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听罢,在心中思索一番后,才道:“你是说,林家的清哥儿?”
贾政点点头,“那位哥儿而今也有十七了,上次妹婿带他来的时候,我问过他,可曾婚配,他说没有。”
“算算年纪,也该谈婚论嫁了。”
此话一出,二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显然这话说到了两人的心坎上。
第16章 亲事
大年初一,寅时三刻。
林如海和林清早早便起床洗漱,随后乘坐马车前往皇宫。
马车上,林如海正在闭目养神。
起的太早了,他年纪也上来了,正尽可能抓住机会养精蓄锐,以免殿前失仪。
林清倒是年轻,早起不仅没让他困倦,反而还精神抖擞。
只是兴奋的有点过头,倒生出些许紧张感。
掀开轿帘,瞧见外面雾蒙蒙的,一片漆黑,林清的心情也莫名沉重起来,竟破天荒担心起自己往后的前途命运。
自打来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惶恐。
林如海感受到被林清掀开帘子后吹进的冷风,于是缓缓睁开眼。
“清儿,你在干什么?”
林清扭过头,见林如海醒了,忙一把将帘子放下,“没干什么。大哥,可是我方才吵到你了?”
“倒是没有吵到我。”
末了,打量了一番林清,皱眉道:“不过,我看你似乎很紧张啊。”
林清闻言,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确实紧张,尤其离皇宫越近心越慌。
遥想当初,初见林如海,他便被他强大的气场和慑人的官威死死镇住。现在马上就要见到比林如海更大的大佬,说实话,他是真有些怕。
“别紧张,圣上一向宽厚仁爱,你把他当成年岁较长的长辈敬重即可。”
林清闻言点点头,忽而又道:“那圣上到时会问我些什么?”
学识方面他倒不担心,毕竟他有系统,名篇大作信手拈来,虽然有点无耻,可到底非常时机非常手段嘛。
“这个,我也不知。不过你须得坦荡些,遇到不懂的不会的大大方方说便是,不要怕丢人,天子威仪本就不是寻常人可承受。”
“我省得。”
说到底,就是不要不懂装懂呗!
别的他可能不行,可是这厚脸皮,死猪不怕开水烫他觉得他还是挺有一战之力。
破晓时分,马车终于到达皇宫门口。
林如海下车后先是同引路太监寒暄一番,说了几句好听奉承的话,再塞给他一个大红包,而后一行人才缓缓往皇宫内部走去。
等林清他们到达地点后,却被告知圣上要两刻钟后才来。
没办法,林清和林如海只好乖乖站在殿内候着。
坐是不可能有坐的,倒是殿内供暖挺足,案上还点着香,闻起来颇觉神清气爽。
果然,好东西都在皇宫。
两刻钟后,皇帝终于按时到达。
“臣,林海,携弟林清,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一道清润威严的男声从上首传来。
“谢主隆恩!”
林如海和林清从地上起来,随即站直身子,然后微微低下头,以免直视天颜。
“林卿家,这便是你认的兄弟吧?”
林清见问到自己了,忙出列,跪下,叩首,“草民林清,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他还没有官职在身,不能像林如海那般自称“臣”,只能称“草民”。
“抬起头来。”
林清闻言,赶忙跪直身子,进而把头抬起,眼睛往下垂着,避免和皇帝有眼神接触。
来之前,林如海就千叮咛万嘱咐过他,叫他千万不要直视圣上。
半饷,皇帝都没开口说话。
林清就这么一直保持着高难度的动作。
刚开始还没什么,可时间一长,他就有些力不从心。
尤其他的背好酸呀,他的腿也好麻,就连眼睛也在不停的抽筋。
好在皇帝大发慈悲,赶在林清就要撑不住出洋相的前一刻说了声,“起来吧。”
林清终于能站起来,虽然腿还是抖的,可到底换了个习惯且轻便的姿势。
不过话说回来,这皇帝可真奇奇怪怪的,同为男人,他干嘛非得盯着林清看这么久?
没听说过当今圣上有断袖之癖啊。
怪了怪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果然丰神俊朗。”皇帝点头称赞道,而后又转向林如海,“很有你当年的风范。”
林如海见状,忙道:“陛下缪赞了,臣与舍弟不过是中人之姿。”
然而皇帝听罢,只是摆摆手,满不在乎道:“诶,卿家谦虚了。朕说你有,你就有。”
林如海听皇帝这么说,也只好连连称“是”。
旋即皇帝又对着林清道:“可有字?”
