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啦,还是赶紧给上安郡城隍金大用去一封信吧,蝗神出了沂县,便要进上安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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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亮,贡院门口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不少读书人提着考篮随着队伍慢慢移动着。
“少爷,你这次定能金榜题名,顺利高中。”
种田陪在张桢一侧,绞尽脑汁,每说一句话都要讨个好彩头,唯恐触了霉头,影响张桢发挥。
“好了,都告诉过你几遍了,你现在好歹也是书院中正正经经的学子,别老少爷、少爷的叫,当心别人听见了看轻你。你既然坚持入我张家的族谱,叫兄长。”
听着张桢的话,种田别别扭扭半天也没能喊出那声兄长。
他觉得叫少爷就挺好的,别人看不看轻他,他才不关心呢!
“少,我是说,实在不成,咱们就回吧。”种田心中不是很放心,万一张桢的身份被当众揭穿可怎么办?
他承诺道:“放心,给我十年时间,我一定给你考个举人回来。”
他家少爷以后想当官家少爷就当官家少爷,想当官家小姐,就当,官家小姐。
他都努力给她挣回来。
张桢摆摆手,“你赶紧回书院读书,事情我会看着办的。”
种田依然不是很放心,脚下生根半天不曾动弹。他好好做著书童,少爷偏让他进学,连本分都不能尽了,心中一时闷闷不乐起来。
张桢强行将人赶走,独自提着考篮排在了长长的队伍后,再次检查过身上的文书、名帖、考具后,便微微阖目,等着前方排到自己搜检。
如今的张桢对中举这事,已经没有什么执念了。
前些日拿着生死簿为自己推算时,心中忽然就有了一种直觉,她此次是必中的。
许是最后一名。
不过管他的呢,能中就成。
张桢没担忧自己,倒开始担忧起顾彦来。她身上有点小法术,迷惑一下搜检的差役倒是没问题,可女扮男装的顾彦要怎么混进去?
她是该期待这位女大佬的表演,还是暗中给她帮点小忙?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得找到顾彦人在哪儿啊。
担忧顾彦的张桢,垫着脚朝四周张望,可惜,依然没看到顾彦其人。
咦?
一体双魂?
前方有一道身影吸引了张桢的注意力,居然有阴魂藏进了别人的身体里,看样子是打算混进贡院中。
而被占据了身体的那人,也没有要反抗的意思,什么状况?
张桢本打算走上前去细细观察,又怕别人误会她是要插队,一时间为难起来。
没过多久,街口处传来御马的嘶鸣声,一辆华丽马车在侍卫、小厮的护持下匆匆赶了过来。
车上下来个穿着华服的金贵少爷,鼻孔朝天,领着人直接往前去了,压根没有要排队的意思。
而跟在这位贵少爷身旁的,居然有顾彦。
看到此处的张桢,第一反应是顾彦不用她操心了。
事情也果然如张桢所料,贡院门口的差役对着贵少爷的锦衣略翻了翻,看上去更向是在替他抚平衣上的褶皱。
而随着贵少爷一句“快点”,跟在一旁的顾彦也被草草翻检后,放了进去。
等到张桢进去时,恰好路过顾彦所在的考棚,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立马得到引路差役一句“不得交头接耳”的呵斥。
张桢和顾彦相视一笑,心情都很是不错,看来对方都混进来了。
张桢分到的考棚还不算太坏,只要不下大雨,就能顺利渡过九日考试的那种。贡院门口有门神守护,张桢也不欲给自己找事,便规规矩矩坐下准备考试。
当她偶然抬头看去对面时,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个鬼魂?
比刚刚那个一体双魂还离谱。
对面的鬼魂看起来与生人无异,大白天的出现在贡院乡试现场,而周围的人显然都能看见他。
张桢:······
城隍庙的鬼吏都不能随意在白日里活动,这个鬼魂是怎么回事?
果然,这个世界上什么事都不缺,只是缺少一双能发现真相的眼睛。
待试题发下来时,张桢都还没放弃探寻里面的真相,可惜,无果。等到晚上,张桢极为干脆的舍身魂游,靠近对面还在奋笔疾书的书生,将他的籍贯名录看得一清二楚。
再按着这些信息,在生死簿上翻到了这个叫叶知闻的人。
已经死三年了呀!
可惜,这个人自己却不知道,还当自己是个活人。
他缠绵病榻身死之日,魂魄不远千里投奔知己而去,那位知己也没发现异常,和叶知闻照常生活了三年。
叶知闻此人生前时运不济,总是不能中举,倒是死后,张桢看了看命簿,有了中举人的命。
这是什么操蛋的命运!
