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希望你过得快乐些,你现在是最好的年纪,应当无忧无虑。”
他哼起了歌,心情显然不错,“你看,荷包蛋煎得很完美吧。”
他心满意足地将几个荷包分别装进盘子里,又仔细地在盘子边缘点缀上番茄酱汁。
“爸爸会因为别人而不管我吗?”
……假如他没有救津先生,他就不会失去异能和记忆,他也一定会帮我。
……我就不用听津先生的安排,不用远走他乡,不用被人当成猴子一样戏耍。
……他那么聪明,却没能保护我。
“不会啊。在爸爸心里,我们清溪永远是第一位的,”他放低了声音说,“不能让你妈妈听到喔。”
……他不是我的英雄。他选择了别人。
我和爸爸吃完早餐后,妈妈也起床了。
她洗漱完毕,走到了陀思和乱步的房间门口,刚敲了一下,虚掩的门就自动打开了。
趴在桌上的两人几乎通宵玩了一夜的牌,现在正睡得香甜。但我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很惨。
“怎么睡在这里!你们两个,跟我去跑步!”
——果然。
妈妈为了让乱步和陀思这两个运动废柴得到锻炼,决定带他们去海边跑步。
乱步是身经百战了,自知躲不掉,倒也并不慌乱,磨蹭了两下就乖乖换衣服了。
懒人陀思是一点也不想跑步,委婉地拒绝道:“抱歉,我身体有些欠佳,我下次再跑。”
“诶,你昨天还说身体很棒的呢。”乱步故作惊讶地说,“怎么现在就……你该不会是在装病吧?”
妈妈有职业病,听到“装病”这个词之后,眉头皱起,坚持将陀思和乱步一起拖出去跑步了。
我跟了一路,欣赏着他们痛苦的表情。
妈妈远远地跑在前面,吹着哨子:“动作快点!利索点!”
陀思气喘吁吁地对乱步说:“累死了,我跑不动了,江户川君,不如我们联手干掉她吧。”
……真难得听到他说出这种话,看来是对跑步相当厌恶。
乱步拍了拍胸口,给自己顺了一口气,然后朝前面喊道:“妈妈,他说要干掉你!”
陀思:“!!!”
我妈停止吹哨子,扭过头问:“你说什么?我刚才吹哨子没听清楚。”
陀思赶紧捂住了乱步的嘴,并笑着说道:“他在说丧气话,但我想坚持跑完,我喜欢奔跑的感觉。”
我妈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费佳君,请加油!”
乱步:“!!!”
两个人在你争我赶中结束了跑步,虽然累得像两条死狗,但跑步后胃口打开,各自吃掉了一笼做成对方Q版形象的小馒头。
吃完早餐后,我们三人坐上了回横滨的电车。除了要找异能盒,其他的生活还是要照常进行的。
我和他们分开,去了丸井文太的咖啡店打工。我现在和乱步离婚了,没有收入来源,得自己工作赚钱来养活自己。
今天店里生意不错,店长丸井文太偏偏不在,只有我和店员安室透两人,一直忙到了晚上,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源小姐,晚上有活动吗?”安室透在快打烊时问我。
我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说:“回家躺着睡觉。”
“好吧。”他眨了眨眼睛,“本来想请你去喝一杯的,那下次吧,但愿你有空。”
喝酒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但我不习惯跟不太熟的人在晚上去酒吧喝酒。
不过,虽然我没和安室透在下班后去喝酒,还是一个人去了一家酒吧。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摸过来这间酒吧。
记忆里,我和星奏外公就是在这间酒吧门口,被港口黑手党的成员打劫的。
外公也因此失去了带我拜访友人的好心情。
这不是一间普通的清吧。
酒吧里人声嘈杂,灯光扑朔迷离,各色的香水和香烟的味道混合得搞得乌烟瘴气。
我一眼就看到坐在吧台旁,与周遭环境不融的太宰治。
他歪着头,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握着酒杯轻轻摇晃。
整个酒吧乱作一团,音乐、喊声、尖叫声,唯独他安静地坐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低头喝了一口酒,突然抬眸,朝我看了过来,垂下的头发让他的面容显得更加瘦削,雪白的绷带玩笑似的散着,流露出狐狸般的俏丽。
他放下酒杯,朝我勾了勾手指。
第70章 暗杀x醉酒x洗澡(?)
