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神情狰狞可怖,那几个婆子哪里敢赌隆科多只是发狠,不由手一松,李四儿一下子就挣脱了钳制,向着隆科多跑了过来,只有在隆科多身边,李四儿才有足够的安全感。看着李四儿居然自投罗网,鄂伦岱露出了一个狞笑:“爷倒要看看,到底这个贱人能不能动!”
鄂伦岱这个人可没什么不打女人的规矩,当初要不是佟国纲管得紧,他能直接干掉法海亲娘!因此,鄂伦岱一脚将隆科多踹到了一边,蒲扇一样的巴掌直接扇到了李四儿脸上。
鄂伦岱那一把力气,哪里是这些年来一直养尊处优的李四儿能够承受的,这一巴掌直接将她的半张脸扇肿了,她一张嘴,吐出一口血来,血里还有两粒白生生的东西,赫然是两粒大牙。换做是正经的大家闺秀,这会儿只怕想死的心都有了,而对于李四儿来说,这一巴掌却是将她的戾气给打出来了,她当下尖叫一声:“你敢打我!”说着,竟是直接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对着鄂伦岱就刺了过去。
一边隆科多也已经爬了起来,心疼地叫道:“四儿,你没事!”他差点没连滚带爬地冲到李四儿身边,心疼地看着李四儿肿起来的脸,李四儿被隆科多抱住,竟是直接将金钗戳到了隆科多胳膊上:“你是死人吗,看着这混账打我,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李四儿的话对于隆科多来说简直比圣旨还有用,隆科多虽说在自个家里没有带寻常佩戴的腰刀,但是他原本就想着杀了小赫舍里氏,因此,靴子里面放了一把匕首,这会儿直接拔了出来,对着鄂伦岱就冲了过去。鄂伦岱擅长的可不是刀剑之类,他擅长的是弓箭,而且到隔壁来看热闹,也不至于带上什么防身武器,因此,一时间竟是在隆科多那里左支右绌,一时间有些狼狈。
佟国维差点没疯了,这个儿子是来讨债的,为了一个小妾,就敢对家里兄长亮刀子,是不是要是自个杀了那个贱婢,这个儿子也会跟自己动手?佟国维徒劳地叫道:“隆科多,给老子住手,来人啊,给我把他们两个分开!”不过,看隆科多这副疯狗一样六亲不认的模样,谁敢凑近。
夸岱也是长了见识,这年头讲究的是孝悌之道,又有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说法,别说是个小妾,便是正经的夫人,在面对亲兄弟的时候,总归是要退上一射之地的。结果隆科多这副简直将小妾的话奉为圭臬的模样,夸岱简直无语了。
夸岱正想要过去拉架,就看鄂伦岱一个不慎,脚下被绊了一下,就被隆科多的匕首割破了衣袖,要不是他退得快,胳膊上这会儿就要挂彩,他也怒了起来,竟是不闪不避,直接欺身而上,对着隆科多的胳膊用力一拧,按理来说,一般人被掐住了胳膊上的经络,疼痛之下定然要忍不住松手,哪知道隆科多竟是咬着牙,不顾胳膊上的疼痛,握着匕首的手硬是往前一送。
鄂伦岱被一匕首直接刺穿了脾脏,隆科多生怕鄂伦岱不死一般,趁着鄂伦岱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还用匕首在鄂伦岱身体里面搅了几下,然后才拔了出来,大家就看到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顿时,在场的人都呆住了。
夸岱原本没觉得隆科多能对鄂伦岱如何,毕竟他也没想过隆科多能这么丧心病狂,这会儿看到鄂伦岱倒在地上,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佟国纲的夫人过世的时候,鄂伦岱十几岁,夸岱却还是个孩子,佟国纲也没有续娶的意思,就让法海的生母暂时管着后院。做娘的自然都是向着自家孩子,她倒是没有故意苛待鄂伦岱和夸岱,但是,她总是将法海带在身边,法海本身也聪明伶俐,因此,佟国纲自然觉得法海是个乖孩子,便忽视了夸岱,鄂伦岱那会儿之所以厌恶法海和那个侍妾,就是因为他要给夸岱出头。因此,不管鄂伦岱是什么样的性子,是不是差点将家里的爵位都给丢了,夸岱都一直信赖亲近鄂伦岱,如今看着这个一直以来以一个保护者的形象庇护着自己的兄长就这么倒在地上,夸岱整个人都傻了,他冲到了鄂伦岱身边,有些不敢置信地伸手去摸鄂伦岱的鼻息。
佟家也是多年行伍,夸岱从小跟着鄂伦岱习武,自然知道人体有着诸多要害,鄂伦岱明显是被人刺中了要害,这会儿血流如注,原本因为常年在外头风吹日晒变得有些黑红的脸都开始发白,呼吸也变得若有若无,夸岱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快找大夫!”
