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卫持下场,马球赛掀起新高潮,一次次进球赢得赛场内一片喝彩,赛场外却诡异地静默下来。
直到德宁长公主带着薛宝儿出现在观赛的暖亭里。
薛家马车一驶出家门便停下了,薛宝儿问是怎么回事,还没等薛家人反应过来,德宁长公主已派了侍女过来,邀请薛宝儿同乘一辆马车前去。
起初薛蟠不同意,薛宝儿哄了他半天才起身下车,由公主府的侍女扶着上了德宁长公主的马车。
此时德宁长公主已经等了薛宝儿小半个时辰,她从小金尊玉贵还从来没等谁等过这么长时间。见薛家马车出了门,薛宝儿还扭扭捏捏不肯过来,心里憋了好大的火气。
可当薛宝儿被侍女小心翼翼扶进来,长公主心里的火气顿时去了大半。
算起来,她一共见过薛宝儿三次。
第一次见面,薛宝儿跟着王子腾的夫人过来给她请安。那时候小姑娘病得很厉害,瘦瘦小小,皮肤薄白,容貌勉强算是清秀,安安静静坐在木轮椅上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后来卫持抢人,她第二次见到薛宝儿,却被她狠狠地惊艳了一把。那时候的薛宝儿,明艳逼人,姝色无双,让长公主平白生出些祸国殃民之感,瞬间明白了卫持发疯的原因。
在为美人发疯这点上,卫持与他的皇帝爹不遑多让。
今天是她们第三次见面,薛宝儿好像又换了一个人,又换了一种美,不是病弱的小白花,也不是明艳逼人的红芍药,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一种出尘绝俗的美。
自古美人常有,环肥燕瘦,可似薛宝儿这种风格多变,无论怎么变都美的尤物不常有。
试问哪个男人能抵受得住?
况且她还不满十岁,这要是到了豆蔻之年,怕是普天下的男人都要为之疯狂了吧。
结果薛宝儿坐到车上就说口渴,不但把车里的茶壶喝干了,还干掉了公主府带出来的所有水囊。
长公主:“……”再漂亮,也是个漏斗转世。
这一路上,滴水未进,可把长公主渴坏了。
没办法,谁让长公主从小只喝玉泉山的水呢。
等公主府的人匆忙带了水赶过来,马车已经驶进了皇家围场。
“我既然认了你,自然不会让你吃亏。”长公主无奈咽了下口水,润了润喉咙才同薛宝儿说了第一句话,“我说句托大的话,除了卫持,今日这些王孙公子,不论嫡庶,你看上谁尽管说与我知道。”
这是要她自己选夫婿了?
天上的大馅饼砸下来,薛宝儿很想接住,可……她更想变成人啊啊啊啊!
薛宝儿欲哭无泪,吻就是吻,必须亲到嘴,亲脸颊根本不顶用。
这破规矩谁定的,咬文嚼字有意思吗?
才几日,她又口渴了qaq
口渴是从今早开始的,折腾了好一阵,又说服了薛母和薛蟠,她才得出家门。
对上长公主探究的目光,薛宝儿又喝光了一个水囊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她只要卫持。
必须是卫持。
她不想撒谎。
还是那句话,她所求不多,一点点真心的爱和一个吻。
上次卫持亲了她,应该是喜欢她的,那么这个吻……
受到长公主的启发,薛宝儿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比如主动亲卫持一口?
想到这里,她没来由地想起卫持那张俊脸来,心里立刻有个声音说:“他好帅,亲到就是赚到。”
另一个声音刚要反驳,就听暖亭外一片喝彩声,薛宝儿循声望去,只见卫持拨转马头扬起手中球杆朝她挥了挥。
少年依旧一身玄衣,依旧眉眼飞扬,明明什么都没有改变,薛宝儿看在眼中却忍不住脸颊一热。
难道是因为他亲了自己?
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冷冷道:“就这点出息,怎么主动亲别人?趁早洗洗睡吧!”
薛宝儿脸更热了,强迫自己不要低头,与卫持对视片刻,勉强朝他挤出一个微笑来。
谁知卫持忽然丢了球杆,朝场边的人道:“不打了,换人。”
这时候安宁催马跑过去,不满地嚷嚷道:“怎么不打了,我还想扳回一局呢!”
薛宝儿这才看清,场上一共六人,每人手臂上都系了一条彩色短巾,以示区分。
卫持系红巾,安宁系蓝巾,显然是对家。
而卫骋与卫持一样,系红巾,卫骏与安宁一样,系蓝巾,此外每队都配了一个侍卫。
从比分上看,红队那边十杆旗,蓝队两杆,可以说是压倒性的优势,而香烛只剩下一小截了。
眼看就要大获全胜,卫骋也跑过去问:“怎么不打了?这局快结束了!”
