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揉着拳头笑,眼神却暗下:“你想对我家孩子做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警察处理了。
安室透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阿尼亚有没有受伤,然后有些生气地说:“之前告诉过你,绝对不能一个人出门,也不能一个人到处乱走——”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阿尼亚哇哇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父亲!”
“阿尼亚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看在孩子刚刚还抓了个小偷的份上,安室透心软了,但是该有的教育还是要有的:“以后一定要和大家一起行动知道吗?如果你想要来这里玩,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遇到坏人父亲也会很难过的。”
柯南抽了抽嘴角。
已经很自然地自称为父亲了,看来安室透对于这个身份很适应嘛。
阿尼亚握住安室透的手,脸上的泪水被他耐心地擦掉,男人温热的手掌宽厚有力,稍微缓解了一些不安。
心里的紧张褪去,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头脑变得昏沉,腿渐渐没有力气。
“父亲。”阿尼亚晃了晃身体,“……阿尼亚的眼前有好多小星星。”
她往后一倒,失去了意识。
安室透及时扶住阿尼亚的身体,他把阿尼亚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晃了晃她:“阿尼亚?”
他心里升起了莫名的恐慌。
安室透摸了摸她的额头。
很烫。
柯南去向杂货店的老板借来了温度计,要了一杯热水。
安室透小心给阿尼亚喂了半杯,见女孩开始咳嗽,他将杯子放在一边。
“37.8摄氏度,这个温度不太妙啊,赶紧去医院吧。”柯南取下挂在阿尼亚耳边的温度计。
小孩子很脆弱,安室透不敢再多浪费时间,匆匆向柯南道别。
柯南张了张口,吸进了一口尾气。
他咳嗽两声,无奈感叹:“真是急性子的父亲啊。”
-
马自达以灵活且风骚的走位在马路上闯出了一条自己的赛道。
空调特意开了暖风。
安室透握紧方向盘,手背上鼓起了青筋。
“想喝水。”
后座传来虚弱的呼唤,安室透却顾不得回头看,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快到了。”
“等下就去买水喝。”
“晚餐想喝汤吗?”
阿尼亚将自己的手贴在车窗上,冰凉的玻璃让她感到舒适。
她强撑着回答安室透:“阿尼亚想要花生汤。”
有这种奇怪的汤吗?大概存在的话也是黑暗料理吧。
可是安室透一口气答应下来:“可以给我点时间研究菜谱吗?”
“嗯。父亲要说话算话。”
“当然。”
阿尼亚的呼吸声越发粗重,声音也越发细小,直到再也没有回答,趁着等红灯的时候,安室透往后视镜一看,阿尼亚已经昏睡过去,小脸通红。
医院一到,安室透连忙将车停好,抱起失去意识的阿尼亚朝急诊室冲去。
医生开了点药,有意缓解这位过于紧张的父亲的情绪:“吃点药,然后回去睡一觉。从症状来看是重感冒,虽然不算严重,还是要劳烦家长多加留意,再烧起来就不好了。”
“可是她之前没有咳嗽或者是别的症状发生。”
“吹了冷风吧?先挂点滴吧。”
安室透带着阿尼亚去了输液室,针头插进阿尼亚的手背时,她难受地哼哼起来,安室透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捂住她的眼睛:“一点也不痛的。看,现在已经没事了。”
哪怕怀里的孩子已经烧得迷迷糊糊,他还是捂住了她的眼睛,护士不由得被这位父亲的体贴打动,在安室透要水的时候主动拿来了杯子和吸管,帮他把药粉泡开。
药水中甜甜的草莓味将磨成粉的药片中夹杂的苦味盖住。一开始,阿尼亚并不想张开嘴,安室透用花生饼干诱惑了半天,她才把药吞下去。
点滴挂完,阿尼亚依旧在发烧,好在温度降了不少,睡饱了坐在安室透怀里不说话。
她无精打采地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像一只粉色的无尾熊。
“还想喝水吗?”
她摇摇头,伸出手努力抱住安室透的脖子:“阿尼亚又抓了坏蛋。”
“嗯,阿尼亚真棒。但是下次不可以这样了,我会很担心的。”
“父亲工作,阿尼亚会乖。”阿尼亚蔫哒哒的,语言也混乱不堪。
安室透好脾气地哄她,阿尼亚满意地趴在他的肩膀上困倦地打哈欠。
风见接到电话急匆匆地赶来:“情况怎么样?”
