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以前的家。
父母去世前,她的家就在这里。
太宰治见她看着备忘录久久不说话,问道:“夏树姐姐没有来过这里吗?”
“不是……”她把备忘录还给他,“我知道怎么走。”
虽然,自从她有了咒力以后,就几乎没有回过这个家。
精神病院之后就是福利院。
但是这个地方,始终留在她的记忆里。
穿过长长的巷子,路两旁的绿植仍是生机勃勃,她小的时候很喜欢在这片院子里玩。
那时候隔壁家住了一户天天吵架的邻居,住户的男主人每天都在打骂,她觉得邻居家的小孩很惨,连写作业都没有本子和笔,还要挨一顿打骂,所以经常把自己的东西放到他窗台。
院子里开满了好看的花,有时候她也会摘几朵放在邻居家小孩的窗台。
后来她被送去了精神病院,也就无暇顾及那个小孩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然而当她和太宰治路过那户门前时,看到门前落了一把大锁,上面布满了蜘蛛网,看起来像是很久都没有人住了。
七里夏树感到疑惑:“这户人已经搬走了?”
太宰治在一旁说:“很多年了,搬家也正常吧。”
“也是。”
“但我觉得这户人不是搬走的。”
她一怔,“为什么?”
“这个地段很好,房子应该很好卖,但是这户人家的大门又是生锈又是蜘蛛网,显然是无人问津,没有人肯买。”他说,“房子卖不出去的原因有很多,也许是主人不愿意,也许是找不到合适的买主,也有可能是主人下落不明或者死亡。”
“……”
听到最后,七里夏树不由皱了皱眉。
其实她都没有见过隔壁家的小孩,只隐约记得远远看过去是瘦瘦小小一个,饿得严重营养不良,还要照顾家里的大人。
由于家里没有人照顾,小孩的头发很长了也没有修剪,长长的披散在肩头,她甚至都不知道小孩是男生还是女生。
“算了,当时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更救不了别人。现在我从泥潭中走出来了,但也跟这小孩失去联系了。可能这就是缘分浅薄?注定救不了这个人?”
七里夏树最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屋檐,回身对太宰治说:“走吧。”
然而这一眼对上的是太宰治意味深长的微笑,“说什么命中注定这样的话,可不像你啊。”
“也许真有缘分这样的东西是上天注定的,但我觉得,”太宰治歪头笑了一下,“有的人如果想要抓住什么,哪怕是无人知晓的浅薄缘分,也会拼命想要留住。”
七里夏树一脸狐疑:“你说的不是我吧?”
小兔崽子要是再敢说她为情所困抑郁自杀,她一定当场宰了他。
但是太宰治随便笑笑:“我说的是谁,只有那个人自己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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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郁金香可以吗?”/03
七里夏树把太宰治带到了他要工作的地方, 给他指好了路就走了。
回来的路上,不由又经过了隔壁那个紧锁的大门。
她多看了一会儿,准备离开。
从院子出来时, 了一个老奶奶,头发花白,手里拎着菜篮子。
老奶奶见七里夏树从院子里出来, 惊道:“姑娘,你怎么从这里出来?”
“以前有认识的人住这里。”她见老奶奶问得奇怪,说道:“但是看起来很久没有人住了, 这里怎么了吗?”
老奶奶叹了口气, “这里的确很久没有人住了。”
“两户人家都出了事, 左边那户人出了车祸, 右边那户我也不太清楚, 只记得男主人家还在世的时候,经常打骂妻儿, 这条巷子都知道那个男人不像样, 后来妻儿搬出去了,他还经常上门骚扰,后来听说是喝了酒从楼上摔下来摔死了,大家都说是报应。”
“……”
七里夏树听着老奶奶说的话, 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妻儿搬出去了?”
“是啊, 不搬出去怎么活啊, 那个小孩子那么小一个,经常被打得遍体鳞伤。”老奶奶说到这事的时候还摇头叹气。
“那您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吗?”
老奶奶问道:“你要找的人是这户的母子?”
她顺着话说:“嗯。”
“估计找不到喽。”老奶奶说, “去年的时候, 那男人找上门闹事, 把老婆杀了,孩子去了哪我不知道,但是那男人疯得狠,估计也没活路。”
“……”
老奶奶继续说道:“那男人杀了老婆就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所以大家才说是报应。”
“姑娘,你怎么了?”
