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泛着微波，日光投影在涟漪之中，蓝天之下，似乎还有白色的海鸥盘旋在遥远的港湾之中。
一切都显得很安宁。
如果水面上不是有什么在飘着的话……
雪枝驻足，拎着小铁罐往水中那个身影看去，某个人类正以一种极不寻常的姿势，双腿倒插在河面，隔几秒还抽搐几下，顺着水流的方向一同漂流向前。
……是死了吧。
雪枝无所谓地想。
随后又以一种闲适的步伐继续往前面走去，她的衣服才刚晒干净，身上都是暖烘烘的阳光味。
就算是从这里跳下去，她也绝对不会救人的！
雪枝面无表情地想。
可是……
如果夏目君在的话，会怎么做呢？
想到这里，小姑娘停住了脚步，神色蔫蔫的。
答应是显而易见吧。
但是——
如果因为做出了和夏目君一样的选择，说不定会得到表扬呢！
一想到这，小姑娘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怀着未来可能会有的奖赏，雪枝再次脱下衣服和鞋子，跳进了水里，轻松把男人举在头上托了回来，回到岸上之后，毫不吝惜地把男人往旁边的草坪上扔下来。
全程没带一丝喘气。
雪枝虽然看起来是个孩子，但是身体所拥有的力量却比成年男人还要充沛。
话说……
那个男人死了吗？
雪枝蹲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男人，大概是二十来岁的年轻样貌，黑色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白皙的脸蛋上，穿着沙色的风衣，脖子和手臂缠着白色的绷带，整体看起来是个小有姿色的男人。
救命之恩，怎么也得以钱包相许吧！
雪枝的目光落在了男人风衣外套的口袋上。
就是在这个时候，男人睁开了眼睛，雪枝还注意到，他的瞳孔还诡异地抽搐了一下，从嘴里发出一声，“啧——”
嘴里嘟囔着什么鬼话，
“真是的，还让不让人好好跳河了，差点就要见到黄泉比坂良啦……”
看起来不像好人。
既然这样——
“报酬！”
雪枝伸出小手，直愣愣地盯着他。
那个男人便转过头来，用他那双有些好看的鸢色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扫视她，眼睛还冒着诡异的光。
在短短的几秒内，眼前这个小有姿色的男人似乎暂时中断了了无生趣的模式，露出了兴趣盎然的眼神。
他忽然把手放在了雪枝的头上，脸上露出了清爽的笑容，用一种柔和的嗓音说：“哎哟，小朋友，刚才是不是你把哥哥从河里救回来的呀？”
“真恶心。”
雪枝毫不留情地拍掉放在自己头上的手，瞥了一眼明显还在震惊状态的男人。
“啊咧？”
刚才被六岁小女孩说恶心的是我，曾被评为清爽美男子的太宰治吗？
“报酬。”她躲远几步，再次向他伸出了手。
“好嘛好嘛，”太宰治翻着口袋，从钱包里翻出了几张钞票，“现在就只有这么多啦，”他耸耸肩，笑得像个拐卖小孩的人贩子，“你要不要等等，一会还有个大叔会来。”
“大叔会请你吃好吃的乌冬面还有小蛋糕哦。”
“把你手上的给我就好了。”
雪枝直接从他手里拿走了钞票，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太宰治再次伸出了手，才刚碰到女孩的手腕，女孩反手一推，太宰“哎哟”一声，竟然往后退了几步摔在了柔软的草地上，嘴里发出了夸张的哀嚎声，“哎哟哟，痛死我啦，有没有好心人帮我一下啊。”
“好弱哦。”
哀嚎声戛然而止。
“什么嘛，居然被一个小鬼鄙视了。”
隔了一会儿，他又自言自语地说，“从刚才的反应看来，她拥有的难道不是异能力？”
第5章
她跑得这样快，蓬松的银色头发在风中飞舞，纸一般苍白的小脸因为快速的奔跑而变得红润起来，等到雪枝确定那个男人不会追上来的时候，她才缓缓停了下来。
在温暖阳光下，她高高兴兴地数着刚才得到的“报酬。”
一张一千元的，两张五百元，还有三张一百元的……哇，至少可以吃五碗乌冬素面啦！她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金灿灿的阳光在她脸上留下淡淡的影。
让她看起来像个小天使一样。
——真的好饿呜呜呜。。
不远处，一个银色头发的少年一脸纠结地盯着那个小女孩，视力极好的他当然知道那个小女孩手上拿的是钱。
