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为什么,巧姐还是暂时放松了努力,想等十四爷过来了问清楚了,说不定事情会转机呢。再说了,现在去并不会真正解决问题,也不会真的让薛蟠绳之以法,反倒还害了贾府名声,凭己之力也未必能够救得了鸳鸯和柳湘莲,并不是上上之策。
“真是烦死了,烦死了,我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呢?为什么他过来说了,我就要想这么多呢?”巧姐拍了下自己的脸蛋儿,撅起来嘴巴看着镜子,忽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竟飘着红晕,“哎呀真是羞死了,我难道还脸上害羞了吗?”
十四爷那边还没消息,这边,王熙凤就过来垂泪说,老太太是病的透透的了,必须在下个月,就为贾宝玉和林黛玉成亲,一来他们二人也是两情相悦,早点成亲也算了却了老太太一桩心事,二来也算是冲喜,说不定老太太因此会病好痊愈,还能再多活些日子。
巧姐叹了口气说:“母亲,寿命天定,你也不要过于伤心了,我想,老太太的病会好起来的。”
可是王熙凤不是真在担心老太太的寿命,王熙凤只是在想若没了老太太,王熙凤就会处于很孤立的地位,到时候管家的位置未必还能牢固呢。
“我接下去的事情可忙着,要忙着给你宝玉叔叔成亲了,至于老太太的病你可得替我瞒着,不许对外人说,尤其是对宝玉,他的嘴巴很大,你万不可跟他说去。”王熙凤交待道。
“可是宝玉叔叔迟早会知道啊。”巧姐一边说一边吃茶。
“他知道是一码事,我们说出去让他知道又是另一码事,总之在他成亲之前什么都不要提,也让他欢欢喜喜的娶新娘子不好吗?”王熙凤皱着眉头说,“好了,至于官府那边,我听说你爹已经替你搞定了,还牵扯到了十四爷对不对?”
“没有,不关十四贝子的事。”巧姐脸红了。
王熙凤笑道:“小丫头,你也到了定亲的年纪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其实若是你当真能嫁给十四贝子,十四贝子名声那么好,也不算委屈了你!”
“母亲,这都哪跟哪啊!我和十四贝子清清白白的。”巧姐撅起来嘴巴说,“哪有自家母亲这样说女儿。”
王熙凤捏了下巧姐嫩白的脸蛋笑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肯定要为你挑一门最好的姻缘!你知道我这人说话就是直来直去的,绕不了圈儿啊!”
巧姐低下了头说:“这种王公贵子的话也能信吗?女儿就算是要嫁人,也要嫁个安安分分的人,过平淡的日子。如果找不到这样的人,女儿大不了不嫁了。”
王熙凤大吃一惊,“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不嫁难道还要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吗?这种话以后万不要说,我堂堂王熙凤的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想要的男子都排着队。”
巧姐撅起来嘴巴说:“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嘛,母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才只有十一岁,你就急着要把我嫁出去吗?我还想留在母亲膝下多几日呢。”
“我当然想让你在我这里多呆几年了,嫁出去有什么好的,你看你爹也算是风光霁月的男子了,可是嫁给他做妻子多痛苦啊,男人三妻四妾的,我们再漂亮再本事,嫁过去,没几日也看厌了,在外头找来还尊敬你的,还算好的。”王熙凤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第83章 贾琏真爱
巧姐递过去手绢给王熙凤。“若是遇到心肠不好的,还嫌弃你人老珠黄,把你赶出去,或是抬了姨娘为正妻,或是和姨娘一起加害你,也有的是你苦,这嫁人又有什么意思?想当初在母家时,也是被宠在掌心的明珠,怎么会嫁过去就受人这般欺负?”王熙凤联想到自己的遭遇,简直是越想越气,越想越伤心。
巧姐安慰道:“凡事事在人为,一切不好的都会过去的,再说了,你不是已经打算跟父亲和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吗?我支持你。”
“你真的支持我吗?就是和离也支持我吗?”王熙凤感动地说。
“我支持啊,既然你们不合适强求在一起,痛苦的是大家,何不放过彼此呢?说不定,父亲离开你之后会后悔,会明白,谁才是对他最好的人呢!”巧姐笑道。
“去他的!到那时,我鸟都不鸟他,气死他好不好?”王熙凤泪中带笑道。
“当然可以呀。总之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因为这件事原是爹爹不对在先。”巧姐柔声道,“母亲,那宝玉叔叔成亲,我们要送什么贺礼比较好啊?”
