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的术式是要吞下恶心的咒灵,我不知道你去年在一期一会见我那天见到了一个女孩在你面前死去,我不知道你在我昏迷发烧的两天听到了什么,我不知道你对敦贺前辈的介怀是什么。”
“我很笨,我不细心也不敏感,我连自己对你的心意都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察觉,所以你的苦痛,你不说,我就很难知道。”
她想笑,想用冷静的语气把自己的想法说完。
可是话到了嘴边,她感觉自己忍耐维持许久的眼泪还是从眼眶滑落,“可是我想知道啊,夏油杰。”
夏油杰看到她哭,慌忙伸手,想要去擦拭她的眼泪。
七里夏树任由他的手替自己擦着泪,眼睛却一瞬也未曾离开他,她尽量平静完整地说下去:“你说得对,我的确很喜欢演员,演戏真的很快乐。因为自从我有了咒力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喜欢过我,我是怪物,是异类,我被排斥,被厌恶,被憎恨,但是在做了演员之后,有了很多很多喜欢我的人,那些喜欢我的人会祝我生日快乐,会夸我漂亮,会为了我跟别人争论,会为了我排很久的队。”
“咒术师真的很累,容易受伤,还有辛苦的训练,救了别人也不一定得到一句谢谢,我一点都不喜欢当咒术师,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救别人,又麻烦又累。”
“可是,我还是不后悔来咒术高专。”
“因为我来到这里就是想要了解你,我害怕你又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独自承受苦痛,然后又以我不能理解的理由离开。”
“但是,原来不管我离你多近,都无法了解你的内心,对吗?”
七里夏树擦着停不下来的眼泪,模糊的泪眼里,她看不到夏油杰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手,僵硬而颤抖。
她克制着即将崩溃的情绪,把心中所有的话说完,这才离开。
出了他的宿舍门,寂静的夜风穿过走廊,寒冷的灌在她的衣领里,她冷得打了个寒颤。
回到宿舍之后,她洗了把脸,把脸上的泪水洗干净。
哭了一场之后反而疲惫了很多,她躺在床上很快就入睡,只是,睡着以后又是无尽的噩梦。
她早已习惯每夜都是关于夏油杰的噩梦。
时而是他在咒术高专的样子,时而是他在盘星教的样子,还有那个追逐着他背影的街头,人潮拥挤,她无论如何追逐都无法跑到他的面前。
她在今晚又做了一遍那个梦。
在车里看到夏油杰的背影,她拼命的拍打车窗,仿佛要把她和夏油杰之间所有的距离撕碎,不停地问什么时候才可以下车,甚至想要从车上跳下来追上去。
好不容易等到车停了,她逆着人群追上去,拥挤的人海里,却没有夏油杰的影子。
即使这样的梦已经做了一年多,她早已习惯,但是每次在梦里,她还是会难过。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想平静地等这个梦过去。
但是梦没有结束,却有人从身后将她抱进怀里。
她错愕地回头,这个跟以往的噩梦完全不同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
“夏树,对不起。”
抱着他的人垂着头埋在她的肩颈中,闷钝的声音沉重,压着沙哑。
他再次重复,“对不起。”
……梦,变了?
不是噩梦?
虽然很奇怪做惯了的噩梦忽然变了发展,但她紧张的神经愈发放松,最后沉沉睡去。
很难得的,后续也没有再做梦,这一夜居然睡得很安稳。
早上醒来的时候,冰箱里依然放着夏油杰做好的早饭,她沉默吃完,去教室上课。
下午有对练,跟二年级一起。
平时里各种鬼点子想逃掉体术对战的七里夏树,难得的没让班主任头疼,速战速决,一句废话都没说。
班主任很欣慰。
家入硝子却偷偷问夏油杰:“你们吵架了?”
