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也如愿由容华升到了嫔,谁见了不夸一句好心计,这事连她都觉得蹊跷,她的父皇竟一次也没怀疑过。
一开始她还可怜夏祾,认为她被亲生母亲这样磋磨,实在可怜,所以经常主动找她玩。
可是吧,她俩出生就相差几天,底下人见人下菜碟,见夏祾比她得宠,她母妃比她母妃位份高,所以一有什么好东西就让夏祾先挑先选,她就只能挑她剩下的。
一次两次就罢了,可回回这样就让人受不了了。
张婕妤出身将门,从小也是被家里人娇惯长大,性子一向火爆,如今别人都欺负到她头上了,能忍?当即就拉着她去顾嫔宫里理论,还把尚衣局负责人叫过来当面对峙,质问她们怎么办事的,都是公主为什么厚此薄彼!
尚衣局本就理亏,支支吾吾想蒙混过去,张婕妤却不吃她这套!一定要她给个说法,要不这事就没完,正当几人闹的不可开交之际,夏顼‘赶巧’过来看望又生了病的夏祾。
夏祎亲眼瞧着夏祾一把扑进夏顼怀里,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也不说话,反正就是怎么委屈怎么来,顾嫔还没说话呢,顾嫔身边的宫女就抢先所有人一步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抖落了个干净。
当然了,刻意将责任都推到了尚衣局头上,她们可是清清白白一无所知,要怪就怪底下人登高踩低。
果不其然,夏顼不出意外地站到了顾嫔母女那边,对于并非心尖上的人,他也懒得去深究,将顾嫔与张婕妤各自训斥一通,然后一心哄着哭泣不止的夏祾,看都没看夏祎一眼,让小小年纪的夏祎心灵遭受了莫大伤害。
从那之后,她就视夏祾为死对头。
呸!还心疼她受磋磨,原来是乐在其中啊。
张婕妤回去后愤愤不平,这口气长久下不去,不知得了谁的指点,特教夏祎去咸福宫多走动,自己则在甄太妃那刷存在感。好在贤妃是个和善可亲的长辈,夏顼因为身体不好又很爱和活力充足的孩子待在一起,夏祎于是在咸福宫过的十分愉快,因为和张婕妤各自搭上了宫里的两座靠山,底下人便也不敢再在她头上登高踩低了。
夏祎回想往事,不由得对黛玉更加珍视,拉着她的手,感慨万分,“你真好,真实不做作,不会学那起子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黛玉不清楚她与五公主的恩恩怨怨,只当她随口一说,可被人夸奖总是很愉悦的,于是反握住她的手,“其实,你也很好。”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九月九,晚,菊园。
皇室近支都来了,邀请的高官和命妇人数也就那么多,所以彼此也认识,氛围一度十分融洽。
园内灯火通明,盛开的菊花在烛火的映衬下将园子填满金色,月光皎洁,群星微烁,清风微拂,带来淡淡菊香,萦绕在众人的心尖。
这次不仅皇后与贤妃参宴,连一向不露面的康妃也出来了,坐在贤妃旁边。
妃位以上也就三个,其他嫔妃则大都坐在下首,没有和皇帝坐在一起。
其他人也是严格按照等级次序坐的,比如五公主、申椒还有黛玉,因为各自品级不同,都没在一处坐。
五公主因为和四公主年纪相仿,于是每次有什么宴会,都是坐在一起,因为四公主一向体弱多病,当初都没跟她们这些人一处上学,所以黛玉这回才第一次得见四公主真容。
呃,怎么说呢,的确是个美人,可就是太瘦了,脸尖尖的,有弱柳扶风状,在一旁健美的五公主对比下,倒真让人无端生出些许怜惜之情,也难怪圣上会多疼她一些,确实柔弱。
宴会进行到一半,五公主就有些不耐烦,左不过就是吃吃喝喝,有什么意思?
