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我们的女主角。”
“敬我们面前这位无与伦比的最佳女士!”
他们三个人配合默契地一个接一个举起手里的酒,让现场的气氛变得十分热烈。
乔茜低头看看自己杯子里的柠檬水,无奈地摇摇头,很配合地叫侍者拿来一只酒杯,给自己倒上本地特色的美酒。
“干杯!”
“干杯!”
夜色渐浓,用餐完毕后的大卫.芬奇和杰拉德.巴特勒各自回房间或找乐子,只有爱德华没有离开,而是和乔茜一起进入电梯。
“我们谈谈?”他问。
“好。”乔茜没有反对,而是问:“去我的房间?”
“可以。”
上楼来到乔茜的大套间,客厅自带了一个正对运河的阳台,视野疏朗开阔。
乔茜先去洗了个手,出来的时候爱德华正放下座机电话听筒,注意到她回到客厅,面色如常地解释了一句:“大卫想知道明天下午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发,我告诉他你习惯提早三十分钟去现场。”
“谢谢。”乔茜在房间的小水吧旁倒了两杯水,递给爱德华一杯,“好了,谈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阳台。
爱德华跟着乔茜的脚步离开房间,就看见她倚着露台的栏杆回过头,夜风吹动着深色的长发,身后是静静流淌的运河景色,而她洁白的脸颊因微醺的酒气泛着淡淡的绯红。
他上前走到乔茜身边,注视着她那号称被神吻过的迷人小脸,默然无言。
乔茜无疑是美丽的。
她是完美的电影女神,只是这样站在那里,就已经美得如云似雪,自带一种绝妙的氛围感,是柯尔克斯画笔下的美人。
而若是她那一双盈盈的美眸轻轻一眨,人们很难不被其吸引,甚至不知不觉就自作多情。
爱德华不由得无声叹息,连语气都透着不自觉的温柔:“我想知道,为什么拒绝我。”
他指的是《宛如天堂》的选角。
原本爱德华确信自己是男主角最合适的人选,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的经纪人艾伦.帕克运作失败,被告知这个角色已经被其他人夺走了。
乔茜抬起手,轻拂自己的发丝,答道:“我告诉过你了,艾德,我们在短期内不应该再次合作。”
借口。
她明明就考虑过杰拉德作为另一部电影的男主角。
爱德华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抬眸看向她说:“真的不可以吗?我很喜欢《宛如天堂》的剧本。”
乔茜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转过身面朝运河。
爱德华抬头,叫了一下乔茜的名字。
乔茜没有回头,却叹了一口气:“这样有意思么?”
“什么?”爱德华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变。
“这不对,艾德。这时候你不应该继续维持现在的表情,你应该给我更多一点的情绪。像这样。”乔茜转过头,向他做了一个困惑不解的表情,然后瞬间恢复冷淡的神色,说:“作为演员,我们的情绪比大多数人都敏感,这有时是一把双刃剑。”
爱德华脸色微凝,问:“所以呢?”
“重蹈覆辙。”乔茜说,同时收回自己的目光,半倚在栏杆上,望向河面,“我们两个在一起,只会是重蹈覆辙。”
这一下爱德华终于不装了,并不同意她的看法:“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重蹈覆辙,而不是破镜重圆?”
乔茜摇摇头,沉默不语。
她的目光落在涌动的水面上,在漆黑的夜里只能看到粼粼的水光和深沉如墨的波纹,侧影仿佛融入此情此景,显得静谧又疏离,有一种捉摸不透的不真实感。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既然你知道‘破镜重圆’,就更应该知道,镜子依然有着无法改变的裂痕。”
“乔茜,我们不是两面破碎的镜子......”爱德华试图说服乔茜,但后者摆摆手,并不想听。
“对,但我们是两面相似的镜子。”乔茜认为有些问题是无法解决的,“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只是无法接受更洒脱的那个人是我,又或者是依然没有脱离角色,才一直无法释怀。”
演员必须非常脆弱、非常敏感,才能演绎出一个令人感同身受的角色。
而在《搏击俱乐部》这部电影中,他们戏里戏外的关系,他们的角色共情,都让原本应该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
乔茜尚且如此。
何况爱德华沉浸在表演里一向更疯,他真的能分清自己戏里戏外的感情吗?
