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娃,”九头蛇队长的眼底有无奈,也有几分欣慰,“路过不过是托词,我只想去看看你。”
戴娃怔住了。
“凯特小姐的抓伤也是一样。”
他似乎有些感慨:“还得感谢它给了我一个借口。”
戴娃:“所以你——”
是啊,他怎么会在意那样的伤?
仅仅一道红痕,哪怕是个普通人大约半日便会痊愈,更遑论美国队长。那天戴娃将凯特小姐送还给邻居夫人后,美国队长掌心的抓伤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她还是装摸做样地为他上了药,并顺理成章地留美国队长一起吃了外卖,看了一场合家欢的喜剧电影。
当年的戴娃还在为自己利用了机会而感到些许愧疚,原来并非如此。
原来心怀别样心思的,不止她一人。
然而意识到这点后戴娃心底酝酿起的却是遏制不住的愤怒和恨意。
起初罗杰斯无所顾忌地谈及过去时,戴娃还会觉得心痛,而现在,更为浓重的嫌恶取代了难过与悲伤汹涌而来。
美国队长的住处离她这么远,怎么会这么巧合就路过戴娃住过的街区呢?
无非是正直的英雄,稍稍起了一些无伤大雅的私心。
就像是任何一名想去接近心存好感之人的年轻人一样,多绕一条路,多找个由头,仅仅是为了多看一眼她。
很长时间内戴娃都以为自己只是单相思。
拜托,那可是美国队长,他帮助过无数人、拯救过无数人,怎么会偏偏喜欢她?
现在的罗杰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但戴娃更希望罗杰斯就这么死在这里。
他死了,一切都会结束。
不用再受折磨,不用再冒风险???,戴娃也不必要承担着那么、那么大的责任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但是不行。
她已经迈出第一步了:如今在九头蛇戴娃拥有了同伴。倘若今日罗杰斯死在这里,时间再次重置,现在得到的所有机会都会功亏一篑。戴娃不敢赌。
所以罗杰斯必须活着。
而且……
现在的事态发展和戴娃经历过的时间线已经出现分歧,巴基是其一,凭空出现的反抗军首领是其二。
她还得借助九头蛇的力量查明真相。
“你最好查明反抗军临时首领的身份,”戴娃说,“袭击的魔法与魔女之刃能够共鸣。”
在她的记忆里,反抗军中从未有过能与自己共鸣的魔法师。
罗杰斯疲惫地舒了口气:“会与你我回到两年前有关吗?”
戴娃:“我不知道。”
她咬紧牙关,强行调动魔女之刃的力量。
这股留在罗杰斯身上的魔法……像是在呼唤她,又像是在抵触她。
“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罗杰斯说,“反抗军内有眼线。”
“……”
“怎么。”
九头蛇队长的言语中难得带出几分讥讽:“托尼可以在我身边安插卧底,不见得我不会拥有自己的手段。”
算了。
若非反抗军内有内鬼,九头蛇也不会抓到斯塔克先生。而现在斯塔克先生人不在反抗军基地,就算有内鬼也不会影响到他。
“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戴娃忍不住回敬几句:“你身受重伤,猜猜有多少手下会觊觎你的位子?”
仿佛是为了映证这番话般,她的语句刚刚落地,卧房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是平日负责打扫首领房间的仆人。
“首领、戴娃小姐,”其貌不扬的仆人难得流露出紧张的色彩,“泽莫男爵来了。”
“哈。”
戴娃当即笑了起来。
说什么来什么。
要说谁最不服九头蛇队长的高压统治,之前被她枪杀的高层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走卒罢了。
和美国队长一样从二战活到今日的泽莫男爵,终于找到了下手的机会。
第13章 正邪轴心13
海因里希·泽莫,曾经的纳粹分子,让红骷髅心存忌惮的同僚,亦是部署陷害巴基坠崖生死不明的罪魁祸首。
二战时期他就是名野心勃勃的大恶人,认定红骷髅并不是一名合适的领导者,曾经为其招惹过很多麻烦。
这些都是戴娃在纽约的美国队长纪念馆中了解到的。
是美国队长本人陪同戴娃参观了纪念馆——他并不想去,但架不住戴娃无比好奇。于是活着的传奇用棒球帽和大墨镜掩盖住自己的外貌特征,与她一并步入人潮涌动的景点。
戴娃也不是傻瓜,她能感觉到队长不喜欢这里。
于是她好奇地开口:“这里讲述你的故事,而你却忐忑不安。”
“很明显?”
