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只是隐隐的有种感觉,自己和那个人之间,有着独一无二的深刻羁绊。
带着这种迷茫和不解,诸伏景光也产生了几分不安。
他从门的那一头走进,穿过室内,又从这一侧的推拉门走出。
站到了廊檐上没了屋顶的遮挡,日光将他清俊的面孔照得一清二楚,清楚得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这是个虚幻的假象。
这样的步步接近让安室透咬紧了嘴唇,乱了节奏的呼吸再次被他强行屏住。
他仰着头还是紧紧盯着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的发小,看着对方鲜活的模样哪怕是硬汉如他,一时间眼眶也泛起了酸痛。
“真的是你吗?我没有在做梦吧……”
安室透的声音带着早已压制不住的颤抖,他强忍着在他心里已经炸裂了好几轮回的冲动,努力让自己的外表看起来冷静。
而这样强挤的淡定外表,情绪的宣泄口,就成了他越收越紧的手臂。
你被揽得一直痛到骨头里,起初你不太敢出声打破他们之间的几乎无声的交流,最后是那股手劲是在大得你忍受不住。
你这才弱弱地发声,贴在安室透的耳边轻轻喊了他的名字以示自己的不适:“安室,那个……你能放松一点吗,勒得我有点痛。”
还没能从那样沉重的情绪中拔.出自己的安室透在你的提醒之下才稍稍回神。
“抱歉……”
安室透重新把你放回了廊檐之上。
站在你身边的诸伏景光配合默契地朝你伸手,顺着你动作,拉着你让你借力站起了身。
你站稳了之后,本能地转过身朝着还站在廊檐之外的安室透伸出了手,作势要将他一起拉上来。
不过很快你就意识到了自己不是这里的主人,伸手的这个动作突然就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你转向身边的诸伏景光想要向他说明一下这就是你跟他提过的来找你的同伴,不过在你开口之前,诸伏景光已经看明白了一切。
诸伏景光了然地没有再询问“他是谁”“他是上田小姐的朋友吗”之类的多余问题,他目光温柔地看着安室透,发出了邀请:“要进来坐坐吗?”
几分怔忡在那双紫灰色的眼底闪过。
很快,释然的笑意终于盈上了安室透的嘴角。
安室透的眼眶在日光下有些发红,他回以一个和对方如出一辙温柔的浅笑,只应答了一个简单却又饱含了无数感情显得有些许承重的语气词——
“嗯。”
于是,你们又回到了会客室。
这一次要坐下浅谈的人,多加了一个安室透。
你坐回了刚才你就坐过的位置,安室透坐在你的左侧。
他的后方衬映着庭院,从门外投进的日光照在他的身后,微微的逆光感让他的表情看起来要比平时多了许多深沉。
诸伏景光说着要去重新准备一下的话,便走出了房间。
安室透没有情绪激动地要争取这确实没什么必要的几分钟,反而是你有点躁动地操起了颗老母亲的心,过分地在意着安室透的情绪变化,替他心疼起刚才的那几分钟。
你想到这两人刚才点头道着招呼的样子,莫名地像是有刀在你的心上割。
你这才恍然发现,你这是共情了安室透此时此刻的感受,只是……他一直都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罢了。
在诸伏景光说要去重新泡茶离开的间隙里,会客室只剩下了你和安室透两人。
直至推拉门之外那个踩踏着木质地面哒哒的脚步声彻底远去,静坐了许久强行表现得淡然的安室透终于控制不住地爆发了情绪。
他抬起双手重重地在你们面前的矮桌之上用力一拍,震响的动静好像一把锣锤在你的心脏上也敲了一下。
你微微瞪大了眼睛,看向左侧垂下了头的安室透,那股逐渐爆发出来的波动让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也不敢说话,就这么盯着他,直至他自己又重新恢复了冷静,重新抬起头。
你这才发现,他的眼角,似乎已经有了泪光闪动的痕迹。
“安室……”
你轻轻地唤了他一声,伸手覆在了他拍在矮桌之上的手掌。像要传递力量一样,试图将他那明明比你大了一大圈的手掌包拢住。
你的掌心还是一样泛着凉,这样微凉的触感透过安室透的手背,一点一点安抚下他的心境。
看着你的满面担忧,安室透笑了笑,冲你摇了下头:“放心,我没事。”
见你还在盯着他的眼睛看,安室透这才退让了一点,不再要强地掩饰刚才已然颤动不已的心绪,向你袒露了一些:“我只是……稍稍有些失态罢了。”
你没有说话,又握了握安室透手掌,将这份加重的力道无声地传递给他。
“上田,谢谢你。”
安室透轻声说着,他反握住了你的手,将你拉过。
你顺着力道的方向,被他扯进了其实你已经靠过好几次的怀里。
因为脚上很痛的缘故,你小腿根本无法发力地来控制身体,被扯出的同时,你几乎是投出了自己全部的重量撞在安室透的身上。
你:“……”
这一次的拥抱没有含糊不清的暧昧,这股发自内心的情感宣泄,似乎稍稍让你看明白了一点安室透的内心世界。
你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离他这么近过。
不是客观距离的近,而是心与心的距离。
“上田,谢谢……”安室透又重复了一遍
你倒是被他弄得有些不解:“……你谢我干嘛?”
