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住了嘴角的笑意。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脚步匆匆地从一间会客室推门出来,惊异地看了他们一眼。接着,他迅速地扭头就走,小跑着回到了会议室,关上了门。
奥德莉的声音停顿了一瞬间。接着,包括超人和奥德莉及三个警员在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女人声音沙哑的怒吼:“……真是头蠢驴!……他是在自己寻死!”
超人不动声色地看了奥德莉一眼。他记得这个声音,是属于佩特·劳伦斯的。会客室里沉寂了下来,他的超级听力只能听见里面的两个人类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显然,因为知道他的存在,他们开始保持沉默了。
奥德莉停了下来。她脸颊飞红,绞着手指,低声对几个警员说:“抱歉,各位……我想和超人单独说几句话。嗯,毕竟他救了我两次……”
对这类事见怪不怪的警员们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那位女性警员拍拍奥德莉的肩膀,冲她眨眼:“当然可以,女士。只要超人自己同意。”
超人于是也顺势停了下来,微笑着说:“当然可以,女士。”他将昏迷不醒的司机交给了警员们,目送他们窃窃私语着离去后,他转头看向奥德莉,表情严肃。
奥德莉低声说:“我知道他们谋杀我的动机了——我知道你到过那个实验室。有人在试图谋杀作为证人的受害者。不是劳伦斯,但一定是和她有关的某个人。那些曾经作为实验体的幸存者们有危险!”
超人立刻飞了起来。他看着奥德莉,快速地说道:“我会去将他们带到这里暂时安置——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里。”
“据我所知,绝大多数人都在东城区的疗养院进行心理辅导。”奥德莉说,“还有一些身体问题严重的受害者在中心医院治疗。别这么看我,超人先生。我既没有出现心理问题,也没受过身体伤害,毕竟我被带到实验室只有不到七十二小时。”
“好吧,时间紧迫。”超人飞向窗外,“以后我们再讨论实验室的问题——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奥德莉。”
“再见,超人。”奥德莉看起来并不意外他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她目送着超人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回头看见刚刚的女性警员正向她微笑着走来:“聊完了吗?现在该和我去做个笔录了,女士。”
这个并不太平的上午就在笔录室里结束了。奥德莉走出警局大门,揉了揉眉心。重生以来的意外之事在短短几天里接连发生,让她觉得有些挥之不去的疲惫。警局离疗养院隔着大半个城市,但离中心医院的距离很近,奥德莉叹了口气,决定步行前去查看情况。她脱下了在两场事故里被划破弄得灰扑扑的外套丢进了垃圾箱,在心里暗暗希望保险公司到了车祸现场的时候,不会因为她不在而消极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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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姆·德雷克的车驶入了大都会。他看了看车载电脑的显示器,冲着通讯器说:“定位显示奥德莉·刘易斯的车已经在一家面包店附近停了三个多小时……我觉得如果不是她在这里住下了,就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耳机那头的声音说:“过去看看,红罗宾。别引起注意——任何人的。”
提姆叹了口气,答道:“我知道,B……你没必要这么小心。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会为此在上午起床!”
“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谨慎。”
“实际上,蝙蝠侠从昨晚到现在为止都还没睡。红罗宾,我希望您也能注意休息。”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是的,是的,我知道——要进城区了,我得’谨慎’驾驶。谢谢你,便士一,我会注意休息的,如果蝙蝠侠没有一大早叫我起床干活的话。红罗宾暂时离线。”
他轻笑一声按下通讯按钮,往右打方向盘,拐上了辅道。在他的后视镜里,大都会的东城区疗养院上空,还未散尽的浓烟在风中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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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突如其来的更新!