佟国维也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看到鄂伦岱这个模样,惊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同样嘶哑着嗓子叫道:“快,请大夫过来!将你们六爷还有那个贱婢都给我抓起来,要是他们敢反抗,给我打断他们的腿!”
夸岱转头看向了老态毕现的佟国维,神情木然,眼睛里却几乎燃烧起了火焰,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大哥要是死了,那么,别怪我鱼死网破!”
夸岱再如何发狠,也没能救回鄂伦岱的性命,这年头也没什么急救技术,佟家也没供奉专门的大夫,鄂伦岱脾脏破裂,失血过多,大夫赶来的时候,已经断了气!佟国维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温宪公主才跟四爷说了隆科多虐待原配的事情,就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不由疑惑地转过头去。
四爷皱了皱眉,呵斥道:“什么事,毛毛躁躁的!”
苏培盛赶紧出去,很快他就带着人进来了,脸色同样有些异样:“太子爷,夸岱敲响了登闻鼓!”
“夸岱?”四爷更是纳闷起来,堂堂一等承恩公家的嫡子,有什么事情想不开,要来敲登闻鼓?他就算是有什么事情,直接递牌子进园子不行吗?竟是搞出了这一出?
那个过来报信的太监跪在地上,声音都有些哆嗦:“夸岱告九门提督隆科多弑杀兄长鄂伦岱!”
饶是四爷养气功夫了得,也没想过这世上有这么离谱的事情,他手里的茶盏失手掉到了地上,里面温热的茶水将袍子下摆都打湿了,四爷也没顾得上:“隆科多杀了鄂伦岱?怎么可能?”
而畅春园中,老赫舍里氏已经急急忙忙赶到了佟贵妃那里:“娘娘,你要救救你弟弟啊!”
佟贵妃还莫名其妙呢:“怎么啦?是庆复吗?庆复惹祸了?”
老赫舍里氏这会儿眼泪已经流出来了,她哑着嗓子哭道:“娘娘,不是庆复,是隆科多,他,他失手杀了大伯家的鄂伦岱,夸岱带着鄂伦岱的棺材去敲登闻鼓了!”
佟贵妃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眼睛发直:“额娘,你说什么?”
老赫舍里氏哭道:“都怪那个贱人,要不是她在一边唆使,隆科多能跟鄂伦岱打起来……”这边正在说话呢,外面传来了净鞭声,很快,就听到了太监的声音:“万岁爷驾到!”
康熙这些日子休养得还算是不错,已经能够在太监的搀扶下走两步了,御医也建议康熙可以尽可能多走一走,能够加快恢复,康熙之前就在附近走动,然后就听说佟国维夫人来了,康熙琢磨着这位舅母也很久没见了,便叫人抬了肩舆来了佟贵妃这里。
结果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劲,佟贵妃有些慌乱,老赫舍里氏脸上脂粉也有些花了,看起来也很憔悴,康熙顿时就知道,这次不是寻常的额娘进宫看女儿,肯定有别的事情,当下问道:“怎么了,还有人能让舅母受什么委屈不成?”
老赫舍里氏正想要遮掩,吞吞吐吐地说道:“主子爷,奴才就是想娘娘了,一时间有些失态!”
结果不等康熙再追问,有人敲响了登闻鼓的消息也传过来了。登闻鼓就在紫禁城外,距离畅春园还有一段距离,畅春园这里是听不见的。但是按照大清律例,不管是什么人,敲响了登闻鼓,那么都需要第一时间通报给皇帝,尤其,敲响登闻鼓的还不是什么平民百姓,而是康熙嫡亲的表弟夸岱,原因是有人杀了康熙另外一个表弟,这下还有什么好说的,谁也不敢承担这个责任,自然,守门的侍卫第一时间就快马加鞭往畅春园来了。
康熙身体不好,都说不能动气,但是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住他,毕竟,弹劾隆科多的折子估计很快就要雪花一样飞过来了,何况内阁那些大人也难免要说出这事,因此,在听到消息之后,魏珠也不敢隐瞒,只得跑过来先跟李德全商量,李德全也开始发愁,结果康熙却是听到有人说到了登闻鼓的事情,当下脸色就变了。
登闻鼓不是那么好敲的,为了防止有人恶意上fan,不管是什么人,想要敲登闻鼓,虽说不至于像是电视剧里面说的滚钉板之类的,也得先来个三十廷杖。当然,以夸岱的身份,谁也不敢真的打就是了。但是一旦敲响了登闻鼓,自然是出了大事,康熙立马板起了脸:“到底怎么回事,说?”
李德全还在犹豫,那边老赫舍里氏已经撑不住了:“主子爷,求你饶了隆科多!”
康熙听到老赫舍里氏的话,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他看向了李德全,李德全顿时撑不住了:“主子,您听了可别动怒,没什么比您龙体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