爱德华却是苦笑,双肩无力地耷拉下来,说:“我承认,我确实还被困在角色带来的影响当中,只能寄希望于通过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脚本重新定义自己,或者就当是我们借由电影去完整地谈一场恋爱,大概我也能从这种状态中抽离出来了。”
他的语气很诚恳。
这一次的神情也毫无破绽,微垂的眼眸闪动着令人心碎的脆弱,那一丝苦笑兼具忧郁和落寞,仿佛此刻他也只是一个能被人轻易伤害的普通男人。
显而易见,他在向乔茜示弱。
而且他的肢体语言就好像在说:来吧,你可以肆意伤害我,即便是痛苦,我也甘之如饴。
第261章
乔茜原本轻松愉悦的心情不由自主地烦躁起来,别开眼不去看他。
“我做不到。”她说道,“我不想骗你。感情这种事,靠的是互相吸引,而不是互相折磨,那只会带来痛苦。”
爱德华顿时沉默下来,学着她的样子将手臂支撑在栏杆上,垂眸望向远处河面上的倒影。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几乎是喃喃自语地低声问:“难道爱情不正是常常伴随着痛苦?”
“是啊。”乔茜没有回头,更不想去注视他的神情,“所以我不需要爱情。我觉得自由很好,现在这样也很快乐——我没有任何理由答应你的提议。”
“你想要一个理由?”爱德华忽然问。
理由?
不,他还真是会抓重点。
乔茜心底微微一哂。
其实她很清楚,他给自己找了任何冠冕堂皇的借口,说到底不过是余情未了、心有不甘而已。
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他的心里或许从未熄灭过那一点对她的火苗,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爱与被爱的关系从来都不对等。
微微泛着几分秋凉的夜风卷走了白日里的炎热,也吹皱了夜色下深沉如墨的河水,水浪轻轻拍打岸边。
乔茜幽幽叹了口气,说:“这样吧,我们都别玩了,好么?一句话,三个单词,说出来你就得到这个角色了。”
一句话,三个单词?
爱德华皱起眉,目光沉凝,那张气质温和的脸庞因夜色多了几分晦涩,分明在眼底藏了执拗。
一分钟,还是三分钟?
总之过了好一会儿,在乔茜的耐性将将告罄之前,爱德华终于打算开口了。
“你想听这个,是么,乔茜.霍顿。”他语气淡淡,却暗自咬牙,“我从来没有放下对于你的感情哪怕一天,我无时无刻在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我甚至得了一种病因为你的PTSD——以及,我完全爱上你了。我爱你。这是你想听的理由吗?”
空气之中安静了三秒。
乔茜的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回答:“是啊。”
她的笑容淡淡的,下巴也抬起来一点儿,但那可爱的小模样真是迷人极了,天生的优雅混合着理所当然的傲慢,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轻易打动她的。
大抵生长于纸醉金迷处的人身上都有一股无法形容的特殊魅力,但大部分人被蓬勃的□□操纵甚至摧毁,只有少部分人被这种**滋养,让他们越发引人向往。
比如乔茜。
各色男人甚至女人如云烟般路过她的生命,而她不执着于任何人,所以她若即若离,并带着不可捉摸的神秘与洒脱。
顽固的狮子不得不低下头颅且坦诚言爱,因为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女人是不可征服的。
只能是他,被她征服。
爱德华缓慢地眨动眼睛,目光深情,表白也越发顺畅,“我一直堪称失控地爱着你,无论我如何努力反抗这种感觉,它仍然一次次失败了。老天啊,我究竟是什么自以为是的傻瓜……”
“不,停下吧。”乔茜无法不打断他。
再让他这么继续下去,未免显得她过于残忍。
因此,她眼睫微垂,遮去了大半眸光,“还记得我们的赌约么?”
“什么?”
“那个征服游戏。”
爱德华的满腔爱意刚刚涌上心头,却有了非常不妙的预感。
“你输了。”他听到乔茜这样说,“想起来了吗?”
这句话几乎让爱德华的心跳完全凝滞,半张的嘴巴像是被人灌进了寒风,骨头缝里都透着冷。
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乔茜忽然伸出手,替他理了理衬衫的领子,动作轻柔。
她收回手,语气莫名:“你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你聪明、英俊、幽默、自律……但,为什么非要在我这里碰得头破血流呢?你应该需要一个每天醒来都会在你身边的女人,周末还能一起吃早餐和看报纸。”
“是你给了我讯号,乔茜。”爱德华无法置信,“是你,是你给了我讯号,让我继续爱你——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