“礼轻情意重。你宝玉叔叔和黛玉阿姨都不是势利眼,如今贾府亏空又那么大,太贵重的,也实在是拿不出来了,他们知道的,”王熙凤摸了摸巧姐儿的梳的整整齐齐的发辫,笑道,“下个月就是立冬了,今年冬天来的晚,没多久就又过年,你又会长一岁,明年可真要给你相个好夫君了。”
“那明年再说嘛。”巧姐叹了口气说。
贾宝玉和林黛玉成亲前一天,薛宝钗痛不欲生,喝的醉醺醺的,莺儿不忍心,以薛宝钗的名义约见贾宝玉。
贾宝玉拿了信犹豫着,想到薛宝钗那么好的女子,竟然因为贾宝玉而自怨自艾成这个样子,于心不忍,决定隐瞒所有人,独自赴约。
梅园里,莺儿把薛宝钗带过来了,贾宝玉早等在那里了,薛宝钗揉揉眼睛说:“莺儿?你不是说,是我哥哥有急事找我吗?可他是谁?他不是我哥哥。”
莺儿叹了口气说:“小姐,你既然那么爱宝二爷,如今宝二爷来了,你怎么就认不出了呢?”
薛宝钗大吃一惊,“谁?你说是谁?”
莺儿却把薛宝钗推到贾宝玉怀里,说:“姑娘,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至少要把心里话说出来,不然,过了今晚就来不及了!”
莺儿又认真对贾宝玉说:“我不管你明天要娶谁,都先听听我家姑娘的话吧。听了再决定,至少你不会后悔。”
薛宝钗生气地说:“莺儿怎么骗我?早知我不来了。”
贾宝玉拉住了薛宝钗的手说:“别这样,宝钗,我们好久不见,我挺想念你的。”
薛宝钗触电一般弹开了贾宝玉的手说:“对不起,我不该来的。”
贾宝玉笑道:“来都来了,我们坐一会儿,说一会儿话吧。我知道你只是嘴巴说要走,你的脚不走。”
“你……”薛宝钗生气了,可只是低着头,没有走,“以为我好性子,就都来欺负我吗?”
贾宝玉笑道:“都知道宝姐姐最是温柔解意,哪里像林妹妹那么小心眼,动不动发脾气。”
莺儿见二人说话融洽,心里高兴,悄悄溜走了。
薛宝钗哽咽道:“可你喜欢的还是林妹妹,我再温柔体贴,你都不喜欢我。”
贾宝玉急了,握住了薛宝钗的手笑道:“我哪有不喜欢你?我喜欢林妹妹,也喜欢宝姐姐。只是林妹妹和我志趣相投,宝姐姐却劝我功名利禄,我怕伤了宝姐姐的心,所以才不敢太接近。”
薛宝钗心软了,回头,正和贾宝玉四目相对,脸红了,“你又甜言蜜语,明日,你就要成为她的夫了,还说这些混账话吗?”
贾宝玉叹了口气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恨不得白天林妹妹,晚上宝姐姐,只是可惜了……”
薛宝钗推开贾宝玉说:“你还说不是混账话?别说林妹妹,就是我,也不肯的!”
贾宝玉忽然把薛宝钗拉到了怀里,“你若真不肯,又为何为了我,醉成这样呢?”
“我……”薛宝钗眼泪汪汪地说,“我的心,你不会明白的。”
“不,我明白,我都明白。”贾宝玉捧住薛宝钗的脸,对上红唇就亲过去。
薛宝钗陶醉了,闭上了眼睛。
最不想这次贾宝玉鬼鬼祟祟地出来,正被林黛玉的丫鬟紫娟看到并跟踪了,看到这一幕,大怒,直接走过来骂道:“宝二爷,你做出这种事,你对得起林姑娘吗?”
贾宝玉和薛宝钗马上分开,贾宝玉急了,忙说:“紫娟,你误会了。”
“误会?我眼睛看得清楚!我要去告诉林妹妹,你竟然,你竟然……”
贾宝玉连忙拉住紫娟说:“别,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不见她,你千万不要告诉林妹妹,林妹妹会心碎的。”
薛宝钗哭了,“宝玉,你……”
紫娟冷笑道:“你也知林姑娘会心碎啊。林姑娘一心爱你,你却见一个爱一个。还有你,薛姑娘,你也是高门高户出生的,大家无不说你高冷纯洁得好像白雪一样,怎生和男人私相授受,不知羞耻呢?”
薛宝钗气得话都说不上来,只看着贾宝玉,希望贾宝玉为薛宝钗说几句“公道”话。
可贾宝玉俨然完全忘了刚刚的甜言蜜语,推开薛宝钗说:“紫娟,你不明白,是她,写信约我,我看她可怜,才……再不会有下次了。你别告诉林妹妹。”
薛宝钗心碎了,木然地看着贾宝玉,也彻底看清楚了,贾宝玉根本不爱薛宝钗,甚至还不如袭人晴雯在贾宝玉心里的分量。
贾宝玉很快就撇下薛宝钗,跟紫娟走了,漆黑的夜晚,梅园一个人都没有,乌鸦停在干枯的树上,冷风凄凉,薛宝钗眼泪汪汪,缓缓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