夏油杰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等于默认。
中午回宿舍吃饭的时候,七里夏树也没理他,安静吃饭,吃完就回房间。
夏油杰跟她说话,她也是嗯和哦。
他把碗洗好,去了她的房间,她正在阳台上蹲着喂金鱼。
“夏树,你别不理我,好不好?”他在她旁边陪她蹲下,“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以后都告诉你。”
七里夏树喂着金鱼,一声不吭。
金鱼喂完,她转头看他一眼,然后起身绕开他,回了床上拉过被子躺下。
夏油杰在阳台站了一会儿,走过来,撑在床边俯身吻她。
漫长而纠缠的亲吻,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下午好好上课吧,我有任务,晚上会回来的晚一点。”
她一声不吭,翻了个身埋头睡觉。
夏油杰的手指穿插在她发间,许久后,才起身离开。
下午的课她也上得很安分,安分得让班主任不安。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班主任开始担心七里夏树是不是在憋什么大招,开始试探着找七里夏树做心理辅导。
办公室里。
班主任很担忧:“七里啊,最近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七里夏树:“没有。”
班主任依然很担忧:“有什么心事别憋着,可以告诉我。”
七里夏树:“老师别担心,我没心事。”
班主任叹气:“我能懂,咒术师的压力很大,我们身为老师都是学过心理学,如果有心事,可以告诉老师。”
七里夏树:“老师,有帅哥吗?”
“?”
“有的话给我介绍个十个八个的,年轻的,会说话的,嘴甜的,有钱的,符合以上要求就可以,我能一夜瞬间解压。”
“……”
班主任最后木着脸把七里夏树送走了。
夜蛾正道默默抽了根烟:“我说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班主任:“??我怎么了?”
“这显然是跟夏油杰吵架了。”
“有吗?”
“算了,没有谈过恋爱的单身狗理解不了。”
班主任:“……”
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冷战持续了一个周,但是这一周的睡眠质量都出奇的好,这样的情况很意外。
即使在回到了过去,跟夏油杰在一起,她也没有停止做噩梦。只有上周的上午,在夏油杰的房间陪着他睡的那一会儿是安稳的。
但是这一周她没有搭理夏油杰,晚上却没有做噩梦。
夏油杰还是每天都会给她做好饭,如果有任务,他会提前做好放在冰箱里。
零食,水果,酸奶,她的柜子里全都是他的痕迹。
他不忙的时候会做好饭陪她一起吃,趁着他洗碗的时间,七里夏树还是会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
他低眼看着她,也不制止。
直到她心满意足摸完,回房间睡午觉,然后又会被他抱起来接吻。
但她拒绝再跟他有任何的交流,她看着自己的衣柜里多了夏油杰的衣服也懒得问。
冷战的终止,是她任务回来,没有看到冰箱里的晚饭。
那一晚又做了噩梦,这一周以来安稳的感觉没有出现。
第二天早上醒来,冰箱里也没有早饭。
这样的反常让她感到奇怪,她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他厌倦了放弃了,因为她的潜意识里,夏油杰不会因为这样的理由离开她。
她关上冰箱的门,第一次拨通了夏油杰的电话。
漫长的忙音,接通后,却是家入硝子的声音。
“夏油现在睡着了。”
“他在医务室,昨晚到现在都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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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黄昏/01
“伤势已经没有问题了, 只不过他这段时间很累,所以现在还在睡。”
电话里,家入硝子说:“你现在要来医务室吗?”
“……我就不过来了。”
七里夏树挂了电话。
她在宿舍里站了许久, 空荡的寂静像是静止的时间,她失神的意识里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心跳。
金鱼缸里翻涌的气泡声细微入耳,她才缓缓清醒。
她自己做了点东西吃, 然后去教室上课。
课间的时候,她去了楼上二年级的教室。
教室却是空荡无人,夏油杰在医务室, 家入硝子也在, 五条悟也是忙人一个, 估计又是有任务不在。
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教室里的课桌很多, 但是只有三张桌子是有人用的, 夏油杰的特征很明显,整齐又干净。
她随手翻开了他放在桌面上的课本。
他的字迹很好看, 一笔一画都让人想到他的眉眼。
笔记很认真, 也很详细。
但在里面夹着的扉页上,写满了她的名字。
有的写得很工整,有的却歪七扭八,看起来很像是走神时手不听使唤地落笔。
有水渍砸落在了他的书本上, 她缓缓放下了他的书。
等情绪稳定了一些, 她才离开教室。
中午的时候也没能等到夏油杰, 电话也始终没有打过来, 家入硝子也没有再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