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来报时,只道附魔山有一处波动,处处可见言灵。
瑞凤面上故作严肃,三言两语便把天官打发过去,自道若得时机,必会亲自去往附魔山。
香菱坐在神殿一侧,刻意隐着笑意,直至天官离去,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自言灵仙君为宝儿公主洗去仙骨后,便极少在人间看到言灵一族。原以为言灵一族也如当初上古神族那般陨落,却没想到,那薛恪竟早早就埋下了伏笔。”
眼见香菱于此,瑞凤的眼中也涌现出笑意。
“选薛恪的心意应如我们这般,怎甘愿看言灵一族这般陨落,如今三界秩序稳定,倒是让他寻到了机会。”
香菱摊摊手,目中带有几分狡黠,“他可是堂堂判官,这般离去地府,那酆都阎王如何舍得?”
瑞凤轻叹一声,目光带有宠溺,尽数落在香菱头上。
“哪有什么舍不舍得,有那宝儿在,一切便已成定局。”
香菱与瑞凤对视一眼,终是笑了出来。
附魔山,被香菱和瑞凤惦记的宝儿与薛恪便在此处,只是两人身后还多了两个跟班。
那哪咤风风火火的,好似一刻也不愿停歇,那巧儿就随在他的身后,急切地想要追上去。
宝儿淡淡一笑。心道,果然是小孩子要更活泼一点,她活了几千岁,如今已觉疲惫。她再也不会如过去那般胡闹,反而性子大变,温婉端庄,稳重平和,就连酆都阎王也只称自家小公主像是换了一个人。
薛恪站在宝儿身后,把她的表情变化一一收录在眼中。
末了,又轻叹一声。
“还在想当初那件事?”
虽是疑问,却也带些肯定。
当初一战后,她们十二钗,连带元魔族,一同消散于三界之中。那时,就连他们自己,也以为命数便到了这里。
却没想到一朝清醒,竟又梦回太虚。
好似命数自有一番周转,轮回之始源于太虚,这般醒来,依然是在太虚。
十二人面面相觑,终是警幻仙姑出现解了一惑。当初那十二钗命数与薄命司相连,若薄命司一朝无损,这十二仙便永存于世。
只是如此一事,只有王母娘娘与警幻仙姑心知,并未告于三界众人。
几人对视许久,皆是苦笑一声,竟没想到当初恨之入骨的东西,竟在此时,又荒唐地留下他们的魂魄。
十二钗又在太虚中再度修行,直至抚平创伤,才又逐一现形。而王母也终是履行了当初的诺言,与天庭一同修复天条。只是再问众仙是否要再度归位时,十二仙连连拒绝。
这次与王母娘娘达成新的协议。
太虚幻境易主,转为元春、迎春身兼正副司主。
那南海而来的惜春与姐妹重聚几日,终是随着夜叉,再度归了南海。王熙凤与李纨秦可卿早已厌倦天庭种种,三人一番商议,就此开启了闲云野鹤的游历生活。
三界众生皆以为这十二仙子早已隐身于三界之中,却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心知,那十二人,不过是改头换面,以另一番身份,活于三界之中。
自有一番精彩。
人间。
已是三月,春芽初吐,处处生机。
黛玉与玄玦、湘云、探春等人一同出游,他们又一次去往了当初的小酒馆。
只是人之一生过于仓促,那小酒馆还在原处,只是人已非当时之人,酒已非当时之酒。
人去楼空,旧屋又添新人,看似还留于原处,只是一切都变了。
湘云随身带着一个小匣子,那匣子中装有一颗明珠,此乃玄女寻到的宝物。
她们十二人还留于原处,可那小白与憎离,却就此消散于三界中。
小白因有凡人之躯,最终又再度踏入轮回,憎离没有本体,其不过是元魔尊的一片碎片,如今元魔尊就此湮灭,那憎离也只剩下了一抹神识,被清河仙君凝聚,放入了明珠中。
只待寻得时日,再度修复人形。
小酒馆热闹非凡,堂下坐着一个说书人。
那说书人依旧絮絮叨叨地念着三界第一仙的故事。
黛玉坐在玄玦身侧,耳听他们口口声声念着绛珠仙子如何,其又带有夸大美化之意,终是忍不住轻笑一声。
这一个故事讲完,周围叫好声一片,有伙计起哄着,能否再讲一出别的故事,这三界第一仙早已听了数遍。
那说书人淡淡一笑,目光缓缓而过,最终落在了端坐在一侧的绛珠仙子几人身上。
再度开口,讲的是一个名为红楼的故事。
人间男男女女,自认已读风月,清醒难耐,却未料想,转身便已身在红尘之中,看过的,不过只是仓促一梦。
说书人娓娓道来,周围人听得如痴如醉。
湘云磕了一碗瓜子,忍不住拍手叫好;毕方与晴雯匆匆看了两眼,又垂下头,商议着一会要吃几串糖葫芦;雪雁和紫鹃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那红楼中人竟和自己有同一个名字,言语欢喜,热热闹闹的,引得妙玉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探春与黛玉相视一笑,一杯热酒下肚,心也暖了起来。
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注1)
故事完。
你在看故事,殊不知自己已是故事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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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源于《庄子·齐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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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的碎碎念。
故事源于一个梦,醒来觉得荒唐,又有期待,于是写了大纲、列了故事背景,有了这一篇衍生。像是私心一般,除了我钟爱的十二钗,又加上了香菱、雪雁、晴雯、紫鹃几个姑娘,以及如玄女、嫦娥、织女这几个神话人物。
原本打算带上鸳鸯和平儿,又发觉好像偏离了中心,于是又再度删减。
艰难的将近半年,终于把故事讲完,感谢看到最后的朋友。
余下的时间,会抽空进行修改。
下一个故事,我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