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aizu皇帝起于微末,年幼的时候也曾经见过有人在乡间门以术法蛊惑那些愚夫愚妇,许多人自个都要饿死了,为了一点虚幻的希望,就愿意付出自己最后的几个铜板和粮食。这也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因此大齐立国之后,就大肆打击民间门那些淫祠祭祀,白莲教更是被严厉打击,只是皇权不下乡,白莲教的根基并不在城镇,而是在那些偏僻的乡村,因此,一开始的时候还颇有些成效,后来这事也就没了下文。反正白莲教又没有公然打出反旗,在乡间门作乱,朝廷也没这许多精力去追索。大家如今都快忘记这回事了,结果癞头和尚破足道士的出现,却难免叫人回想起了白莲教当年的勾当。
因此,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分别上书禀报,很快就被送到了御前,徒景辰顿时勃然大怒,前朝白莲教作乱的时候,本来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但是如今正是盛世,徒景辰已经考虑等到太上皇山陵崩,就改年号为长泰,结果白莲教的妖人这个时候冒出来,岂不是给了徒景辰一个耳光?
不过,以前的时候,徒景辰对于什么法术之类的,一直是嗤之以鼻的,毕竟,他认识的和尚道士多了去了,谁也没在皇家面前展示过什么神通术法,大家就算是在皇帝面前,一般也就是讲道谈玄,虚头一大堆,实在的一点也没有。而且老徒家的人也不相信什么长生不老药,所以,那些擅长炼制所谓金丹的道士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结果如今一大堆人信誓旦旦,说是看到了妖术,像是冯唐,在御前回话的时候更是表示,身边的亲兵都中了障眼法,觉得那妖僧拿出来的是度牒,自个一开始也以为是度牒,结果走近之后却看到那个其实就是一块烂布头,他也觉得极为纳闷,只怕那个妖僧法术修行还不到家。
徒景辰迷惑之下,也只能去找太上皇。
太上皇见徒景辰满头雾水的模样,他不由一笑,说道“这么多年也不曾有过这些事情,朕竟是忘了交代了!来人,去清虚观请大幻仙人!”
徒景辰愕然,大幻仙人他也是知道的,是先荣国公贾代han的替身,贾代han十多岁的时候就上了战场,多年无子,老荣国夫人难免求助于神佛,希望儿子能够平安,子嗣绵长,得了高人指点,说是要找个与贾代han八字一样的人出家修道,为贾代han承担煞气,老荣国夫人便遣人四处查访,最终找到了一个姓张的农家子。这位虽说八字与贾代han一般,但是命数却截然不同,他是佃户出身,家徒四壁,他幼时聪慧,想要读书,家中却是无钱,无法供应,他给地主家里放牛,在村学外头偷听,村学先生原本不满,在考教他一番之后,发现他天资聪颖,便起了资助之心。但是读书是需要脱产的,哪怕放牛拿不到工钱,但是地主那里能供应一顿饭,年底也能赏赐几个铜板,就能给贫穷的家庭减少许多负担。因此,张家长辈觉得根本没这个必要,最终这事不了了之。然后他的生活就跟寻常农家子没什么区别,先是给地主家放牛,然后给地主家做短工,后来干脆做长工,老大一把年纪才积攒了一些工钱,准备拿来娶妻,结果好不容易花钱从几十里外的山村娶了个媳妇,媳妇生产的时候一尸两命,不光没能给自己传宗接代,反倒是白白浪费掉一次娶妻的钱。为了能续娶,他都想要将媳妇的尸体卖出去配阴婚了,然后就被贾家找到了。
贾家开出的条件很丰厚,给张家一大笔钱,几百亩良田,让张家一跃可以变成村里最大的地主,只需要他代替贾代han出家就可以。这等好事,张家那边怎么可能不答应,这年头,多的是养不起孩子的人家想要将多余的孩子舍给寺庙道观,但是,寺庙道观却也未必会收,毕竟,度牒数量是有限的,自家还不够分配呢,哪里能多得出来,也有将人留在寺庙道观里头做杂役的,但是到了年纪多半还是要转成佃户,能留下来的凤毛麟角。就这样,做杂役的名额也是极为抢手,没点关系想都不要想。而如今,同样是出家,不需要通过考试,直接就能拿到度牒,要知道,光是一张正经的度牒,起码就得两千两银子,而且入的是正一派,并不禁绝婚嫁,所以,除了有个道士的名头,跟寻常人没有区别。
因此,张狗子变成了张道士,他本性聪明,原本就有些基础,很快就能熟读背诵许多经文,渐渐就有了名气,尤其他出家之后,贾代han就先有了庶长女,荣国府自然又是舍了一大笔的香油钱,张道士在清虚观的地位更上一层,等到史氏生下了贾赦,荣国府那边在清虚观光是海灯就点了十缸,又捐献了许多田亩财物,张道士那时候已经成为了清虚观的下一任观主。他修行也有了一些成就,后来干元帝偶然见到,张道士在他面前露了几手,干元帝在找了明白人问清楚张道士那几手的难度之后,自然对他欣赏有加。后来请张道士为先太后主持水陆道场,亲口封张道士做了“大幻仙人”,这位在京城佛道圈子中地位愈发超然起来。
张道士得了上皇的宣召,便跟着过来宣召的天使进了宫,他生得就是一副仙风道骨的高人形象,论起卖相排场,比起那一僧一道不知道强哪里去,这会儿给上皇和徒景辰行了一礼,口呼“方外散人拜见两位陛下!”
