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花心和渣都是人类的天性,所以苏韵在纠结一小会儿后,便也是加紧脚步从楼上跑下来控场。
“多谢你们的花了,我们都很喜欢,进来再说吧——桃花就摆在客厅大门侧边这里、银柳摆在角落这边、年桔放到神枱旁边……”苏韵才不管他们之间的暗流汹涌和旁边梅妍霜的惊奇眼神,十分淡定地开始指挥起了她约来的小苦力们。
本来呢,她广撒网约人是约了不少,但最后得到准确回复的,就只有庄隆和王家兄弟。
而伯恩、陈柏杨和张榷嵘这三个变数,伯恩是因为没见识过华夏春节所以不知道这是多么重要的一个节日,而陈柏杨和张榷嵘在电话里说暂时还没有确认接下来的日程安排,所以这三个人都没给予苏韵肯定的回复。
既然如此,苏韵那也不勉强,转头就又继续找了庄隆和武家兄弟帮忙。
因此,目前来说最为难的是,前面约好的人忽然齐齐都来了,后面不一定约得到的人也如约齐齐来了——而苏家因为有苏阿婆在,做的饭菜都是按照人头顶多再加那么一两位的份量,突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蹭吃蹭喝,苏家俨然是没有这种两手准备。
摆好了绿植花卉之后,苏韵就招呼这气氛诡异的六人往沙发上坐:“坐吧,很快就能吃饭了,你们都有什么喜欢的或者忌口的,可以给我说一声。”
也就是说一声而已——苏阿婆准备的年夜饭的菜式还是挺多的,要是一样都吃不惯,保管苏韵就顺手把人给扔出去外面吃风,而不是给这个挑嘴的货叫外卖。
“我们两兄弟的口味你难道还不清楚吗?”王嘉遽奇怪地回了一句,“以前我们小时候不都是一起吃年夜饭的?”
“你难道还想在我这吃?你家就在隔壁好吗?!”苏韵看着说话的王嘉遽,面露“恐吓”之意。
“啧,难得我们有假回来过年,结果原来还真的是找我们做苦力而已啊。”王嘉遽啧了一声,然后又叫弟弟王嘉祥跟着他站起来准备动身,“行吧,过门都是客,大过年的,给你个面子。”
“那我可还真是谢谢你老人家的谅解了。”苏韵调侃了他一句。
“不敢当,现在你可是女神级人物。”王嘉遽笑道,“老实讲,突然发达的人和事我见得多了,但是发达发到像你这样被人摆上神枱拜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好呀,那你记得一会拜拜我,让我保佑你赢钱。”本来约好了晚上守岁时打通宵麻将的,苏韵那是毫不示弱。
表面上看似互损,实则上那股子熟络的氛围,不是他们这些沙发上的“外人”所能随便插得进话的。
伯恩正有些不忿,不料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转头看去,正是苏阿婆握住他的手左看右看,一副挺亲切的模样。
想起这位就是苏韵唯一的血亲,伯恩赶紧表达了他的讨好之意,很是努力又生硬地挤出了一句之前坐计程车时从庄隆那里学到的吉祥话:“恭喜发财!”
“诶,这个鬼仔还会讲我们的话吗?”苏阿婆有点惊喜:香江这边看见外国人模样的,男的叫“鬼佬”、女的叫“鬼婆”,相应再年轻一些的,就是“鬼仔”和“鬼妹”。
偶尔一些留学读书在外面呆久了的华人,也是能拥有这样的称呼,例如那个唱歌以高音铁肺著称的林驰扬,之前的花名就叫做“鬼仔Lam”。
“估计就会讲这么一句,新年了,现学现卖讨个吉利而已。”苏韵看了一眼伯恩那瞬间呆住的样子,大概就能猜到了真相。
“不错不错,挺有心思的了。”苏阿婆夸完伯恩,起身又去厨房看炖汤的火候了。
不知道苏阿婆为什么会对伯恩这么友善,陈柏杨和张榷嵘对视一眼,均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疑惑表情。
难道苏阿婆崇洋媚外,对外国人模样的后生仔特别有好感?
还是因为庄隆和他们都是苏阿婆见过的,而伯恩是今天才和苏阿婆第一次见面,所以这块新来新猪肉比较香一点?
但不管原因为何,伯恩所表现的那种对苏韵的关注,就已经让陈张二人的心中警铃大震。
“开饭啦!”梅家大姐梅爱霜一边招呼着,一边端着菜走了出来。
“我也来帮忙!”梅妍霜赶紧也走进了厨房。
看着另外几个坐得很稳的男人,苏韵拍案而起:“看什么,不端菜就全部给我过去摆碗筷——伯恩你自己去拿刀叉!”
