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也要面子,并且,比别的男人更加要面子,王熙凤再了解不过了。可如今却说不和离,虽然说只是为了女儿,可王熙凤认识那是借口,也许,贾琏还有别的原因。
王熙凤看着还不愿意离开的贾琏,心里忽然起了丝幻想,幻想着,贾琏还是想起了和王熙凤多年的夫妻感情,也想起了王熙凤有诸多好处,决定回心转意,诚意向王熙凤认错,王熙凤想也许她会原谅,不,她肯定会原谅,可是一切马上就将成为泡影。
因为,贾琏不但没有这样做,反而一个耳光落在了王熙凤的脸上,怒斥道:“我们贾家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还想和我和离,以后还想要财产,你凭什么?我告诉你,你若是被我休掉,什么都不要想得到,就连女儿你都带不走。至于你的那些嫁妆,你这些年来把我们贾家的财产放到外面放高利,早就抵消掉你的嫁妆了,你还想带走什么?你倒是打的好主意呀。”
王熙凤不可相信地看着这个跟自己曾经同床共枕过的男人,“想不到你如此绝情,绝情到这般地步。”
半边脸,还是热辣辣的,有一丝浮在表面的疼,但是心里的疼,虽看不到,却钻心蚀骨。
好像无数条虫子撕咬着自己的心,王熙凤觉得自己站立不住了。
本以为已经不爱贾琏,没想到当贾琏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时,王熙凤还是觉得很痛苦,如果当真已经不爱,又为何会这般痛呢?嘴角,浮出苦笑来说:“我真是瞎了眼……”
可是,贾琏恶狠狠地打断了王熙凤的话,“我才是瞎了眼睛,娶了你这样的泼妇,害死了那么多人。我告诉你,你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在我这里呆着,我尚且看在王家的脸面,给你一份饭吃,让你保存贾少夫人的身份,要不然,我就把你扔在雪地里,冻死为止!”
雪地?雪地!为什么要是雪地?王熙凤怔住了。
想起了多年前,巧姐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说:“如若不和贾琏修复好关系,恐怕难逃雪地被冻死的结局。”
当年巧姐说这话时,王熙凤不以为意,如今,从贾琏嘴中说出来,难道,这一切当真有个前世,发生过这样的事吗?而巧姐预知了前世的事,所以,巧姐是过来拯救她的?
过去,王熙凤还怪巧姐帮着尤二姐,想不到巧姐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帮王熙凤,王熙凤还责骂巧姐,说巧姐不向着自己,没想到最向着自己的人就是巧姐了,运筹帷幄,忍辱负重那么久,原来全都是为了王熙凤。
贾琏把手绢擦了擦手,冷哼一声就走了,离开时那决绝的背影,不留给王熙凤一丝幻想。王熙凤的心都碎了。
这时巧姐跑了进来,“母亲,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跟父亲吵架了?怎么你坐在地上,你脸上好像还红肿起来,难道是……难道是父亲打你了吗?唉,怎么会这样呢?你们发生了什么?”
“你父亲他……你父亲他不要我了……”王熙凤干咳起来,面容憔悴,眼睛红肿,看起来是从未有的可怜。
巧姐没想到一向刚强的王熙凤心碎起来,会如此让人心疼,巧姐也不敢相信贾琏当真会这般无情,刚才明明说的好好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父亲不是说要来找你吗?怎么会弄成这个结局呢?会不会是气话,夫妻间吵吵架也正常?”巧姐还是不想把贾琏想的太坏,毕竟,在众人眼中,贾琏其实对女人还是很好的,是属于怜香惜玉暖男类型,怎么可能会打女人呢?尤其打的还是自己的发妻,这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巧丫头,你父亲当真打我了,你看,若不是我示弱了,他打我更凶了,恐怕我再不敢跟他说话,免得他会把我打死呀。你说的对,你说的对,他说要把我放在雪地里,冻死我,冻死我呀!”王熙凤一边哭一边说,说话都显得语无伦次,但是巧姐还是听懂了。
在这一刻,窗外是漆黑的夜,冷风拍打着窗扇,巧姐的心,忽然变得好冷好冷,喃喃道:“父亲怎么可以这样做呢?你再不好,也是他的结发之妻,他怎能这般对你呢?再说了,你们走到这今天这个地步,责任又不是全在母亲身上,纵然母亲再骄横跋扈,纵然母亲再拿贾家的钱在外面放高利,但是父亲又做得怎么样啊?父亲不愿意回家,成天在外面流连花丛中,这些又岂是一个做丈夫的应该的嘛?他为什么把责任全推到你身上,不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呢?若然他肯认错,回心转意,好好的待母亲,母亲你会不知道好好的做事情吗?母亲你每天奔波劳累,难道都为了自己吗?你攒钱,吝啬,被下人说你尖酸刻薄,不也是为了父亲,为了这个家吗?为什么父亲会做的这么绝呢?不,我一定要去跟老太太说,让老太太惩罚父亲!”