“回圣上的话,臣表字'如清'。”
“如清?可是取自'穆如清风'这个典故?”
“穆如清风”?
什么“穆如清风”?
林清赶紧在脑中的系统查阅一番,这才得知这四个字出自《诗经·大雅·烝民》。
这首诗主要赞扬了周朝名臣“仲山甫”的美德和辅佐宣王的政绩。
林清觉得这个典故寓意太深太大,怕托不住。
虽然不知皇帝为何要提这个典故,但保险起见,他还是不要认。
于是答道:“非也。乃是草民的父亲希望草民做人做事清清白白,故才给草民取字为'清'。”
皇帝听罢,了然道:“缘是如此?不过倒也是个好寓意,你父亲有心了。”
林清闻言,忙低头称“是”。
“可有功名在身?”
“回圣上,草民于去年秋闱得中举人。”
“举人?你而今几岁了?”
“上个月刚过完十七岁生辰。”
“十七岁?不错不错。”皇帝听罢,眼中露出几分赞许的神色,“当真是后生可畏。我听你大哥说,你年后便要入国子监读书了,国子监可是我们南柯国最高等的学府,里面名师无数,学生更是人中龙凤。你,要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下回殿试,朕希望能见着你的身影。”
林清听罢,忙跪下磕头道:“草民谢圣上抬爱,草民定不辱使命!”
皇帝见林清表现不错,是个沉得住气落落大方的性子,高兴之余,便赏给林清三块“凉砚”。
这“凉砚”可遇而不可求,就连皇帝自己一年也只得五块,且这三块凉砚加起来也就成年人巴掌大小。
摸起来温凉生津,夏天拿在手里把玩十分舒服,尤其还散发一股沁人心脾的冷香。
真正的物希而贵。
据说这凉砚还可入药解毒,至于入的什么药,解的什么毒就不清楚了。
林清不识货,不了解凉砚的珍贵,甚至于压根就没听过还有这种砚,只觉得能让皇帝亲自赏赐的肯定都是好东西。
于是回到家中后,便拿出一块给了黛玉,另一块给了林如海,自己留一块。
他不知这凉砚的名贵,黛玉可是知的,刚开始还推辞不要,说太贵重了。
林清见黛玉推辞说太贵重,赶忙又在系统查阅了有关凉砚的资料,发现确实挺名贵。
但还是劝黛玉收下,说是自己这个做叔叔的一点子心意,一开始也没准备什么像样的见面礼给她,而今就将这块凉砚当作见面礼。
该说不说的,林清这回送礼可算送到了黛玉的心坎上。
她本就爱研书习文,对文房四宝一向看重,而今有了这块可作“镇房之宝”的凉砚,心中着实欢喜。
天知道她一开始是费了多大劲才强压住心头的不舍说服自己将砚台还给林清,如今听到林清这么说,方才痛痛快快的收下。
黛玉虽有了这块凉砚,却并不舍得用,平日里只拿在手里把玩。
把玩的同时,心中也不免微微得意,若是宝姐姐他们得知自己有了块凉砚,不知要如何艳羡于我呢。
大年初一后没多久,林如海就开始上朝。
林清因着国子监尚未开学,有事没事就去和乐楼坐坐。
林如海偶尔也会考察一下林清的功课,不过每次都很满意,所以也并不十分拘着他,对他暂时性的“玩物丧志”行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国子监的功课十分繁重,暂且就再让他玩一段时间吧。
只不过,有些人是注定不会让林清过的太悠闲的。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晚间,林清吃完了晚饭,正待在自己院子里临摹书法。
虽然学识可以靠系统,但字还是得自己写。
托以前五花八门课外兴趣班的福,他在现代学过一段时间书法。
他冷清惯了,最爱临摹书法时那种独有的清静与安定,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自己。
后来穿到了这,在房州也挺闷的,茶楼虽好玩,可也不能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待在那,所以闲暇时,他也买些字帖回来临摹一番,算作打发时间吧。
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他的一个嗜好。
他正沉浸其中呢,外面人却又来报说是老爷找他。
唉,自进了京,真是麻烦事不断。
“大哥。”林清见门来着,便直接进去。
“来了?坐。”林如海抬手指了指离他最近的那个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