太上皇摆了摆手,笑道“不必多礼,戴权,给张真人赐座!”
张道士也不推脱,等到戴权亲自端了一个锦墩过来,就一挥佛尘,轻松自在地坐了下来。
太上皇这才说道“之前京中发生的事情,真人可是听说了?”
张道士谨慎地说道“贫道略有耳闻!”
太上皇当下便问道“当年真人竭力施展,在朕面前展示神通道法,后来才听说,仅仅是一个春风化雨之术,就折了真人数十年的道行,此乃龙气镇压缘故,既是如此,之前那两个妖人凭什么能在天子脚下施展邪术?”
张道士实际上论起道行,比起那一僧一道差远了,不过,清虚观算是龙虎山正一道的一个支脉,张道士为了能继承观主的位置,更是与龙虎山张家一个旁支的女儿结成了道侣,这才得以被传授真法,虽说龙虎山给张道士这种偏远支脉的不过就是三流的法门,但是其他一些东西并未阻止他们知道。因此,张道士的确颇有一些见识,这会儿便说道“贫道窃以为,只怕那两个妖人要么就是本身道行深厚,所以情急之下能够强行抵抗龙气的镇压与反噬,要么就是他们有异宝傍身,可以瞒天过海!不过,既然那两位遇上一队士卒就抱头鼠窜,只怕后者居多!”
徒景辰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什么道法,什么龙气,他之前是真的什么也没听说过,张道士是个八面玲珑的,见徒景辰露出了茫然之色,当下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细细讲解了一番,徒景辰顿时自觉自己搞明白了,当下松了口气,原来龙气万法不侵,要不然的话,在世界观被摧残之后,他还真担心有人借助于巫蛊之术谋害自己呢!现在倒是可以放心了!
太上皇虽说给足了张道士面子,但是,他到底还是个杀伐决断的帝王,因此,嘴上说道“一事不烦二主,此事还得劳烦真人,道录司那边这些年都是些小辈,力有不逮,因此,还要劳烦真人带队,务必将那两个妖人拿下,以免他们以妖法祸乱京城,以至于生灵涂炭!”
张道士虽说不乐意,却也不敢不从,毕竟,他之前能在干元帝面前施展法术,是因为当时干元帝初登大宝,龙气尚且不稳,何况,他还得了干元帝口头上的许可,算是初步得到了龙气的勉强认可,饶是如此,在他施展法术的时候,还是遭遇了反噬,折了许多道行,虽说因此得了干元帝的册封,但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他也失去了进一步修行的可能,不会被龙虎山真的纳入门墙,不过,张道士本身对于修行兴趣也不是很大,他修炼纯粹就是为了多活几年,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张道士对此已经是心满意足。他借着皇权走到这一步,自然违逆不了皇权,当下只得起身奉旨,心中却是郁闷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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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我在红楼当公主81
张道士道行并不高,作为龙虎山正一教的支脉一员,他知道的事情很多,正一教修的是三山符箓,说白了,就是借天上仙神的力量,说得再简单一点,就属于那种看谁后台硬的道统。张道士这一脉已经算是边缘人物了,真正的精英也不会放在天子脚下,像是道录司里头全是一帮小辈,看着胡子一把,实际上根本就是修行不成,这个年纪还未真正入道,所以才显老。
张道士虽说天资不差,但是,别看清虚观明面上供奉的是三清,实际上,他这一支借用神力的来源不过就是寻常的天兵天将,就这样人家还爱理不理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张道士就算是努力修行,也修不出什么明堂来,何况,这些年下来,他早就被人家富贵浮华侵蚀了,他是太上皇亲封的大幻仙人,是先荣国公的替身,荣宁二府每年都会给清虚观供奉许多财物,有着这些财物的供给,张道士虽说是出家人,却也算得上是锦衣玉食了,他身上的道袍,看着与寻常无异,但是却是上等的杭绸所制,像是这次进宫还算是克制,他主持水陆道场的时候甚至直接穿缂丝的道袍,手里的拂尘,用美玉雕琢成手柄,用白牦牛的尾毛嵌入其中,光是这柄拂尘,就价值不菲。在这样的情况下,指望张道士能一心清修,简直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