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士恍若未觉，从那边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绿色的钞票，随手递到了查理手里。查理接过钞票，看着上面的面值大吃一惊：“这太多了，女士，我找不开。”
“没关系，孩子。”她淡淡地说，露出一个微笑，“能和我说说那座塔吗？我刚来这里不久。它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
“呃。”查理的眉毛皱了起来，他感觉到这位女士的神态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友善。但他还是开口说道：“我不知道，女士。我只听说它和新正义大厅是同样的材质，但这儿离华盛顿太远了。”
“是吗？”那女士笑了起来，平和地说，“我知道那个。那是十七万光年外蝴蝶星云的方解石，吸收了它们星系毁灭时爆发出的全部光芒。也许你们会把这个称呼为超人类的浪漫……可我只觉得傲慢。”
查理心神巨震，他几乎完全没有听她在说什么，他的视线凝固在了她捧着加冰柠檬水的那只手上。炎热的气温让杯壁上挂满了水珠，正顺着那只嶙峋的手缓缓流淌下来——透明的水珠流过那只手，变成了稀释过后的血色。
查理不着痕迹地后退，试图自然地骑上自行车离开这里，然后按下街角的白塔呼叫按钮，告诉气女他发现的异常。
红发女士看了他一眼，于是再次笑了起来。她的手伸进了方才什么也没有掏出来的口袋中，查理的直觉忽然疯狂向他示警！从前在哥谭街头求生的时候，查理就是靠这种预感躲过了数次性命危机。他当机立断，向旁边一扑，一声巨响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砰！
一颗子弹打破了查理自行车上的柠檬水罐子，自行车翻倒在地上，柠檬水汩汩流淌了一地。而查理顾不上它，在这一瞬间，他的心中被恐惧填满了——他终于确认了，这个女人，和哥谭的那些被关在阿卡姆疯人院里的罪犯们完全一样。尽管她看起来斯文楚楚，但她的灵魂已经完全扭曲，再也不可能重新回到正常人之中了。
见他躲开了，那女人歪了歪头，若有所思地说：“你认识气女，是不是？”
她再次移动起枪口。查理一个翻滚跑了起来，子弹射中了他脚后跟的土地，激起一股温热的尘土。他往路口跑去，对着听到枪声纷纷出来查看的商户和路人们拼命地挥舞着胳膊，大喊道：“别过去——快去呼叫白塔！”
“不错，就是这样。”那女士笑着点头，“快一些。”
路口的巡逻警察一路往他查理的方向跑来，匆匆地拔枪。然而那女人的反应速度比他更快，一个轻巧的点射，警察发出一声痛哼，栽倒在地。鲜血蜿蜒在地面上，路人发出了一阵惊恐的低呼，但没人离去。一位壮汉抄起商店门口的饮料框朝持枪的女人扔去，试图阻止她再次开枪。
某种意义上他成功了——那女人鬼魅般地躲开了扔来的杂物，然后抬手对着查理奔跑的方向再次开了两枪。子弹擦着他的脸边飞过，击碎了呼叫按钮上的玻璃罩，再精准无误地将按钮击得粉碎。
白塔的警铃响了起来，但查理心中涌出一阵绝望。他知道自从初代白塔倒塌之后，气女已经不再时刻监视着全城。这在当时的人们来看自然是松了口气，可眼下而言就算不上什么好事了……那位壮年男子狼狈地躲过几颗子弹，仍然被射中了小腿。
查理转过身去，看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从手提小包中掏出了枪，稳稳地对准了那看起来憔悴支离的红发女人。
“我不管你遭受了什么，不准在黎明城伤人。”老太太厉声说，“放下武器，不然我开枪了！”
不，不，不。查理在心里说，他再次朝那个方向冲去。如果他这会只有七岁，还在哥谭流浪，他应该转身就跑，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待风波过去。可他不能——他现在不能——
“住手，你这疯子！”查理发出一声怒吼，但话音出口时却像是一声细弱的哽咽。他咬牙切齿地朝她扑去，试图夺过她手中的枪，可她反应敏捷，一个闪身就躲开了他的袭击。查理再次扑空，摔倒在地。
“滚远点儿，孩子。”她的话语冷冽如冰，带着刺骨的寒意，让查理的心脏猛烈收缩，“我暂时不打算杀人。”
话音刚落，她忽然抬起头看向天空，笑了起来。
有咔咔声从她身后传来，查理惊恐地看着一道巨型光束从她背后射出，击中了一栋楼房。一个窗户那么大的破洞出现在了光束尽头，焦黑的裂缝还在不断扩散。他这才相信这女人说的“暂时不想杀人”是真话——接着，她的眼睛里放出惊人的光芒，这不是一种形容，而是切实存在的光。这两束强光几乎将白昼淹没，查理发出一声痛呼，闭上了眼睛，感觉到有眼泪不断从他眼中流淌而出。