张桢捧着生死簿悄然离开,没有打搅叶知闻的命运。
等到张桢捧着命书在考场中转了一圈回来时,有些心累的叹了口气。该说,不愧是聊斋世界吗?
考场中含鬼、含狐量有些高啊。
再加上她和顾彦两人,也不知今科举人放榜出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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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正在张桢盯着一堆奇奇怪怪的考生, 奋考科举的时候,她的第一个麻烦悄然找上门。
鬼有三技,一迷、二遮、三吓。①
台州县有一个姓朱的妇人, 丈夫长年在外经商, 她夜间时常被一个身披红袍的丑鬼纠缠,整个人日渐消瘦。
家人气恨下,曾经拿刀将鬼砍走, 这一举动不但没救下朱女,反而惹得丑鬼凶性大发, 差点让朱女丧命。
正在一家人愁云惨淡时, 经过高人指点, 朱父与大女婿袁承栋赶来鸣山府,联名写上状纸焚烧在城隍庙里,显然是想托城隍主持公道。
恰逢张桢正在贡院应考科举, 将庙中诸事仍旧托给了文、武两位判官。
朱父烧完状纸的当夜, 朱女夜梦中,有两个城隍隶鬼拿着令牌来传唤她明夜去听审,并明目张胆向她索贿冥钱:“这场官司, 我们保你必胜, 但是需要烧锡箔纸钱二千酬谢我等辛苦。你不要嫌多, 这些钱不是我等独自享用, 是拿来替你走门路通关系用的。”
朱家人自然不敢有异议, 赶紧将锡箔锞子作价二千钱烧了过去。
这一切都被一个姓单的道士看在了眼里, 他冷笑两声, 好个爱财的城隍。
上梁不正下梁歪!
心中恼怒的单道人, 转身就往鸣山府去了。说不得, 这中州郡的城隍, 活该被他们玉昆山连劈两次!
张桢对即将找上门的单道人一无所知,从贡院出来时,比起其他舍了半条命在考场的书生,精气神尚算不错,还有闲工夫沿着街道四处闲逛。
路过集市时,正好有一个农夫在卖梨,辕车上的梨青翠可爱,水汪汪,闻着也香甜,已经吸引了不少人问价。
可惜价格有点高,没几个人舍得下本买。
张桢正觉口渴,看着这水汪汪的大梨,立马就去掏自己的钱袋。
恰此时,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邋遢道士走到梨车前,伸手向卖梨的农人乞讨道:“好心人,贫道走了几十里路才到此地,可否施舍给我一个甜梨?”
农人一脸吝啬,赶苍蝇般往外挥手,口中呵斥道:“别挡我做生意,赶紧走。”
邋遢道士自然不肯,还要继续歪缠几句。农夫见人不走挡他生意,立马凶神恶煞辱骂起道人来。
道士被骂了也挺生气,不服气质问道:“你这一车梨有好几百个,贫道只讨你一个,缘何如此吝啬?还辱骂贫道?”
张桢看到此处,悄悄眨了眨眼,好熟悉的场面啊!
围观!强势围观!
张桢也不着急买梨了,提着个考篮在一旁强势围观。
周围看热闹的人起哄农人拿一个不好的梨给邋遢道士,打发他走算了,只农夫坚决不肯,一毛不拔。
张桢心道你现在一个都不肯给,待会儿一个也别想剩!
且在心中有了明悟,一会儿收拾烂摊子的绝对是她。
至于上前去阻止邋遢道人?
开玩笑,她这个新手城隍现在顶多以德服人,等到她张桢什么时候能以武德服人了,再说这句话也不迟!
想起原剧情,张桢心头痒痒,既然都打算收拾烂摊子了,她立马自告奋勇上前用几文钱买了梨,递给邋遢道人,并笑咪咪道:“道长,请你吃梨啊。”
道人瞪了张桢一眼,接过梨狠狠咬了一口,连个谢谢不说。
张桢在这一眼下,瞬间脊背发凉,她怎么得罪这个道人了?原着剧情也有人给他买梨,莫非这道人怪她抢了别人的因缘?
想不出来的张桢,郁闷一瞬,转眼就兴致勃勃等着后面的名场面。
果然,道人吃完梨后拎着梨核吆喝道:“方外之人不当吝啬鬼,我有好梨,请大家一起吃。”
不少围观的人不解地嚷道:“道长既然有梨,为何不吃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