很重的样子,不知道在愁苦着什么似的。我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这件事,现在能看到你重新露出轻松的表情,我很高兴。我也很高兴你能和小中一起回家来。”
母亲的话语一如既往的温柔,听得花见竟不禁涌上了一阵泪意。
她摸了摸鼻尖,笑着摇头,说:“之前我和中也之间存在一点点小误会,不过现在误会已经解除了,所以也就没有心事啦!唔……对了。最近我搬到他那里住了。”
同居这件事,其实不是“最近”才发生的。他们已经在一起住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但为了解释起来方便,所以她才说是最近了。
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好意思把情人这件事告诉母亲啊。
“是吗?这也很好。”母亲仍是笑得温柔,“小中看起来像是很会照顾人的样子。”
“嗯。他特别照顾我。”花见任性地把头枕在母亲的腿上,“他是最优秀的男朋友。”
然而身为“最优秀的男朋友”本人,中也却没有听到这声夸奖。这实在是有点可惜。只不过,他总觉得早川家妈妈看向他的目光,好像比先前多出了几分慈爱。
他想,这应该是件好事吧?
而这来自早川家妈妈的慈爱长辈目光让中也念念不忘,直到晚上还在想这件事。
这样的目光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少有了。十五岁之前,他是在同龄人之中长大的。十五岁之后,他才拥有了教导他的红叶与比他年长更多的森鸥外。在他的成长轨迹中,长辈的角色一向是缺失的。
他从没有想到,这个缺失的角色会是由花见的父母代为弥补。
但这是一件好事——他知道这是好事。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翘起了嘴角,连话语的尾音都带着轻快。
“被褥是在柜子里吧?”他问花见。
“嗯。在里面。”
给出回答之后,坐在床边的花见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准备打地铺了。
花见曲起双腿,歪着脑袋枕在膝盖上,看着中也的背影,心里忽然萌发出了一个有点大胆的想法。
当中也打开柜门时,她决定把这个大胆的想法说出口。
“不睡地铺怎么样?”她拍了拍自己的枕头,语气坦坦荡荡,“和我一起睡床吧!不过,我的床稍微有一点点小就是了……你可不许嫌弃哦!”
虽然是单人床的尺寸,但想要睡两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只不过会略微有一点挤而已。
花见完全不介意拥挤不拥挤这种事。她知道中也也不会介意的。
“上一次你还让我睡地铺的,这一次就同意让我睡床了?”中也揶揄似的说着,却自觉地关上了柜门,“你不觉得你变心得太快了一点吗?”
花见被他说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轻声笑着,懒懒地倒在床上,凌乱的发丝略有些遮挡住了她的眼眸。她抱着枕头,将脸埋在其中,中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那弯弯的眉眼却为中也勾勒出了她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