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持也没说话,只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等脚步声听不见了,卫持才将薛宝儿拉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望着小姑娘娇嫩却有些红肿的唇瓣,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太小了!
“嘴唇亲肿了,怎么办?”卫持在这方面一点经验也没有,只得虚心向薛宝儿请教。
薛宝儿蔫蔫的,还没缓过气来,心里却咯噔一下。
已经肿到没办法见人了吗?
她舔了舔发麻的嘴唇,又缓了一会儿才没好气道:“我还小,阅历有限,不如监国大人见多识广,该怎么办还请监国大人示下。”
尽管薛宝儿说不追究过往,卫持却知道她还在耿耿于怀。
从前他确实是醉花阁的常客,平白受了委屈或误解无处排遣,就喜欢去醉花阁听清倌人弹琴唱小曲儿,怕有人打扰,干脆买了小月仙的初.夜,借她一间房住。
可他纯粹只是去听曲儿的,听着听着困倦了便睡去,醒来吃点东西接着听,听完继续睡,反正就是听曲儿——睡觉——吃饭——听曲儿——睡觉——吃饭……
循环往复,暂时忘却他是谁,他在哪儿,他要做什么,浑浑噩噩虚度光阴。
第一次亲吻,是围场被人“渡气”那次,和薛宝儿也才亲了几次,自认为掌握了一点皮毛。
至于嘴唇亲肿了要怎样补救,他真的一点也不在行。
卫持只好实话实说:“我长这么大只亲过你一个人,也只亲了几回而已。”
“真的?”薛宝儿明显不信,“你花一万两银子给那个小什么仙送梳篦,还给她赎了身,都没亲过她吗?还是,每回,都是她主动亲的你?嗯?”
未来岳母还在花厅等着,卫持不想跟薛宝儿浪费时间讨论一个娼儿,见问只得道:“我亲没亲过别人,你心里不清楚吗?”
薛宝儿:“……”好吧,确实没什么吻技。
她没吃过猪肉倒是见过猪跑。
当初薛蟠跟安宁刚好上那会儿,薛宝儿始终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儿,暗戳戳问安宁是否在意薛蟠从前那些荒唐事,说完又后悔了,感觉自己好像在挖哥哥的墙角。
谁知安宁半点也不在意,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他今后只对她一个人好就够了。
还红着脸小声说,薛蟠亲她的时候很有分寸,她本来有点害怕,结果居然十分美妙,令人陶醉。
安宁所描述的那种美妙,薛宝儿愣是一点也没感受到。仅有的几次亲吻,一次是卫持昏迷不醒,之后两次她差点窒息,最后一次更是被亲到嘴唇红肿没法见人。
老司机的美妙看来是无福消受了,现在抱着她的那一个,极有可能是个披着老司机外皮的绝世大冤种。
不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她懂。
薛宝儿信了卫持的话,心里好受许多。
那边薛母还在花厅等着,薛宝儿也怕去太晚引人遐想,缓了一小会儿便起身去内室补救去了。
她坐在妆台前,照见镜子才发现嘴唇红得厉害,还有点肿,怪不得亲到最后都麻了。
薛宝儿在妆奁里翻了翻,找出一小罐平时几乎用不到的丹色口脂来,用指尖挑出一点轻轻涂抹在红肿的唇上。
权且用口脂遮一遮吧。
若放在平日,梳头上妆的事都有下人伺候,薛宝儿还是第一次自己动手。
这丹色口脂多日不用,表面有些干了,涂了几次都不平整。
薛宝儿只好对着镜子,轻轻抿了几下唇。
卫持走进内室的时候,正好看见薛宝儿对镜抿唇的情景。
小姑娘黛眉轻蹙,正对着菱花镜抿唇,欺霜赛雪的肤色映得镜中一片雪白,而在这片雪白之中猝然生出一点丹朱,好像谁在雪地里落下了一颗熟透的樱桃,娇艳欲滴,令人垂涎。
卫持心头一热,快步走过去,以手撑妆台,低头吻了上去。
薛宝儿吓了一跳,才要伸手推他,对方的唇已然离开,就这么轻轻贴了一下,碾了碾。
卫持转头对镜:“化开了,很美。”
亲吻过之后,他低磁的嗓音总带着一点沙沙的哑,让人听了心里怪痒的。
薛宝儿对着妆镜瞧了瞧,口脂果然晕开了,可她的脸颊也太红了吧。
她偷眼朝镜子里的卫持望去,他倒是面色如常,只是嘴唇有点红。
怕是沾了她的口脂。
“沾上了,快擦擦,看让人瞧见了笑话。”薛宝儿指了指他的嘴唇,忙掏出手帕要给他擦拭。
卫持却躲了,强辩道:“我的嘴也肿了,也得遮一下。”
薛宝儿:“……”
就算你嘴肿了,也不能跟我用同款口脂吧,不然补救还有什么用,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亲过了吗?
