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交流赛真依没有参加。但是我在京都校园里和歌姬一起溜达的时候看到她和另外一个蓝头发的女孩子了。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真希,还愣了一下,结果歌姬告诉我那是真希的双生子妹妹。
我问五条悟为什么真依和真希在两个学校,他说他也不太清楚,然后回来就问了真希。我也是这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恩怨」。
说是恩怨,倒不如说是两个孩子之间的嘴硬。
我抬手对歌姬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歌姬前辈。”
歌姬走上来,道:“早上好睦月。”
她回过身去,“这位是睦月老师,去年应该见过了的。”
于是学生们喊:“睦月老师好。”
东京校这边也说:“歌姬老师好。”
我看看两个学校的学生,心里琢磨了一会儿,对我们学校的道:“那你们就帮忙带一下京都的,认识一下临时住宿区在哪好吗?不要打架……忧太注意看一下。”
忧太点了点头:“放心吧睦月老师。”
有他担保我就放心了。这孩子向来是很靠谱的,歌姬也这么认为。所以毫无负担地和我一起去找硝子,放学生们自己玩。
硝子和小哀在医务室里搞研究,不知道又在搞什么研究,我敲了敲门,好久之后硝子才过来开门,问:“歌姬来了?”
我说对呀。
她看看我们:“稍等……马上就好。”
然后又转过去把门关上了。
这一稍等,我们等了两个小时,干脆去吃了饭,然后打了饭给她们,她们才脱下一身装备走了出来,虽然有点疲惫,但是满脸的兴奋。
我忍不住问:“你们两刚才在干什么?”
小哀讲了一堆听不懂的,然后看着我和歌姬,「啧」了一声,垂眸道:“总之就是拿你的血化了个验,发现了一些好玩的东西。”
我:“啊?我啊,什么好玩的?”
“嘛,就是说不定可以把人类改造成咒术师哦。”
我说:“真的假的?”
这听起来怎么和真人一样?
小哀道:“只是猜想而已,这个发现最好还是别和高层那边说。管理者知道的越多,想的越多。”
她大概是想到了组织,组织也是这样。
我说好,按下这个话题不说了,然后拉上她和硝子出去逛街。半路上看见学生们相处起来似乎也并没有太糟糕,便远远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问他们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所以到最后大家是浩浩荡荡地出去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回来之后发现学校里是空的,一个电话打过来,语气幽怨得像是马上要下雨,我就把我们的位置告诉给了他们,没多久就等来了。
要说实话,我们四个人一起出来逛街已经是好多年没有过的事情。除了我之外大家总是很忙,忙着出任务,忙着治疗,少有空闲时间。就算有也只是趴在桌面上或者躺在床上睡觉,时间匮乏到了一种程度。
不过近几年年轻咒术师的数量有所上升,任务重担慢慢地少了起来,而且咒灵也进行了详细的划分,已经有段时间没出现又有哪个咒术师因为情报错误死亡的问题了。长久以往,也许咒术界真的能够一改先前压抑绝望的气氛,变得真正阳光而有希望起来。
而且让我觉得惊讶的是,五条悟他们来就算了,还把冥冥前辈一起带来了,美名其曰这是年级的盛宴,回忆过去的好时间。
经历过我们那些事的人对「团圆」总是有种别样的执念的。所以冥冥前辈还真的来了。
五条悟拉着我的手说还差七海海和灰原。可惜他们去出差了,否则应该把他们一起叫过来,重现当年的风光。
夏油杰在旁边笑,说:“哎呀,那你这不是还少了一个人吗?”
五条悟看看他,恍然大悟:“哦对!怎么把夜蛾忘啦?快快快,打个电话把他叫过来。”
“你悠着点吧。”我笑着说,“他要打你呢。”
“这不可能,我都已经是老师了,他干嘛还打我。”他信誓旦旦地说,像是完全忽略了几天前他和夏油杰在学校里打架,结果被夜蛾校长叫去罚跪的事情。
在这一点上夏油杰总是和他一样厚脸皮的,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说:“我们叫他来他肯定特别欣慰。所以悟,这个机会给你了,给夜蛾打个电话吧。”
五条悟道:“我不要,这个机会太难得了,还是给你吧,你得挽救一下老年人因为你而受伤了好几年的心脏。”
“我手机没电了。”
“你不能仗着自己眼睛小就说瞎话。”
夏油杰:“……”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略略略——”
夹在中间的我:“……”
仔细想想,我有的时候还挺想打他俩一顿。碰面就要斗嘴,斗嘴也就算了,总要中间加个人,加个人也就算了,十有八九都是我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我听他们吵架吵了快十年了所以觉得我听习惯了嘛?
