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的钱我还是有的,不用担心啦郑sir。”苏韵笑着应了一声,快步往外走去。
“你去哪里?”路过他们那排座位时,玩毛线的黎洁芬抬头问。
苏韵意味深长地看了低着头看书却不看她的周新恒一眼:“我出去打个电话,看看我婆婆做完检查没有。”
“哦,那你快去吧。”黎洁芬不疑有他。
苏韵点了一下头,再次加快脚步走到了小学门口的士多店里。
这年头别说手机,电话都是个奢侈品,因此为了不在外出时难以联络,苏韵特地用系统记下了医院护士站和苏屋邨楼下茶餐厅等各处位置的电话号码。
按理说这个时候如果顺利的话,苏阿婆应该做完检查回病房了。
于是苏韵首先打了医院护士站的电话——没错,果然都在病房。
等护士把王嘉遽喊来听电话之后,苏韵这才开口:“嘉遽,帮我回家把你的吉他带过来,顺便来帮我揍个人!”
电视机是没问题,那把吉他却是被人做了手脚,到时她上台弹奏肯定没几下就得断弦,那还玩毛线!
“即刻到!”王嘉遽丝毫不负他当初出场就是一副社会样的派头,在电话里听到苏韵这么一句后,原因都懒得问直接就是一口应下。
第11章 玩毛线
要说苏韵为什么会发现周新恒暗中跳反的事,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像那句“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亦在凝视着你”一样,周新恒在店里看他们在门口侧边摆摊,她同样也在门口侧边的位置看到了英华对周新恒的招揽。
一般来说,店里除非是像上次那个捣乱讹钱的老陈一样大吵大闹,正常说苏韵在外边应该听不见的——但架不住苏韵有系统这个外挂。
虽然目前系统只能委屈地作为导航地图和自带教程的训练小黑屋使用,不过它怎么说也是文娱辅助系统,有着自带的对宿主多角度超高清拍摄功能,这也就无限约等于自带一大批不同角度的超高清摄像机。
这项功能自然是为了方便苏韵这个宿主以后拍电影等视频而设计的,但只要操作恰当,转移角度拍一下旁边不远处的东西也不是不可以。
因此苏韵才会知道英华小学那边要撬周新恒过去的事。
当然,也不是没有代价——英华那边的人要求周新恒相应地要做点表示,所以一直向往英华的周新恒才会在听到要转头暗中对付自己校友加队友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本来苏韵以为周新恒在犹豫之后依旧选择了跟着新会商会出赛,是会拒绝英华小学的要求和邀请,靠实力去考英华书院的了。
没想到,最后周新恒还是选择了这个交易。
你不仁我不义,做好了两手准备的苏韵心中叹了口气,挂了电话之后就转头往礼堂那边回去了。
科技项目这一项开始,比另外两个参赛选手都要矮的苏韵带着比另外两个参赛选手都要大块头的比赛用物一上台,另外两个对手和三个评委老师就都是一震。
在这个年代再加上以苏韵这个年纪,别说是修理彩色电视机,修理黑白电视机都已经是十分了不起的事情,这个大块头彩色电视机一出,只要苏韵自己这边不出岔子,旁边那俩就压根不是她的对手。
毫无疑问,苏韵又是干脆利落地拿下了科技项目的满分通关,还是三个评委老师一致认定毫无争议的那种。
解决完科技项目后,苏韵走下舞台再从后台出来时,立刻就看到了赶过来的王嘉遽气势汹汹地把周新恒按在角落里准备挥拳相向的场景。
“周新恒,你真的身痕了是不是?!”王嘉遽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惯了,其实心思也是挺细腻的,尽管苏韵在电话里没时间说清楚,但从她让他带吉他过来的这个嘱咐看,王嘉遽没多久就大概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一想到周新恒这家伙居然也像那些电视里的奸人一样出卖朋友,王嘉遽就气不打一处来。
正好周新恒的名字就谐音“周身痕”,而“身痕”就是粤语里“皮痒(欠揍)”的意思,王嘉遽自觉得理,那嘴上就必然是不饶人。
“真是想不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黎洁芬听闻这个,过去检查了一下吉他后,也是十分失望地看向了周新恒这个老友。
周新恒垂着头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看得王嘉遽越发的生气。