王熙凤哭着说:“傻丫头,千万不要这么做!想不到如今你是全向着我了,我过去真是错怪了你!”王熙凤只觉得心里暖暖。
第69章 决定
巧姐儿抱紧了王熙凤愤然道:“母亲,我其实一直都明白你的处境艰难,父亲错的比你多,可过去,我是希望你可以宽恕父亲的错,可如今看来,主动权并非在你身上,不是你宽恕,事情就会朝好的方向。既然父亲如此绝情,你放心,我会站在你身边。”
王熙凤哽咽道:“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我果然没白体贴你了。”
“母亲生养之恩,女儿当然不会忘。女儿还记得,当初得了天花,旁人都不敢接近女儿,唯独母亲,不顾被传染的危险,每□□不解带地陪伴女儿,给女儿口尝喂药,如此才有了女儿如今的健康。”巧姐也哭了,恨不能为王熙凤做什么,“如今只有老太太能为母亲做主。”
王熙凤摇摇头苦笑道:“我很清醒,虽然老太太那么喜欢我,还不是喜欢我能帮着管理贾家内宅吗?我没来时,贾府内可是乱成一锅粥啊。可贾琏才是贾家人,我只是外人。一旦真的和贾琏决裂,老太太也不会真的帮我的,我既然决心和贾琏和离,就等于和贾家作对,因为,贾家不会允许一个和离的臭名声。所有的脏水,必然全都泼在了我身上。”
巧姐用手背给王熙凤擦眼泪,苦笑道:“别哭,母亲,你比我聪明,也比我坚强,我相信再难的处境你也一定能克服的,再说了你还有我。”
母女俩紧紧抱在一起。
“这么晚了,你再不睡就睡不成美容觉了,不能够被任何人影响了负面情绪,导致自己睡眠不好,母亲,你先开开心心的睡一觉,我今天陪着你睡,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筹划,有清醒的头脑和健康的身体才能够对抗外面的一切攻击,所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巧姐安慰道。
王熙凤点点头,站起来说:“我去洗洗睡。你还没洗漱吧?我让丫鬟过来服侍你。”
“不,女儿已经洗完了。”巧姐笑道。
王熙凤打了个哈欠笑道:“有你陪着我,我感觉舒服多了。还是女儿好。”
“如果母亲也有个儿子,相信弟弟也会对母亲好的。”巧姐安慰道。
王熙凤撩了撩巧姐散乱的头发,笑道:“恐怕永远也不可能了。”
这一夜,王熙凤睡着睡着就哭了,巧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次日,巧姐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起来了,摸手摸脚的来到外面,合上了门,然后对平儿说:“昨晚我爹过来和我母亲吵架的事,我想你是知道的吧?”
平儿低了头说:“是知道一点点,姑娘,但是爷和奶奶都不让我进去,我也没办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姑娘可以告诉我吗?”
“你不用知道了,你只要哄得我娘开心就可以,你知道我娘喜欢吃什么,你现在就吩咐厨房的去做吧,等一下送过来就可以。你们送过来的时候找我就行了,别去打搅我娘睡觉。”巧姐笑道。
“是,姑娘。”平儿走了,看到巧姐那么孝顺,平儿打心眼里高兴。
巧姐知道平儿是忠仆,虽然平儿对贾琏也有几分幻想,但是贾琏和王熙凤比起来,平儿是更爱王熙凤的,毕竟平儿是王熙凤从娘家带过来的,自小一起长大的陪嫁丫鬟,这份感情就像亲姐妹一样。
没过多久,杏仁红枣粥和桃花饼就端过来了,当然还有一些小配菜,早餐嘛,自然是做的简单一点,但是看起来就赏心悦目,营养可口。
“你用心了,你吃过了吗?”巧姐笑道,坐了下来。
“奴婢还没有。”平儿笑道,把碗筷摆在巧姐面前。
“那你坐下来一起吃吧。”巧姐笑道。
“奴婢怎么敢用主人的东西?”平儿诚惶诚恐。
“我知道,我母亲一直跟你情同姐妹,她吃什么,你也是吃什么,你对我就不必客气了,只要你忠心服侍我们,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巧姐拉了拉平儿的手说,“快坐下吧。我知道平日里你跟我娘也都是坐着一起吃的。”
平儿只好坐着了,“那都是奶奶,宅心仁厚,体恤奴婢。”
吃了一会儿饭,平儿看到巧姐就害怕,因为平儿早感觉出来了,巧姐和贾家别的同龄的女孩子不一样,不但显得特别早熟,并且说话做事都怪怪的,还总是针对平儿,平儿不敢在巧姐面前放得开,哪怕在王熙凤面前敢做的事,在巧姐面前都不敢做,因此整个吃饭吃下来两个人都不说话,显得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