因为被孤儿院赶了出去，以至于流落街头，甚至几天已经没吃过饭的少年中岛敦，刚刚才做了一个羞耻的决定。
通过偷窃或者抢劫这样不道德的手段来获取金钱。
对不住啦呜呜呜。
因为他再不吃饭，就要饿死了。
少年鼓起勇气颤抖着双腿走向了那个好似天使一般的小女孩，拜托啦，违背自己的良心作出这种事情我也觉得很抱歉的。
“那个……”
敦挠了一下头，虽然想努力作出不良的样子，但是脸上却好似‘心虚’两个字。
小姑娘清凌凌的目光投落在了少年的脸上，拿着钱的手握成了拳头，抬起下巴，用一种异常冰冷而决绝的口吻说：
“我说，你……该不会是想抢我的钱吧？”
某一瞬间，敦似乎看到了成团的黑气朝他袭来，如果他点头说是的话，毫无疑问，眼前这个长得像天使一般的小女孩就会变身成恐怖的怪兽，嗷呼一口将他吞没。
——这哪里是什么天使，分明是小恶魔吧。
——呜呜呜好可怕！
这辈子再也不敢做坏事了啊。脑海中产生的可怕景象使得他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小步。
“嗯？”女孩抬了抬下巴，眼尾微微挑起。
浑身散发着一种小孩子很少会拥有的高冷气场。
“才、才没有呢！”敦大声辩解着，金色的瞳孔却有些闪烁。
“那就好，”
小姑娘看了一眼他，漂亮的小脸皱了下，然后中岛敦就听到了小姑娘用小孩子特有的童真的语气问：
“你都这个年纪，难道还没有能力养活自己吗？”
“……”
少年微妙地感受到自己被鄙视了。
“抱歉，我已经想了好多办法啦…”越说到后面，中岛敦的气势变得越弱。
“我饿到已经快要死了。”
虽然他觉得和一个看起来只有六岁大的小女孩探讨生存的这件事，本来就很不正常啦。
饿肚子的感受……雪枝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同身受。
那就姑且原谅这个少年刚才想要抢自己钱的行为吧。
雪枝在心里默默想。
她提着装满鱼的小铁罐，迈开双腿就想要离开，余光瞥见银色头发的少年耷拉着脑袋，好似一只没精打采的大狗狗，完全提不起斗志的样子。
犹豫几秒，雪枝还是缩回了迈出的脚脚。
把装满鱼的小铁罐举到了他面前，仰着小脸说：
“你看。”
“什么？”
少年眨眨眼，金色的瞳孔里充满了迷茫之色。
“鱼，我在河里抓的，铁罐捡的。”
小姑娘以一种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口吻说。
“诶……？？！！”
“这么冷的天！你不会吧……！！！”
少年惊讶到几乎要原地跳起来了，才注意到这个一眼被他当做是小天使的女孩，其实穿着并不适合自己身材的肥大外套，甚至连身上穿的鞋子也是破破烂烂的，一看就不是属于那种出身良好家庭的小孩。
所以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出来赚钱养家了吗？
太可怜了吧！
一想到这少年金色的瞳孔中似乎涌出了水润的雾气，充满怜爱地看着她。
“……”
果然是笨蛋。
虽然不知道少年脑补了什么，但是小姑娘觉得自己算是勉强尽到了安慰的义务，所以就不需要要说再多的话啦。
反正都十几岁了，还养不活自己才是问题吧！
“再见。”
于是雪枝提着她装满鱼的小铁罐离开了，一点也不想和陌生人扯上多余的关系。
要快点把鱼卖出去，然后去吃一顿热腾腾的乌冬面呢！
小姑娘拎着她的小铁罐来到了市集，有好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卖蔬菜和水果，还有一家在卖香喷喷的烤香肠和章鱼烧，雪枝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的肚子叫得更响了。
雪枝也挑了一个位置，乖巧地蹲在原地等待顾客上门。
“小姑娘，你这鱼怎么卖啊？”
很快就有顾客上门了。
“新鲜的，六百块一条！”
她当然知道自己长得可爱啦，所以稍微卖贵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阳光下，她翘起了嘴角，露出了十分童真的笑容，就像橱窗里的洋娃娃的一样。
反正也没人会注意到洋娃娃究竟是真笑还是假笑，首先就被那天使一般的样貌迷了眼吧。
在雪枝可爱的笑容下，那位中年妇人便捂着脸说“卡哇伊”，顺便还超级大方地买下了三条活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