卫骏则端坐马上,冷眼旁观。
“长公主来了,我得去照顾一下。”卫持不为所动,跳下马把缰绳扔给侍卫,大步朝暖亭走去。
半路被薛蟠伸手拦住,卫持也不恼,还好心地提醒他:“你再不上,安宁要被人抢走了。”
薛蟠一愣,卫持推开他的手进了暖亭。
薛蟠朝赛场望去,这才发现安宁跟卫持不是一队的,安宁那队除了侍卫,居然还有一个斯斯文文的小白脸。
第55章 说胡话
这是卫持亲过薛宝儿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薛宝儿没想到卫持会直接过来,一时间脸颊更热了,简直快要烧起来。
原指望薛蟠能帮她挡一挡的, 好让她有时间冷静冷静,谁知薛蟠只挡了一下, 就被卫持三言两语给支走了。
薛宝儿红着脸,想找点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 低头正看见长公主面前的茶盏空了,忙道:“母亲, 茶凉了, 我去换壶热的来。”
卫持走进暖亭,却看见薛宝儿低头要走, 伸手抢过她手里的茶壶,笑道:“这么多下人伺候着, 哪里需要妹妹动手。”
也不怕烫了手。
说着将茶壶交给侍女,径自走到长公主身边坐下。
薛宝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却发现那位置被卫持给占了, 只好绕过圆桌坐在长公主的另一边。
长公主对薛宝儿回避的态度很满意,只当她把自己刚才说的话都听进去了,朝卫持不满地道:“不得无礼!你妹妹一片孝心,年纪又小, 仔细吓着她。”
吓着她?
连皇后的坏话都敢讲, 她怕过谁?
还在他面前装。
等卫持仔细打量薛宝儿, 才发现她脸色不太对, 不由拧眉问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薛宝儿轻轻点头。
她脸热,心乱, 想找个地方静静。
卫持腾地起身,由于离圆桌太近,撞得桌上茶盏乱颤,嘴上却不饶人:“大冷天的,不舒服你跑这么远过来做什么?”
“是我将她接来的。”不等薛宝儿回答,长公主先道。
薛宝儿不来,卫持如何洗刷冤屈,如何平息民怨,如何挽回风评?
今日便是薛宝儿自己不来,长公主也会强行带她过来的。
所以她让公主府的马车故意等在闹市区,故意让人搀了薛宝儿过来,亲自挽着薛宝儿的手出现在万众瞩目的皇家围场。
她就是想让闹事的人知道,薛宝儿很好,她对薛宝儿也很好,事情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从她们现身围场,现场围观的百姓果然热闹了一阵,而后便安静下来,开始专心观看比赛,为卫持的好球的喝彩。
长公主相信,以卫持的聪明,肯定能体会到自己的良苦用心。
卫持不想在众人面前给长公主没脸,对长公主的话充耳不闻,只对薛宝儿道:“我送你回去!”
说着就去牵薛宝儿的手。
四周很快响起一阵惊呼声,内围凉亭的女眷们纷纷朝这边投来探寻的目光。
抢人事件轰动朝野,今天根本没有几个人是来观赛的,都是来猎奇看第一手热闹的。
薛宝儿今日也是带着目的来的,当然不能就这样离开。
可凭着她与卫持相处的经验,她深刻地知道卫持是个顺毛驴,必须顺着毛撸,跟他对着干,保不齐什么时候发疯,干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我就是在马车里坐久了,头有点晕。”薛宝儿任由卫持牵着她的手,感觉浑身上下喝饱了水,恨不得原地跑几圈撒欢。
也顾不得害羞,摇着卫持的手央求:“我想骑马。”
小姑娘的声音本来就软,低声下气求人时更是软得一塌糊涂,把卫持刚刚硬起的心肠都喊软了。
“真的没事了?”这时卫持已经将人带出了暖亭。
冷风吹来,薛宝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卫持停下脚步,脱了身上的玄狐大氅披在她肩上,弯下腰来三下两下把薛宝儿裹成了一个茧。
瞬间被卫持的气息包围,薛宝儿都快醉了,晕晕乎乎地说了真心话:“看见你,我的病就好了。好想永远跟在你身边,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卫持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糟糕!
眩晕过后,薛宝儿立刻捂住嘴,恨不能当场撒手人寰才好。
卫持笑着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头,忽然敛尽笑意,弯腰平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去哪儿,你就跟去哪儿,永远不分开,黄泉碧落永远跟我绑在一起!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