“滚出我的城市！”他听见一个声音从远而近，含着怒气从天空中降落。这声音如此熟悉，它的主人在几年之前也是如此从天而降，将查理和他的兄弟姐妹们从无助的挣扎之中拯救了出来。查理几乎是一瞬间就放松了下来，尽管他仍然害怕得小腿发抖，但他就是无来由地相信气女会保护所有人。
“你终于来了，气女。”那红发女人的声音含着笑意说，“为什么表现得像是被闯入了洞穴的恶龙那样？”
“躲好，查理。”他听见气女说，这声音在陡然魆骤的风声之中分外清晰稳定，“警察一会就来，你们会没事的。”
……
“介意我抽根烟吗？”夏洛克说。
“不太介意。”哥谭现任警局局长詹姆斯·戈登干巴巴地说，“但我觉得现在的形势好像不太适合干这个吧。”
“你是说你现在就要去联系蝙蝠侠，哪怕你连他电话都没有，而现在是白天？”夏洛克点了根烟，享受地深吸了一口，“或者说你打算调动一批人去阿卡姆，然后等着他们被打断骨头……无用的官僚主义作风。”
“那么这位莫里亚蒂先生，你的高见是？”戈登终于忍不住怒气，他指向窗外，植物们都像发了疯一般地开始在哥谭的道路上蜿蜒盘旋，它们的尽头是阿卡姆疯人院。任何一个生活在哥谭的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出这是毒藤女正在越狱，她很有可能把所有罪犯都放出来，闹出前所未有的大乱子。
“你说的那位毒藤女早就不在那个疯人院里了。”起了个恶趣味假名的夏洛克眯起了眼睛，吐出一口烟雾，兴致盎然地欣赏着窗外涌动的滚滚绿色，“这只是场送给我们看的表演。”
正在哥谭小学里和达米安的数学老师促膝谈心的布鲁斯·韦恩一脸惊恐地看着四处攀援的藤蔓，一只手在背后死死地揪住了一脸兴奋地想要冲进盥洗室的达米安的衣领。
“你去哪儿，米米？”布鲁斯惊慌失措地叫道，“我们得在这儿等警察来！天啊，这是什么？”
达米安的表情就好像在万圣节看到了坐在床头的圣诞老人在管他要糖果，五官都皱巴巴地拧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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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米米：脚趾抓地了，谢谢……
夏洛克·莫里亚蒂，堂堂登场！（啊？）
第96章 冻结的黎明
奥德莉皱起眉头, 透过护目镜对强光的过滤观察着劳伦斯。她发现她的情报似乎有些问题——这起到震撼效果的强光在木筏监狱中也曾经出现过一次，但那时候奥德莉只认为这是某种暴力拆解了超能力抑制项圈之后的能力溢出现象。然而眼下的情况显然不是一个无法控制光的超能力者在进行破坏。
在那两道光芒所过之处，激光博士脚下的地面正在寸寸开裂, 平整的道路四处翻卷，留下深深的犁痕。尽管特制的护目镜将这强光过滤了大半, 奥德莉依旧不适地眨了眨眼。她挥动手臂握住无形的长矛, 狠狠地拦腰将激光博士抽飞了出去！
这一击迫使劳伦斯闭上了双眼，那炫目的光芒也因此短暂地消失了一瞬间。而奥德莉抓住了这个机会, 她极速冲向激光博士，抓住她的领子，将她提了起来，飞向了天空。
下方的街区和人群渐渐变成模糊的色块, 奥德莉这才拧眉看向毫不反抗地被她提在手中的激光博士。围在她脖颈上的丝巾被风吹开, 露出了下方那条被丧钟的武器所伤的还未痊愈的深深伤口。
“你想干什么？”奥德莉的嘴唇抿了起来，“跑到黎明城来发疯, 好让我把你再揍一顿然后把你送回黑门监狱？”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和你作对吧？”劳伦斯答非所问道。她的脸色凸显出一种幽灵般的苍白, 但她的眼睛就如同跳跃着火焰那般，闪烁着某种光芒：“一个崇高的理由，或者是宿命般的纠缠, 这样才符合一个合格的超级英雄故事里的丑角和反派的形象。”
她突然笑了起来：“但我不在乎！”
下一秒, 激光博士像一条鱼那样一拧身，从那件宽松得过分的白大褂中脱离了出去！奥德莉的手中骤然一轻，白大褂被风吹得扑向她的脸，她震惊地睁大双眼，看着激光博士面朝着她从云层之中垂直落下。
“你！”奥德莉来不及多想, 松开了手中那件白大褂，急忙向下飞去。劳伦斯下降的速度明显不符合她的体型, 几乎像一只钉子般直直钉向地面。奥德莉不得不让风为给自己加速，这意料之外的情况让她心里那丝怪异的感觉更加清晰了起来——她向劳伦斯伸出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