“现在稳定下来了。”
风见松了口气:“那就好。”
接到安室透的电话,他还有点不可置信。那可是一天24小时待命的降谷零耶,居然抽出时间来陪伴女儿了!不过就算在这个时候,他也没有放下工作,远程指导他完成了任务,不愧是降谷先生!
盲目信赖上司的风见忙不迭地说:“我去把医药费付了。”
“谢了,等下还你。”
两人带着阿尼亚走出医院。
“我记得有一款药很好用,附近的药店就有卖。”
“你知道得很清楚嘛。”
“以前一起工作的同事说的,他家里有很多孩子。”
阿尼亚揉着眼睛,安室透和风见的对话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的,隔着厚厚的水帘传入脑中。
模模糊糊,什么也听不懂。她好困。
读心术的副作用爆发,恰好今天还吹了冷风,阿尼亚变得异常虚弱。
她无聊地趴着,像一颗没有生气的丸子,脑袋随着安室透的脚步一点一点。
视线中突然闯入一丝亮眼的金色,它像是一阵风点开水中的游鱼,将阿尼亚昏昏欲睡的头脑唤醒。
男人有着狭长的眼眸,穿着劳埃德先生专属的墨绿色西装,典雅的面容沉静严肃。
她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睛。
是父亲!
第22章
父亲!
是父亲!
劳埃德·福杰的身影似乎一下子清晰起来, 他带着阿尼亚走出孤儿院,一点点组成他们的家,家里有可爱的狗狗和温柔的妈妈, 尽管妈妈是杀手, 狗狗是预知能力者, 阿尼亚在这个不同寻常的家庭中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那天父亲正要牵着邦德去散步, 阿尼亚背上书包准备上学,母亲收拾餐具, 这是个寻常的日子,不同寻常的是,在出门之后, 阿尼亚被选为了救世主。
父亲会不会在焦急地寻找阿尼亚呢?还会给阿尼亚买花生吗?她得承认一点, 她昨天在做作业的时候又睡着啦……
她好想回家。
阿尼亚挣扎着朝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伸出手:“父——”
话语到嘴边又戛然而止。
现在抱着她的安室透也是父亲,那边站着的也是父亲。
高烧烧得她晕乎乎的,阿尼亚掰着手指头计算:“一个父亲,两个父亲……”
她震惊地举高剪刀手。
阿尼亚还没有成为救世主,怎么一下子有两个父亲了!这不对啊!
安室透注意到阿尼亚不同寻常的动静:“还头痛吗?”
阿尼亚伸出手:“看!”
“耶?”安室透不确定地说。
“是两个父亲。”阿尼亚严肃地说, “阿尼亚现在有两个父亲了!”
安室透担忧地摸摸她的头:“回去再睡一会儿吧。”
烧得都有点迷糊了。
安室透不顾阿尼亚软绵绵的抗议, 把她塞进车子里。
阿尼亚巴在窗口,眼巴巴地盯着车窗外的世界看。
原先疑似黄昏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发烧确实能造成一定的幻觉,我小的时候还见过跳舞的小人呢。”
风见不是第一次坐上安室透的马自达了,他充当司机送父女两人回去。
安室透并没有被安慰到。
阿尼亚的脸色随着风见的话越变越苍白, 人也有气无力的。
……父亲, 真的是幻觉吗?
他摸摸她的脑袋,早上扎起来的小尖角已经塌了一半。
为了阿尼亚, 安室透特意去学了扎头发, 他小心将幼崽柔软的发丝别在耳后。
阿尼亚突然抱住他的手臂, 她的力气不大,却把安室透吓了一跳。
“不要这么扑过来,会撞到的。”安室透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睡觉吧,睡醒就到家了。邦德和哈罗正在家里等我们呢。”
阿尼亚攥住他的衣服,将脸埋在了他的外套里面,把自己包成了小鸵鸟:“父亲。”
“嗯?”
“不要走。”
“……好。”
阿尼亚回去之后又发烧了。
半夜是小孩子最容易病情加重的时间段,安室透忙得脚不着地,又是喂药又是换毛巾,一晚上下来比在外面奔波一天都要累。
这种疲惫在阿尼亚喝不下药,把被子弄脏之时达到了巅峰。他扶住阿尼亚的背,以免药汁呛进她的喉咙。被子已经湿透了,淡粉色的被套上沾了棕黑色的药水,透着一股过于甜腻的草莓味。
“好了好了。”他轻轻拍着阿尼亚的背,“喝下去就会变得舒服了。”
他重新换了自己的被子给阿尼亚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