许久后,七里夏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难以言喻的的沙哑,“……您知道这户人家姓什么吗?”
老奶奶挽着菜篮子想了许久,无奈道:“看我这记性,年纪大了,记不住了。”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那我也不耽误您时间了……”
“夏油吧。”
“您说,……,什么?”
老奶奶顿足,挽着菜篮子的手停了半天,抬起头很确定地说:“对,就是姓夏油。”
“瞧我这记性,刚刚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户人家平时没什么人来往,我也是之前听他们说起男人死了才听了一嘴,所以刚刚怎么也想不起来。”
老奶奶热切地说着,没注意七里夏树僵硬的表情,挽着菜篮子慢悠悠的走,“姑娘,你上别处去找吧,这里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我先回家了啊,我孙子还在家里等我呢。”
七里夏树在抽离的思绪中回了个礼貌的笑,“……谢谢,您慢走。”
老奶奶是个热心人,回头时还朝她挥了挥手。
目送着老奶奶离开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七里夏树才缓缓转头,看向了这户昔日的邻居。
初露的太阳如同一把金色的细砂,从层层叠进的云际铺陈开来,将暗沉的天色一笔又一笔抹亮。
她久久的站在院子前,这两栋房子在连绵的巷子里再普通不过,可是此时揉在她的眼睛里,却如同两粒硌在眼睛的沙砾,只要稍微眨一下眼睛,就会忍不住想流泪。
直到手机振动,她才缓缓回神。
是太宰治的电话。
她摁下接听,拿到耳边后,没有说话。
太宰治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夏树姐姐,现在怎么样?”
她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胸口起伏不定的颤抖,“你早就知道了,对吧?所以才让我来这里。”
难得的,这次小兔崽子没有扯东扯西。
他承认道:“是哦。”
七里夏树手指扣紧手机,眼眶是止不住的酸胀。
许久后,缓缓说道:“谢谢。”
“也不用跟我说谢谢啦,毕竟从现在开始,夏树姐姐欠我一个人情。”太宰治天真又无辜的语气,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欠揍。
她没忍住笑,尽管眼泪一直在眼眶酸胀的翻涌,“行,欠你的。”
“夏树姐姐打算怎么还?”
“下次请你吃饭?”
“算了吧,还是让夏油请我吃饭吧。”
“我厨艺不差!”
“但是还是让夏油来比较好哦。”
她微微仰着头,努力将眼泪憋在眼眶里,“行,下次一定是夏油给你做饭。”
巷尾的围墙外,黑衣西装的下属将钱给了刚才的老奶奶。
回头时在围栏外的长椅上看到了太宰治,下属说道:“老太太把她知道的都跟七里小姐说了。”
树影婆娑,摇曳落下的影时明时暗的落下来,太宰治在光影里抬起头,“哦,那她是什么反应看到了吗?”
原本缓和柔软的语气,他扯了个嘴角,听起来又变得没心没肺,“哭得厉害吗?”
下属一时摸不清这是在关心还是在取笑,如实说道:“我没注意。”
太宰治的脚边是一朵野生的蒲公英,已经开满了茸毛,在无风的时候静止不动,花枝上的茸毛摇摇欲坠。
他托着下巴,盯着那朵蒲公英,百无聊赖的语气:“这样就很无趣了啊。”
下属有点摸不准头脑,“太宰先生……您费了半天功夫,就是为了看七里小姐哭?”
“嗯?”太宰治淡淡抬眼,柔软的头发在眼睫上落下漂亮的弧度,他眨了下眼睛,然后又望向了天际。
片刻后,他微微俯身,继续盯着脚边那朵毛茸茸的蒲公英。
然后他轻轻用手指碰了碰满是茸毛的蒲公英。
本就摇摇欲坠的蒲公英顿时在他的手中四下飞散,没有风的时候,原本飞不了多远就会停下。
但偏偏这时起了风,于是蒲公英在风中越飞越远。
太宰治看着那粒飞得最远的蒲公英,原本落寞而又冷静的眼忽然多了些柔软的笑意,“还是笑起来好看一些吧。”
“怎么说也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七里夏树迅速拿上自己的存款,数了一下数字,足够买好几辆机车了。
她去了车行,从备忘录里找出中原中也给她介绍的型号款式,直接给了车行的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