郑国光赶紧拦下了王嘉遽的拳头,但看向周新恒的目光里也是带上了些许失望和疑问:“周新恒,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始终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虽则是做下了这种令人不齿的行为,但看他这个不敢和其他人对视的心虚行为,明显是知道他自己做错了。
还好,知道自己做错,那就还有得救,最怕的就是做了还觉得自己没错的,那种就难拉回来了。
听到就连一向好脾气的郑国光都如此发问,从前经常跟着他到处参加比赛的周新恒咬了咬牙,总算是开了口:“昨晚英华小学那边来了人,说只要我转投他们学校,并且……在苏韵的比赛用物做点手脚,就可以让我直接转去英华小学那边……”
“到时……我就不用担心考不上英华书院了……”周新恒艰难地说完了这一句时,正好瞄到苏韵回来了旁边,于是脑袋是垂得越发低了。
眼看苏韵看着周新恒却不说话,王嘉遽便再次出言:“你这样去读的英华,你自己不觉得羞愧吗?!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
“对不起……”周新恒讷讷地说。
郑国光叹了一口气:也是他大意了,光想着他们新会商会学校能在这次比赛里出头扬名,却忘记了这世间上人心险恶,以及出头鸟总得被盯上针对这点。
若新会商会是实力强悍赛绩优秀的好学校,也许其他方也就是暗里提防一下;可惜他们新会商会只是个没什么依靠的差学校,那么这种级别的区域性大型比赛,压下了一众名校强校之后,就必然会遭遇到其它方的排挤和打压。
这就是这个社会的潜在规则,强者对弱者的打压:如果他们不能上,那就不能让差学校的上去。
所以周新恒要转读英华,那就得交一份“投名状”——想不到英华这种曾经的老牌名校,它的小学部那边居然会使出这样的龌龊手段。
“按你以往的成绩和表现,考上英华的机会明明很大,何必……”郑国光惋惜地摇了摇头。
“算了吧,郑sir,他事情都做出来了,还跟他说什么!”王嘉遽没好气地瞪了一直道歉的周新恒一眼,转头把脚边那个洗得发白的大挎包交给了苏韵,“还好你醒目,提前看穿了这家伙,喏,吉他。”
苏韵点点头,一边接过吉他一边看向周新恒:“你们家和你都帮过我,这一次我不和你计较,但这不表示我原谅你——反正这一轮复赛结束,大家应该也不会再接触了,就这样吧。”
对付不同的人就要有不同的做法,周新恒这种良心未泯的,她这样做就只会让他更加愧疚和不安。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既然你有转读英华小学的后路了,那么这个比赛,你就别想太多了——以周新恒目前这个心理状态,接下来的比赛是拿不到多少分的了。
苏韵这样想着,手上也没停下,打开挎包拉链就要拿出王嘉遽那把旧吉他检查调整……
“你这是干了什么啊?!”看清楚包里那把弦断了三根的旧吉他,苏韵差点要被气倒。
好了,刚刚还想着周新恒别想拿分,转头就应在自己身上了!
“啊?今天人太多挤不上巴士,我怕你等得急,干脆就背着它跑过来了……”王嘉遽看了一眼旧吉他,声音顿时降低了不少,“没想到它这么不经颠……”
“那怎么办?现在也没时间回我家再拿一把吉他了……”还有五分钟苏韵就要上台比赛,而鸭寮街离这里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黎洁芬急得不行。
苏韵烦恼地四处看了看:音乐项目的唯一要求是“乐器”,吹口琴吹长笛等吹奏类能上却不能清唱,但乐器借是没法借别人的,她一个人唱现场也玩不来录唱伴奏的单人阿卡贝拉……
这可玩毛线!
咦,不对——
苏韵的目光兜兜转转,最后就落到了黎洁芬那一手缠绕的毛线上。
对,真的可以玩毛线!
敲了敲身下的长条矮板凳确认木质尚可,苏韵就从一脸懵逼的黎洁芬手里借来毛线团和几个黑夹子动起手来。
“这……”看到苏韵剪了一根长毛线接在板凳两头,然后又拆了一个小木锤的手柄垫在在其下适当的位置再开始调音,这下就连郑国光这个大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苏韵这显然就是参照了弹拨类乐器的做法,古代琴弦也有是蚕丝线做的不假,但只有一根弦……
没等郑国光挤出什么话,苏韵就用实力向旁边几人展示了什么叫做一根毛线也能给你弹出花来。
那一张长条板凳和那一根毛线,就在苏韵的玩弄下丧失了它们服务人民大众的朴实原意,抛弃了它们作为实用物件所应有的尊严,联合起来发出了一声声靡靡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