庄隆乖乖地起身去餐桌边摆碗筷,伯恩见状,顿时也跟着过去了。
陈柏杨和张榷嵘倒是另有些别的心思,见厨房里摆好盘的菜还不少,就想进厨房帮忙端菜——然后被苏韵伙同梅家姐妹给轰到了一边搬椅子。
开玩笑,这对好兄弟在《厨房大丈夫》里面的黑暗记录至今还没有别的组能破,不管哪里的厨房都是超级黑名单!
各怀心思地吃完了这顿丰盛的年夜饭之后,酒饱饭足的人们,就开始寻觅起各自的娱乐项目了。
苏韵前几天给一楼大厅装了一套高级音响套装,苏阿婆最近迷上了这玩意,麻将都顾不上打了,一天到晚举着麦克风咿咿呀呀个不停,还拉着梅家姐妹陪着她唱粤曲唱南音唱小调,很是自得其乐。
梅家姐妹平时本来也是要练歌的,难得见苏阿婆这么有兴致,便也是很捧场地在旁给她伴唱。
梅爱霜的女声宛转悠扬,梅妍霜则子喉平喉女声男声皆可,有这么一对姐妹花陪着苏阿婆旁边,真是她想唱什么都能奉陪到底。
听着苏阿婆唱得还颇有点粤剧大老倌的味道,苏韵会心一笑:难怪她唱歌也好听呢,大概这就是遗传了。
把注意力拉回到苏阿婆空出来给他们这些后生仔女玩的麻将台这边,因为人太多的原因,所以就在简单的商量后给分了组:苏韵自己拣了东位来坐,庄隆也是一个人坐了南位,而陈柏杨和张榷嵘算作一组坐的西位,吃完饭从隔壁过来的王家兄弟则是联合坐在北位。
至于伯恩?
他连中文都就会现学现卖那么一句,还指望他能懂麻将这种华夏民间传统国粹娱乐?
乖乖地在旁边做斟茶递水大学士吧!
“我不是很会打这个的呀……”这边厢,陈柏杨小声地和张榷嵘说起了悄悄话。
“没关系,我很会玩,乃是公认的‘雀神’,我带你!”张榷嵘很是自信地和他咬耳朵,“我早就料到这种除夕晚会有这样的场面了——所以我今日专程打了红底才出门的!”
俗语里的“打了红底”,就是穿了红色底裤。
港人在面对打麻将的场面时最是迷信,明面上穿一身红色或者私底下穿红色底裤、穿一身金光闪闪亮瞎别人或者穿上比去宴席都要华丽的全妆全套头面,都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糊牌或者为了让别人糊不出牌……也不知道这些由来已久的说法到底出自何处。
但偏偏就是有人对此深信不疑!
例如这位丝毫不顾自己人菜瘾又大兼且还牌艺数学双差的张榷嵘,就抱着自己打了红底所以应该百毒不侵战无不胜的迷之自信,开局没多久就打了一只生章出来,然后成功地在第一局就给自己的好兄弟打出了一个一炮三响的局面!
陈柏杨捧着筹码盘子可怜巴巴地分出了三堆,分别交给了上家下家对家之后,方才很是怀疑地看了坐在他旁边自称“雀神”的张榷嵘一眼。
心虚地按住麻将牌不放的张榷嵘拼命冲他眨眼:好兄弟,你再信我一次,我的技术真的很好的!
第197章 麻将风云
“哎呀你没得糊牌就不要扣起那么多牌啦, 越来越乱了!”陈柏杨虽然是再次给了张榷嵘机会,但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分出七分心神关注坐在对面的对家苏韵,反而是把大部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眼前的麻将牌上。
这可不, 不看还好, 越看越恼。
“我已经在听牌了, 好快就能糊牌的,相信我!”张榷嵘一副雀神架势地顺了一轮手里的牌, 死命挣扎。
“你能糊个屁啊!你这里都十五只牌了!”再怎么注意形象的人在麻将桌前也能坠下神坛,这不,圈中素来以有礼貌风度好的陈柏杨终于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广府麻将打的是十四只牌, 开始之时庄家拿十四只、其它人拿十三只,而如果庄家不是运气爆棚一开始的十四只牌就能成糊牌阵型“天糊”的话, 那就从庄家开始先打一只牌, 然后顺着下家摸一只牌打一只牌……
一般来说,玩家手里还没能糊的麻将牌数量,都是只有十三只。
所以在看到张榷嵘手里的麻将牌似乎长了那么一点点之后,陈柏杨仔细数了一下数量,顿时就发现了这天大的不对劲。
有时摸完牌忘记打或者打完牌忘记摸是会出现的, 而多牌和少牌则相应地称之为“大相公”和“小相公”——十四只牌的大相公他见了不少, 但大相公大到十五只牌的, 这就很少见了……
“顶!真是十五只牌!”张榷嵘闻言一数,当即也是出口成粗。
所以说怎么牌品最能看人品呢, 平时表现得再温文尔雅的人,打起麻将玩起扑克来,一遇到什么特殊情况, 立刻就开始失了平时的冷静与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