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完日志的系统平静地回复了一句:“好,明白了。”
“诶?这么顺利的吗?”苏韵有些诧异,“按我以前看过的那些系统小说,主角做不到或者不想做什么事的时候,系统会强制性颁布任务让其执行,特别是碰到那种刷好感度的,动作拖拉点那些系统就动不动要挟说要扣分抹杀……”
闻言,系统沉默了两秒,方才给予了苏韵一段回复:“请宿主必须牢记此最重要的一点:本系统乃是宿主一个人的专属系统。”
“系统与宿主共生共亡,本系统绝对不会发布这种类似于自己杀自己的矛盾命令。”
“另外,如果有那种需要宿主刷某人好感度的任务,那就证明此系统的智能程度已经可以达到入侵人类脑域——既然如此,直接入侵任务对象的脑子,给任务对象颁布刷宿主好感度的任务岂不是更好?”
“系统是宿主的系统,而不是任务对象的系统,要帮必然帮宿主。”
系统说得好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
难得这个系统这么好说话又立场坚定不做二五仔,苏韵自然也懂得投桃报李。
既然文抄公路线暂时走不了,那就先出门熟悉熟悉这个时代吧——之前系统没现身时她生怕露馅,一直都是缩在家里假装病还没好全整个人都是一副混混沌沌的呆滞模样。
比起书面用语过分深刻难以一下子改变,这口头上的用语,倒是因为童年时看过不少原声港片而比较容易接受。
就是说得不太利索。
不过也没关系,这身体年纪尚小又重病初愈,口齿不清反应迟钝倒也不会让人太过意外,而且要练好口语最重要的就是要多和别人交流。
既然以后要混娱乐圈,那么口语就必须练好,毕竟无论哪个时代的媒体都毒舌得很。
就算不为媒体的原因,一来这时代不流行配音,二来苏韵也习惯了干哪一行就对哪个行业有足够的尊重和敬业精神。
把串着钥匙的绳子挂到脖子上,苏韵关上门,左右打量了一下周边环境。
苏家所在的387号乃是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再过去的388号就临近楼梯口。眼看388号大门紧闭,苏韵也没多想,径直就向着另一边往前走。
所谓的“屋邨”,其实亦通“屋村”,其中的住户大多数都是早年贫穷棚户区村屋的中下阶层,据说是因为前些年的棚户区大火灾导致灾民无家可归以及为了维护市容,这才由政府主持兴建大型廉租屋邨,让中下阶层的小市民居住。
这不,一路走来,苏韵就能看见墙壁上标注了这一层的单位数:349-371,372-388。
单位数虽然是多,但因为是廉租房,其中的面积貌似都大不到哪里去。
再往前走过转角,苏韵立刻就听到了一阵洗麻将的声响。
这倒是她印象里老港片的经典画面了:一片开阔的楼道活动区里,四个师奶围在麻将桌前一边聊八卦一边打麻将,旁边一群小孩子在玩耍。
苏韵饶有兴致地静静站在一边角落里,旁观师奶们叽叽喳喳地说着昨晚电视机上为了六一八天灾而举办的无线电视筹款赈灾慈善表演大会节目,说是一共筹得900万元的善款,打破了香港开埠以来赈灾筹款的纪录云云。
“想不到居然还能看到任姐和仙姐唱帝女花,而且任姐当时发着高烧还唱得那么好!”
“吕少龙带他儿子踢板那段也不错!”
“你们看宝诗姐炒饭那段没有,哎呀,那个鸡手鸭脚的……哈哈哈!”
“人家是女明星,炒得再差不还是有人买账,做善事嘛,她这个炒饭可给秀茂坪山泥倾泻的灾民筹了那么多钱!”另一个师奶感叹一声,“做明星就是容易赚钱啊,难怪无线前些时候开办艺员训练班,那么多发明星梦的后生仔后生女跑去报名……”
“不过讲开又讲,今年无线真的经常在搞新东西,以前他们的公司标志都没有颜色的,就是在一个电视机样子的一个方圈包着一个圆圈,结果前两日我出门逛街,发现它们的台标改成了彩色不说,中间还添上了蓝绿红三个颜色的横线……”
“这个我也看到了,我儿子跟我说这是他们为了表示正式进入彩色电视年代的改变……啋,彩色电视机那么贵,按我说改这个又有什么用,我们这些屋邨阶层哪里买得起啊!”
“咦,苏苏你病好啦?这么快就出来吹风了?”
“苏苏真是没得说,比我家死仔包好多了,可怜她年纪小小就又没老豆没老母的,就靠垃……苏阿婆养大,我家死仔包请那么多补习也不合格,苏苏什么补习都不用,照样也是全校第一名!”