“太宰。”
我走到太宰旁边的位置, 拉开了吧椅。自从知道了他对幸村做过的事,我就再也没有对他用过敬语了。
太宰应该喝得不少,身上带着一股潮湿的酒气。
但是很奇怪,大多数人喝了酒, 脸都是越来越红。比如乱步, 一杯酒下肚, 脸会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太宰的脸却是越来越白。
他微微低着头,蓬松微卷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泛白的脸透着一种冷清的俊美。
“清溪酱,恢复了单身生活,你看起来精神不错。”
他连声音里的揶揄都带着懒散的意味。
“我每天都很精神, 因为我热爱生活。”我坐上了吧椅,仰头看着酒水价目表。
“嗤。”他笑了一声, 低声重复道,“热爱生活呐……”
我点了一杯烈性的水晶珊瑚, 加了一大块冰。酒吧提供小食, 我又要了两盒仙贝。
没离婚前, 我要照顾乱步, 加上他也不喜欢我来酒吧,我几乎没有在这个时间段里,有这么悠闲的时光,坐在酒吧的吧椅上, 晃着四方杯, 看着杯中的冰块周围炸出一串串的小气泡。
尽管这个酒吧的气氛不太好, 热烈过了头,只剩嘈杂,还有隐约的暗流涌动。
“太宰,我想见津先生。”
我将一盒仙贝推到了太宰的面前,诚恳地说道,“我试过了,他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没给我任何回应。”
爸爸睡着的时候,我试图跟津先生搭话,我讲述了自己遇到的问题,但回应我的是爸爸绵长的呼吸声,津先生依然在他的体内沉睡。
太宰掀开眼皮,拿起一块仙贝:“那个狡猾的家伙,其实知道外面发生的所有事。”
我一愣,随即想到我初次见到津先生的那天,他是突然从爸爸身体里醒来的。
后来中学时我的异能再次暴走,他也是第一时间带着太宰追了过来。
“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他就是不想见你。”太宰咬了一口仙贝,感慨道,“那个家伙性格太糟糕了——”
“津先生很像你。”
太宰哽住了,嘴角一抽。
“哪里像了?嗯?”
他挑了挑眉,因为嘴里含着仙贝,含含糊糊带了点委屈的颤声。
“从鼻子到眉眼,从身材到……绷带。”我指了指他手臂上绑得松散的绷带,“都很像啊。”
津先生身上的绷带绑得更多,尽管他没有受任何伤。
我不能理解这种没有受伤还绑着绷带的行为,就像我不能理解太宰为什么总是想着自杀和殉情。
“既然清溪酱说我像他,我就更不能放他出来了呀。”
“你确定不帮忙吗?”我拿出手机,点开到群聊【追梦小奶狗们】给他看,“你之前不是说会帮我,所以才建了这个群聊不是吗?”
“帮忙是会帮忙,好可爱的桌面。”太宰伸出手指,在我的手机屏幕上戳了戳,“但是通往罗马的路从来都不止一条。”
我凑近了他,认真地说道:“如果我偏走这一条呢?”
“变猪儿~”
在他的手指按上我的鼻尖前一刻,我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他和陀思都乐此不疲地爱玩这个游戏,将我的鼻尖往上按,故意弄出猪的表情。
太宰没能得逞,倒也没露出失望的神色,屈起手指,冰凉的指尖在我的掌心轻轻刮过。
有点痒。
我松开手,赌气般地说:“不帮就不帮呗。”
“乖。”他仍然在笑,低头又喝了半杯酒。
就在我喝完一杯酒决定回家时,一颗子弹朝我们的方向射了过来。
我看着子弹行径的轨迹,判断出目标是太宰。
他握着酒杯,目光仿佛虚无的落在空间四散的尘埃里,对即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毫不关心。
子弹即将打穿他后背的那个瞬间,我抓起他的后衣领,将他拖离了吧台。
砰。
他刚才落座的吧台前,一颗子弹深深地嵌在了里面。
酒吧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古怪而紧张,连刚才照在太宰脸上的,那盏橘色的灯也变得幽暗诡谲起来。
我大概数了一下,左后方三个,右后方两个,正面有两个,或许在门外,还有更多。
刚才的热烈嘈杂似乎只是一种浮在表面的假象,事实上这里从一开始就酝酿着一场谋杀。
除了酒保写了满脸的疲惫和困倦,整个酒吧,我竟然找不到一样真实的东西。
“你的仇家?”
太宰晃了晃手里仍没有舍得放下的酒杯,用满怀遗憾的语气说道:“今天真是不走运的一天。”
仇家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先表明身份,再来一段控诉,最后再进行处决。他们眼里只有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