美国队长哭笑几声,放下因不适而抱起的双臂。
他们站在美国队长与其敢死队的雕像之前,无数游客想尽一切办法要挤到前方来拍照。还是队长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为戴娃开辟出距离最近的位置。
“雕像记录的是一场营救行动。”队长凝望着围栏之后的自己。
“全员生还,还救下了十几名孩子,”戴娃迅速瞥了一眼围栏上挂着的介绍,“这不是很好吗?”
“是的。”
他给了戴娃肯定的回应,但即便墨镜遮住他的眼睛,戴娃还是能察觉出队长兴致不高。
“营救行动的任务目标是拯救九头蛇强行掳走作试验品的孩子,”队长解释,“我们马不停蹄行军三夜,赶到的时候……还是稍稍晚了一点。”
戴娃的心沉进了胃里:“发生什么了?”
队长苦笑几声。
他的头颅始终固定在雕像的方向,但戴着墨镜,戴娃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在观赏。
“九头蛇成员见逃跑无望,干脆启动了毒气室。”
美国队长的话语非常平静,好似诉说的只是书面上的报告。
“十四个孩子,轻则失明,重则瘫痪。”
已经过去很久了,他昏睡了几十年,时代从战争到和平,流逝的时间碾碎了一切遗憾与悔恨。
“从结果上看所有受害者生还是个奇迹,值得歌颂,值得纪念,值得……这么一块丰碑立在纪念馆里。”
也本应如此的。
就算是他们活下来,近一个世纪过去,战争早已结束,留给后人的理应只余美好与希望。
但谁也没想到,美国队长本人活了下来。
谁又会考虑到他如何看待亲自经历过的事情呢?
“只是每每我站在这里,戴娃,”队长的语气远称不上悲痛与难过,充其量只是无奈罢了,“每一次听到孩子们、游客们为记录下来的胜利而欢呼庆祝时,总是会想到死去的人和没有弥补的遗憾。”
说完他又带着几分笑意摇了摇头。
“是我扫兴了吧。”
“没有。”
彼时的戴娃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
她仰起头看向队长的面庞,棒球帽和墨镜能遮挡住他的金发和深邃的眼睛,却挡不住男人坚毅的棱角和分明的下颌线条。
“我很高兴,Cap。”戴娃由衷地说:“你能与我分享这些。”
想来美国队长也不是会与每个人都分享自己的真实想法。那一刻的戴娃因为她是“特殊”的而偷偷雀跃许久。
游览纪念馆的经历,每一分一秒都深深刻入戴娃的记忆里。
美国队长亲自当导游,这份体验绝对与众不同,戴娃清晰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包括队长本人对泽莫男爵的评价。
“空有野心、擅长诡计又生性多疑,”队长说,“我知道他与同盟国也有一些来往,当年巴基的事……是我的责任,但他本人成不了什么气候。一心算计的人可以成为一名智谋,却永远不可能成为他心心念念的九头蛇首领。”
事实也是如此。
时至今日,红骷髅早就死在了几十年前,历经诸多变故,哪怕是史蒂夫·罗杰斯亲自坐上了九头蛇首领的位置,头目的座椅也迟迟与泽莫无缘。
戴娃见过泽莫男爵不少私下小动作,然而九头蛇队长太了解他了,泽莫屡次招惹麻烦都没能成功。
还得感谢罗杰斯呢。
走出卧房,直面泽莫男爵和他带来的私兵,戴娃不仅不畏惧,甚至心生几分不应有的嘲讽。
谢谢他曾经将泽莫男爵的弱点和毛病诉说给她,也谢谢他让戴娃亲自目睹过对方吃瘪的样子。
见过,自然就不怕了。
哪怕是他身后的士兵在戴娃拦在门前的第一时间举枪都没能让戴娃动摇半分。
“他在休息。”
戴娃冷淡出言:“你有什么事等他醒来后再说。”
泽莫上下打量戴娃一眼。
对于他——九头蛇的其他成员而言,戴娃刚来还没到一个月,因为长得好看而得至高首领青眼。泽莫自然而然地将其看作狐假虎威的蠢女人:“滚开!这是上层的命令。”
“上层的命令?”
戴娃无动于衷地侧了侧头:“我是九头蛇的成员吗?他好像还没有为我安排工作。”
泽莫:“……”
“请回吧,男爵大人,”戴娃故意在话语中加了点诚恳,嘲讽意味尽显,“这么大声,会打扰到他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