不出意外的话更新一般在凌晨,因为我总是深夜码字…
意外和超人,是意外先来!(误
提姆,好惨一小鸟。
第7章 岸
医院看起来一片稳定,并没有匆忙混乱的场景出现。奥德莉不知道是变故还未发生,或是超人已经来过,她小心地绕了一圈,在一个灌木密集的角落静悄悄地起飞,缓缓靠近医院顶层。
她绕过可能有人经过的回廊,循着印象里受害者们所在的住院病房飞去。中午用餐时分,大部分看护和住院医护们都去一楼的餐厅了,并没有什么人留在这里。奥德莉小心地避开几扇开着的窗户,终于找到了一处无人的消防间。
她飞了进去,不忘回头注意下方没有过路的人。风随着她的动作灌入消防间里,奥德莉像飞鸟般钻进室内,然后……意料之外地,她一头撞在了什么人身上。那个人的身体实在太过坚硬,让奥德莉感觉像是一头撞在了岩石上,她不由得倒退了一步,靠在了窗边。
她压住了未发出的那声惊呼,因为那个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超人表情讶异,但他很快就轻轻叹了口气,露出了一个微笑:“你好,奥德莉。”
“……超人?你在这里做什么?”奥德莉的心脏快速跳动了起来。她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个情况下遇到超人,她发誓自己真的没打算瞒着他自己的超能力!她只是想顺其自然……好吧,顺其自然。
超人像是看出了她那点窘迫,没有立马追问这个问题,而是温和地回应了她方才意图明显打算岔开话题的提问:“嗯,刚刚我去了东城区疗养院……有人在那里装了连锁式炸‘弹。”
“什么?”奥德莉不可置信地说,“可是疗养院里除了实验体之外还有那么多普通人……”
“很不幸,做出这件事的人显然不太在乎后果。”超人示意她推开消防间的门,他们小心地向走廊走去,“虽然事情有些波折,但总而言之,我最终还是成功将所有人带了出来。只发生了最低程度的爆炸。”
“‘只发生了最低程度的爆炸’?”奥德莉低声说,“天啊。你的说法就像‘只是奶油派没有放酱‘似的——你没有受伤吧?”
超人轻笑出声,他们拐过回廊。奥德莉的脚步声在光洁的地板上回荡,超人则脚尖点地,低低飞在她旁边。
“炸‘弹可伤不到钢铁之躯。”超人说,红披风轻轻摆动着,“疗养院也没什么事——只是需要修修天台管道。老实说,我觉得那些管道也该修了。”
“好吧,好吧,钢铁之躯——那现在是怎么了?”超人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总让人联想到求表扬的小狗,尽管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奥德莉很想伸手戳他一下,又因为想起了现在他们还没有那么亲昵和熟悉而硬生生止住了动作,超人只看见她的手指随着话语而动了动。
超人并未在意这个小动作,他的表情随着这个问题而严肃了下来:“我不能带走这里的病人,他们有几位已经器官衰竭,必须靠体外装置维生。”
他们走到了重症监护室外,超人示意奥德莉从探视窗上看病房里的情况。透过玻璃看进去,里面病床上躺着的那个瘦弱男孩憔悴万分,形销骨立,细细的手腕上扎着粗大的留置针。他闭着眼睛,微弱的呼吸在氧气面罩上留下淡淡的白雾,心跳监控仪在他身侧显示着机械的折线,昭告着这条年轻的生命仍然在人世间挣扎着活下去。奥德莉认得这个孩子,在奥德莉救出他时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年纪。那份资料里显示,他已经在实验室里度过了七年又四个月,几乎是他人生的全部时光。
这一瞬间,奥德莉发觉自己在轻微地颤抖。她以为自己逃离了命运,但那种痛楚仍然存在着……存在于无辜之人的身上,存在于她的记忆里。她把额头抵在玻璃上,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奥德莉勉强平息了再度燃起的愤怒,转头看向超人:“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超人纯净的蓝眼睛凝视着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动作介于安抚和鼓励之间。他的嗓音里带着不忍,声音放得很低,无端带出某种温暖的柔软来:“抱歉。”
奥德莉摇了摇头。超人用轻柔但不容置疑的态度揽着她的肩将她带离了病房前,走廊的阳光慷慨地照射在超人的脸上。他仔细地观察了奥德莉的表情,确认她已经平静了下来,才回答了她的问题:“他们用的应当是同样的办法……医院里有炸‘弹。不出意外,爆炸时间会被设置在今天午夜。但背后的人应该察觉到疗养院的动静了——时间有限,我会在爆炸前找到并且拆除它们。”
“你不确定炸‘弹的位置。”奥德莉说。
“是的。”超人露出一个苦笑,“和疗养院不同,在这里我没法准确的透视。防辐射铅板、射线屏蔽玻璃、DR室铅门……最糟的是这座建筑建于四十年前,这意味着他们还使用含铅铸铁管。”
奥德莉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微笑。她说:“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超人看起来并不同意,说:“不,这很危险,你不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