你的整张脸都被安室透按在他的胸前,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闷闷的。
这时安室透才扶着你的肩膀,将你从怀里带出。
他脸上的欣悦几乎都要从他的表情里跳脱出来,紫灰色的眼眸如同有光般闪烁着。
“总而言之,谢谢你。”他又说了一次。
你脑袋一歪,眉毛一皱:“?”
你觉得安室透是不是因为看到诸伏景光太高兴所以才开始乱谢人。
诸伏景光还活着,跟你关系也不太大啊。
而安室透这种时候居然点出了你不解的表情:“上田,你的表情,有点呆。”
“……哈?不是……我有点听不懂啊,你谢我干嘛?”你也又问了一次。
就算要谢,你觉得安室透应该去谢他最最讨厌的FBI赤井秀一,那才是救下了诸伏景光还给他搞了个新身份的大功臣。
当然,你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去跟安室透提赤井秀一,那太KY了点。
你不理解,是因为你和安室透的思路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安室透感谢你,是你在这个时间点上让他立刻就能和诸伏景光见上了面。
如果你没有告诉他你看见了苏格兰,你没有留下那枚红色御守,他根本不会找到这里来,也许和诸伏景光重逢的机会,便会就此错过。
所以,安室透感谢你。
整理好失神过后的情绪,安室透很快又恢复了他平日里的完美状态。
当然,要比平常多一点的,是他已经和昔日好友的逝去一同失去了很多年的感动和喜悦。
“上田,你好像很清楚我和苏格兰之间的关系?或者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恢复了冷静状态的安室透问起问题还是很犀利,这是他在你给他打电话时对他提过的“你会难受的吧”“你不想错过”的话延伸而出的疑问。
你愣了愣,尝试着理出一条逻辑通顺的理由:“在码头停车场确认了你是公.安之后吧……大概?”
“大概?”
“嗯……”
被抓住了含糊字眼的你有点心虚了起来,没能在短时间内想出一个足以掩盖掉你本来就对剧情知情的理由。
最后,你只能搬出你的恩人先生兼背锅大王:“其实也是赤井先生跟我说的。三年前苏格兰出事之后,他跟我稍微提过苏格兰的真实身份,不过,他并没有告诉我苏格兰还活着的事,所以今天看到苏格兰的时候,我也很惊讶。后来,在大港区码头和安室你聊完,我才把你和苏格兰联系在一起……我就想着经常一起行动的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进入组织之前就认识……什么的。”
你的理由其实有点牵强,毕竟上田茉莉从来不会主动和FBI的人沟通,赤井秀一也不可能把包含了他隐瞒下了苏格兰没有死亡的秘密主动说给人听,为了信息的绝对保密,也为了不把同伴牵引到危险之中。
“你想得没错,我和hiro是发小。”安室透很坦然地承认了你“猜测”的这段他和诸伏景光之间的关系。
其实你的话里条理还是很拙劣的,但是安室透的注意力全都被你话中的那个名字吸引走了。
安室透:“赤井秀一跟你说那些,却又不跟你完全说清楚?”
你:“嘛……嗯……”
安室透:“呵,连同伴都不愿意完全信任,果然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你:“…………”
怎么战.火突然又跳出话题引到个人的头上了?
你稍稍有一点点无语,但这样的安室透才是最最真实的他。
安室透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在口头怼赤井秀一的机会,至于他们两个之间的误会……你觉得还得他们两个自己去解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