第59章 一八年八月二十日
京都校和东京校聚在一起就会很吵。晚间吃饭的时候两方人马以五条悟、夏油杰和歌姬为首,痛快地开启了一场骂街大赛。我和硝子、小哀靠在角落里吃着饭,她俩喝酒我喝果汁。
大概是身处于酒精的氛围当中,我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有点晕,灌了两杯果汁下去之后靠在硝子身上道:“我想睡觉了。”
硝子略有些惊讶:“就困了?是因为精神力吗?”
我无法控制地打了个哈欠:“呜哇,不知道诶。会不会是进化了的说,从耍酒疯变成了想睡觉,那可太好了——”
我把自己往她怀里塞了塞,突然觉得这个怀抱太软太小了,没法给我那种被包裹一般的安全感。我觉得稍稍有点委屈,闭着眼睛坐起来,往前一扑,睡在了桌上。
这场困意来得轰轰烈烈又十分仓促,意识溺于深海的时候,我恍然看见了一个人。
他模样和十多年前相比成熟了许多,只是脸上还带着一如既往的淡漠,眼睛透过绿色的镜片看向我,毫不意外地说:“好久不见。”
我略微怔愣,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真的很困了想睡觉,而是……他把我召唤过来的?
这个人的神奇之处早年我就了解,他的信用值在我这儿也还算是挺高的。
毕竟我没有看出他有什么想要伤害我们的想法。而且说实在的,我觉得凭他的能力,想伤害我们大概直接世界末日就可以。
“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他每次出现带来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整得我一下子紧张起来。
青年说:“我只是来提供一点情报。”
我说,什么?
他自顾自地说:“准备……”
于是我下一秒中大脑疼痛起来,皮层炸裂的感觉尤其痛苦,恍惚间听到他说:“差点忘了你的伤。”
那种信息过载的痛苦一下子又消失了,他走到我面前,抬手在我太阳穴处点了一下,我蓦地感觉脑袋里的压迫感像是被人一拳锤飞了一样,经年的胀痛也接连消失,头脑的轻松几乎让我有点飘忽。
我忍不住扶着脑袋问:“怎么回事?”
他淡淡地说:“接下来的信息比较庞大,你的伤会很碍事。我把你的大脑复原到了十年前……在那只咒灵和你共生之前。你可以检查一下自己的记忆有没有丢失。”
我回想了一下,冲他摇摇头,“没有……也就是说,我现在脑袋里的那个咒灵已经不存在了是吗?”
“是……”
我的心脏飞快地跳动起来。咒灵消失,大脑情况返回十年前,那就是我的术式巅峰时期。
——我又可以作为一名咒术师,堂堂正正地去出任务,去祓除咒灵,不需要那些「准许」。
要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我早年的时候也幻想过某天情况迅速好转,重获自由,但病去如抽丝,一抽十年,将我身体里的少年意气抽得一干二净。
那些一开始被禁足的气恼与不满也逐渐在岁月的流逝里化成了释然。
只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并未释然,我还高兴着。
我笑起来,说:“谢谢!”
他平静地看着我,我便问:“天上不会出现掉馅饼这件事,你给我们多次提供情报、帮我治疗,是需要我们做什么?”
他说:“这就是我要给你看的东西。”
我愣了一下,大脑里凭空多了一段记忆。这陌生的东西猛然灌进脑袋里的感觉真不好受,只是我现在已经不会像之前那样痛苦。
所以竟然还觉得疼痛程度低得令人发指。
看来是被虐成了习惯。
我兀自吐槽着,顺便把那段记忆在脑袋里过了一遍。
过完之后我整个人傻在了原地,那样子一定蠢透了。
在这段记忆里……或者换句话说,这是一个人旁观其他人人生的时候,就像是一场连续剧。
我看到高专的大门,门外两个少年并排站着,他们中间站了一个黑色短发的少女,叼着烟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的虚空处。
背后的大门内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背着手,沉声喊:“悟,杰,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