吃着瓜怎么还能吃到自己家?!
尽管这群师奶明里说着自家孩子成绩不好、但是暗里却还是炫耀着孩子在家里有父母疼,对比自己这个孤儿阴阳怪气明褒暗贬的,但是看得出这就是一群碎嘴的八婆,没多少坏心。
纯粹就是自家孩子比不过她这个垃圾婆养大的孩子,所以就有种复杂的心理,然后把她不能拥有的东西拿出来和她比,以求一个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罢了。
再说了,这个年纪的三姑六婆七大姑八大姨聚成一群的战斗力……没有一个年轻人能吵得过。
于是苏韵只得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呵呵地应和了几声就准备开溜。
才刚刚转过头,另一边的楼梯口就走上来了一个皮肤晒得黝黑的高瘦男孩。
“落街冇钱买面包哎,借钱啊又怕……”一句改了《帝女花》唱词的怪声怪调小曲没唱完,这个捏着一个小纸袋的男孩也看到了站在这边的苏韵。
四目相对,苏韵心底里忽然冒出一阵迫切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
这男孩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原身的触动那么大?
“我二哥知道你报假消息的事了,苏苏你快跑!不然他打你!”下一刻,跟在黑瘦男孩后头走上来的另一个微胖男孩急吼吼地冲苏韵喊了起来。
仇人!
确认这个事实,苏韵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黑瘦男孩顿时气急败坏地追了上来。
第2章 前因后果
黑瘦男孩一看就是个能跑能闹的,这一路追赶下来,除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之外,他那气急败坏的大嗓门,也是惊得全层的街坊都闻声而出。
“怎么了怎么了?”
“嘉遽正在追打苏苏,看样子是两个孩子吵架了。”
“不是吧,苏苏和王家那两兄弟一向不是糖黐豆那样经常黐在一起玩的吗?怎么还能打起来!”
“细路仔就是这样的了,一时就糖黐豆,一时就水沟油!”
“苏苏不是才刚病好,这么跑可不行,朱仔,抓住他!”
这个时代屋邨的家家户户还不像后世高楼那样开门两面不相识,反而是更偏向于一个混居的热闹大家庭。这不,大人们一看到孩子们里有打架的了,立刻就喊起了年纪大的孩子过去拉架。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嘉遽,你可是个男仔,又比苏苏大,怎么还能出手打她呢?”那个被大人称为朱仔的少年当然也看不过眼这种场面,趁黑瘦男孩路过身边时一把抓住了他教训道。
“我没有打她啊!”听到朱仔连他外号都不叫了而是叫起了他的大名,王嘉遽顿时就急了,举手冲朱仔扬了扬手里的小纸袋,“之前我和苏苏吵架害得她淋了雨生病,今天听苏阿婆说她好了,我就特地出门买了鸡蛋仔,打算跟她道歉呢!”
“哦,那鸡蛋仔呢?”朱仔狐疑地看了一眼王嘉遽手里空空如也的小纸袋。
这年头大家都穷,孩子们自然就更穷,鸡蛋仔这种由手推车小贩推着卖的甜味小吃因着廉价方便又酥脆香口的特点,一直都在孩子堆里风靡多年。
哪个孩子要是有点零花钱买一袋子鸡蛋仔,一回来屋邨里,那浑身洋溢的甜香就能引来一大群孩子的羡慕眼神。
若再豪爽点,加钱让小贩往鸡蛋仔里加些花生碎芝麻碎还是椰丝红豆什么的,绝对能馋得上下几层楼的孩子都眼巴巴地跟在后头讨要一口。
“遭了,可能是刚刚跑得太急,袋子破了也没注意!”王嘉遽顺着朱仔的目光看了一眼手里的小纸袋,立刻就发现了其下的一道破口。
然而世事总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王嘉遽还未来得及懊恼一袋子鸡蛋仔全丢了的事,朱阿婆的声音已经从后方响起。
“嘉遽你个百厌星!看看把我们家的新床单弄成什么样了!”朱阿婆抖着一条沾了大片油污的床单,整张脸都快皱成了一个风干的橘子。
看到自家外婆手里那张沾满了星星点点油污印的床单,朱仔连忙推了王嘉遽一把示意他先走:看来嘉遽还真的没说谎,看床单上那些油迹以及花生芝麻碎,这一袋鸡蛋仔估计花光了他仅有的一点钱。
朱阿婆虽然是自己亲外婆,但她老人家吝啬抠门的作风深入人心,要是王嘉遽被她抓住的话,送回王家父母那里又是一通好打。
“你快过去和苏苏道歉吧,难得你知错能改,这一轮我帮你挡了!”朱仔说完,立刻就主动迎了上去一声声撒娇卖乖地帮王嘉遽说起好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