冤种男友都这么坑吗?
没时间杠了,薛宝儿只好哄他:“丹色……我这种樱桃小口涂了才好看,你这血盆大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吃了人呢!”
其实卫持涂了也很美,是的,很美很美,丹色似乎中和掉了他眉宇之间的英气,让英俊瞬间化为俊美,甚至是妖冶。
非常非常的异域。
风情万种。
好吧,够美,是个冤种她也认了。
卫持从来没涂过口脂,当时只是一时兴起,想要尝一尝薛宝儿脸上那颗小樱桃,并没想真的涂着出去见人。
只僵持了一小会儿,他便俯下身让薛宝儿拿帕子给擦了。
两人相携去了花厅,薛母见他们来了,忙给薛蟠使了个眼色,薛蟠会意,说有事要与薛宝儿商议,便把她给拉走了。
薛宝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出门时连连回头看卫持,见卫持朝她点头,才跟着薛蟠走出门去。
“哥哥,这是怎么了?”走出花厅,薛宝儿在一个转角处站定,“妈要跟卫持说什么话,还要背着我说!”
薛蟠支支吾吾的:“我本来不想把联姻的事跟妈说,可卫持那个狗……卫持今日闹得忒不像话了!我怕妈着急,一个没注意说秃噜了。”
“妈不同意?”薛宝儿拧紧眉头。
薛蟠直摆手:“没,没有的事!妈还挺高兴的,就是有几句话要叮嘱卫持。妈还说,男女成婚之前,不能见面,不吉利。”
古代确实有这个说法。
薛宝儿便不再追究了,跟着薛蟠往外走,半路正好碰上一脑门子官司的薛蝌。
第98章 我不怕
考完武举蹲榜这些日子, 薛蟠一直在跟薛蝌交接。
照薛蟠的意思草草交接一下就可以了,都是一家人。
薛蝌却不这么认为,几乎每天都来烦他。交接一项, 薛蝌便让人登记造册一项,登记完的账簿还得让薛蟠再过目一遍, 然后双方签字画押,才算完成。
要是这样下去, 恐怕西北那边的仗都打完了,他跟薛蝌还在交接呢。
薛蟠说了几次, 薛蝌都充耳不闻, 说什么亲兄弟明算账,还给他拽什么“先小人后君子”的酸文大道理, 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不像小时候,他一瞪眼, 薛蝌就怕了,让干什么干什么,乖得很。
反正薛蟠烦死薛蝌了,小时候是薛蝌见他就躲, 长大以后反了过来。
见薛蟠又要躲,薛蝌忙赶上来唤了一声大哥。薛蟠脸硬想视而不见,谁知衣袖却被薛宝儿给扯住了,只得干笑着站定跟薛蝌打招呼。
“正好大妹妹也在, 那一千万两银子的事, 我想找你们商量一下。”薛蝌知道薛蟠烦他, 也没废话, 开门见山道。
薛蟠一听更烦了:“之前不是商量过了吗,用钱庄里的现银!”
薛蝌看了薛宝儿一眼, 薛宝儿也很关心这件事,忙问:“是钱庄里的银子不够?还是时间太紧,不好筹措?”
薛蝌摇头,薛蟠烦不胜烦:“那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说完便要拂袖而去,薛宝儿又把他给扯住了:“哥哥,你听二哥说完嘛。”
薛蟠重重叹气。
薛蝌想了想,鼓起勇气道:“我想把一千万两银子拆成两部分兑付,十日内兑付五百万两银票,另外五百万两用粮草、棉布和药材折价结算。”
薛蟠大怒:“我答应了卫持用银票,你现在说这些,是想让我在未来妹夫面前食言吗?”
舅兄的面子大于天!
薛宝儿却听出一点门道来,拉住了薛蟠,问薛蝌:“二哥哥可知这笔银子要用在何处?”
薛蝌点头:“正是知道这笔银子的用处,我才想这么办的。大哥同我说完这件事,我便找了常去关外行走的商队了解情况。商队的把头说,他们经常跟西北军做生意,主要是倒卖粮食和马匹。”
“军队还能倒卖粮食和马匹?”薛蟠也是第一次听说,“逮住了就是死罪啊!”
薛蝌苦笑:“最开始西北军找到商队的时候,把头也是这么说的。可西北军的军爷说,粮食都是他们自己种的,马匹也是他们自己养的,为什么不能卖?他们跟商队做生意,也不是这一年两年的事了,就想换几两银子使使。”
薛蟠瞪圆了眼睛:“朝廷不给饷银的吗?”
薛蝌笑容越发苦涩:“把头说,有个军爷告诉他,朝廷拨的那点饷银还不够上面那些人贪的,真正落到西北军手里的不足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