于是偷偷溜了出去,走之前,还不忘让身边的莹儿去给黛玉递消息,叫她去老地方等自己。
可谁知在她走后,黛玉被周夫人那边的人叫走了,莹儿于是扑了个空。
第60章 安慰
此番晚宴, 云宋瑞也收到了邀请,便将高中玄也一起带来了,事由是夏祯要见他。
夏祯此番病愈, 状态更甚从前, 明明还是原先的药方,效果却更佳。
高中玄随云宋瑞至御花园旁一湖心小亭,夏祯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微臣高中玄, 参见五皇子殿下。”高中玄上来就报姓名,向着坐在上首的夏祯行跪拜大礼。
“免礼。”
“谢殿下!”高中玄恭敬起身。
“都坐吧。”夏祯拂了拂袖。
“谢殿下赐座。”
话毕,二人相继落座。
“解元这几日在京城住的可还习惯?”夏祯含笑问道。
高中玄拱了拱手, “托殿下的福, 京都气候虽与江南有所不同,可连日来已经适应,没有什么大碍。”
“那便好。”夏祯微颌了颌首, 转而又道:“解元此番能顺利进京,可得好好感谢云大人, 三年来, 他可是为了你的事到处奔波, 四处求人, 才叫你如今顺利参考。”
云宋瑞及时回答,“殿下所言当真折煞老臣,当初若非殿下施以援手,事情也不可能得到妥善的解决, 臣只不过是中间人,最该感谢的还是殿下您。”
“夫子谦虚了。”夏祯笑了笑, “其实, 无论是谁看见解元这样的人才蒙受冤屈, 遭小人陷害,都不会无动于衷。”
高中玄似有所感,再次拱手,“微臣明白。”
夏祯笑意愈深,“明白就好。”
之后几人又聊了几句家常,便都再次回到了宴席,高中玄因为中途小解,被侍从引着单独去了别处。
夏祎久等黛玉不来,心中十分烦闷,一个人坐在秋千上越荡越快。
高中玄打眼一瞧便是如此美景:少女肌肤胜雪,婀娜多姿,身着月白底衫,外罩天青色纱衣在秋千上越荡越高,高空明月皎洁,头颅微仰着,露出修长白嫩的天鹅颈,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那样莹白,飞舞的发丝更是平添了一份灵动与悠扬,便是九重天的仙子亲自下凡也不过如此。
夏祎这不经意的一‘荡’,直接就“荡”进了高中玄的心房。
中玄虽有片刻的恍惚,心潮亦是翻涌不止,可到底自制力过人,面色始终如常。
一旁的侍从眼神也不好,高中玄又恰好挡住他看向夏祎的视线,所以并未发现墙角处还有个人在荡秋千。
高中玄没有丝毫停留地走过,迎面与一侍女擦肩而过。
来者正是莹儿。
“公主!”莹儿来到夏祎跟前,压低声音喊道。
夏祎皱眉,“怎么就你一人,婺儿呢?”
“县主被周侍郎的夫人叫去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奴婢怕你久等,特来告知。”
夏祎停住,从秋千架上一跃而下,边拍手边嘀咕,“真没意思。”
随即让莹儿给她稍微整理了下衣物和发髻,确定无误后才回到席间。
黛玉这边,正被周夫人拉着嘘寒问暖,言语间尽是爱不释手。
她是真心喜欢这姑娘,模样、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林如海的事她也听说了,可那又怎样?她家筹儿要娶的是女儿又不是爹爹,没了岳家帮扶还有姐姐姐夫,遑论他们家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我听闻你如今还吃着药,是有什么不足之症?可曾请了名医相看?”周夫人拉着黛玉与自己一同坐,将黛玉搂在怀里轻声询问。
德阳郡主怎么养的,让还在长身体的孩子这么瘦,搂着都硌人,气色倒是瞧着不错,就是身体太瘦弱,都不晓得会不会被风给刮走。
平心而论,黛玉的身材已经算很不错了,这个年纪的姑娘几乎都在抽条长高,瘦点其实无妨,而且也不算太瘦,正常的闺阁小姐模样,顶多算苗条。只是吧,周夫人有长辈滤镜,不是‘珠圆玉润’通通叫瘦,就连亲女儿周妃刚生完孩子还被她念叨要多吃点。
“我是先天的不足,从会吃饮食时便吃药,到今日虽未断,然用药的次数却比原先少了,每日也只早晚各吃一回。名医倒也瞧过,却只嘱咐我要多修身养性,心态平和了,自然药到病除。”
“哦——”周夫人了然,“感情这病还是以情绪为主呀。”
同桌的其她命妇见了,都问这是谁,周夫人笑着解释是德阳郡主的侄女。
众命妇或许对林如海不熟,对申椒确是熟悉的,那日十里红妆下嫁的盛况她们可是记忆犹新,于是纷纷对黛玉赞美起来。
有些命妇原以为黛玉是周夫人的娘家人,想着或可前去说说媒,如今知道了黛玉的家世,便知是周夫人自己看中了,识趣地没有多言。
申椒虽让周夫人接黛玉过去,可一直算着时间,想着差不多了,便让芩儿去将黛玉接回来。
周夫人纵有不舍,却也不好多留,只万般嘱咐黛玉到时一定去他们家玩,说她家也有一个和黛玉年纪相仿的姑娘,喜欢吟诗作画,是一等一的文雅人云云。
本是一番说辞,倒莫名叫黛玉生出些许向往。
宴会没一会儿就结束了。
按规定,申椒也要随那些命妇一同出宫,可贤妃怜惜她,怕她回去后孤零零没有人陪,就多留了她一晚,黛玉也因此又得了和夏祎一起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