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后者，那他们还随便乱说，那不是找死吗？
再一瞧刚刚小王爷的样子气势，可不是像足了平日里的王爷？
于是乎，王府的下人们个个打了个寒战，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敢说。毕竟，明日完颜洪烈便回来了，所有的一切也都该有了决断了。
原本，杨铁心他们就是趁着天黑才来的王府，如今这么一闹，已是半夜了。好在不是白天，事情不会传的那么快。
处理好这些事，杨康才算是有时间坐下来喘一口气，而包惜弱一早便被谷之华送回屋里安置下来了。
这夜半三更的，杨康却没有半点睡意，他只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谷之华解开了包惜弱的穴道之后，便悄悄离开了，这样的场合她一个外人是不好待着的。杨康并没有阻拦她，谷之华能在刚刚那样的时候出手相助，对他来说已经是个人情了，他又怎么能耽误她回去休息呢？
谷之华离开之后，包惜弱就醒了，实则她刚刚被解开穴道的时候就醒了。可是，或许是包惜弱清新多了，没有方才那么激动，还知道避着人，只在装睡，等谷之华走了，才睁眼。
杨康看上去十分冷静的坐在椅子上，可若他的手不是紧紧的攥住了桌角，或许才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包惜弱柔弱惯了，她只是流着眼泪，柔声细语的控诉着，“康儿，你怎么能不认你的父亲呢？他才是你的亲爹啊！”
杨康转过头，面上无一丝表情，红着眼眶道：“我是父王的儿子，父王才是我的亲爹。您不要胡说。”
包惜弱见儿子如此执着，还要认完颜洪烈做亲爹，失声痛哭，将自己隐瞒了十八年的秘密原原本本的都说了出来。她说起了牛家村，说起了当年的事，也说起了为什么会做完颜洪烈的王妃。
“康儿，我是你娘，我不会骗你的，你要相信娘啊！”
杨康如一个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他的心却已经沉入了谷底。原本杨康也已经信了大半，他刚刚的话就是想要得知全部的真相，有意在套他娘的话，却没有想到事实竟然真的是这样。
包惜弱从没见过这样的杨康，一时慌乱，跌跌爬爬的从床上下来，搂着杨康，甚至扬声去喊日常服侍她的婢女，让她去喊王府的府医来。
只可惜，因为有了杨康之前的命令，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们。
包惜弱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她只会哭泣哀伤。毕竟，即便从前她根本不理睬完颜洪烈，但是有他的命令，不管她想做什么都没有会管，谁不听她的话。是以，遇到这样的情况，她根本无法解决。
“康儿……”包惜弱抱着杨康，泪流满面。
杨康一直都很想自己的亲娘更关心自己，可如今包惜弱抱着他时，他却只是任由她抱着，压根没有从前的向往和欢喜。
“为什么从前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
杨康攥紧了拳头，却不敢发脾气，怕伤了他娘，因为他如今的功夫较以前又好了不少，若是失手伤了包惜弱，他们都会很伤心的。
面对杨康的质问，包惜弱能怎么回答，她是为了他好，为了让他好好活下去，瞒着他更是不想让他难过。
杨康的口气出奇的平静，低头垂眸，“那你现在要怎么做？”
包惜弱不假思索道：“你爹还活着，咱们自然是要一家子在一处过活啊！”
杨康冷笑了一声，“我们一起离开王府？”
“对啊，我们一起走，回大宋，回牛家村。”
包惜弱没有瞒着儿子的意思，她是怎么想的，她就怎么说了。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就应该在一起的。
夫妻重逢，父子相认，一家团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杨康重又抬眼看向包惜弱，问道：“那父王呢？”
父王？完颜洪烈？他们一家团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对于完颜洪烈，包惜弱是感谢的，也是感激的。可是十八年后的夫妻重逢，这样的喜悦让她忘记了一切，她只想和杨铁心在一起。
包惜弱没有说话，可她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这样的话，杨康真的是想装看不见都不行了。
“父王养了我们母子十八年，娘以为我们就这么一走了之，好吗？这些年来，因为我们母子，父王并不如表面上那般风光，甚至有人因此处处攻讦。若我们走了，父王又该如何自处？”
母子情缘无法割舍，可是这么多年杨康，不，完颜康对父王的孺慕敬仰和崇拜，甚至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更胜。
杨康因为完颜洪烈的原因，开始接触金国的政事了，比以前又要更加明理懂事了。
有完颜洪烈文武双全英武不凡，这样爱宠自己的父亲在前，杨康又见过了饱经风霜沧桑的杨铁心。方才杨铁心眼中的厌恶，他又如何看不见？
这样一个突然冒出来对自己厌恶的生父和对自己疼爱有加了十八年的养父，杨康不傻，他自然要维护自己的养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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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面对的真是大难题，谁也不知道该怎么选，如果不站在上帝视角的话。
第354章
杨康一口一个父王, 字字句句都是对完颜洪烈的维护，以往包惜弱没有在意，可现在她却清楚的看到了。
只是, 包惜弱是一个软弱的毫无主见的女人，否则当年也不会因为种种原因便嫁给了完颜洪烈做他的王妃。
泪水从包惜弱白皙的脸上滑落, 即便她已经徐娘半老了, 可包惜弱看起来还如当年一般，甚至脸上都没有多一条皱纹。
包惜弱哀求道：“康儿……我知道, 你父……王爷对你很好，可是你不能不认你的亲爹啊！”
“娘，你只问我想不想认他，那他想要认我吗？
他刚刚那一剑, 可是冲着我的要害来的, 若是我的武功再差，若是方才我没有躲过, 娘, 你知道会怎么样吗？
他会杀了我，这样的人会是我的亲爹吗？怕是从未信过我是他的儿子吧？”
包惜弱眼中的杨康，乖巧听话, 看不出一点的叛逆, 只要是她说的话，他总是会听的，甚至她从未听过自己的儿子用这样的语气来质问她。
尤其是他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刃，戳穿了她一直自欺欺人的天真。
杨铁心的眼神, 那种质疑和愤怒，包惜弱没有看见吗？
她看见了, 可她相信那个人还是当年的那个人，所以她努力的解释，假装什么都看不到。
可惜，包惜弱忘了一句话，时光易逝，人心易变。
然而，杨康没有给她留一丝余地，包惜弱慌乱极了，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能用哀求悲伤的眼神看着杨康，嘴里一直喃喃道：“康儿，不会的，不会的……”
接着，包惜弱便承受不了打击，晕了过去，吓得杨康立时抱住了她，同时心里也在懊悔，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其实，杨康心里不是不怪包惜弱的，只是他也一直都知道他娘是怎么样一个柔弱善良毫无主见的人，刚刚他便是一直在逼她做一个决定。
是的，一个决定。
杨康并不想认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他们从未相处过，甚至对彼此有偏见，喊打喊杀都不只一次两次了。
可是，包惜弱的晕倒让杨康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他不该这么对他娘的，以及他父王到底知不知情……
杨康将包惜弱安置好了之后，便一直坐在这茅屋外，一言不发的望着天空，看着黑夜渐渐褪色，白昼的出现，晨曦渐明。
还看到了完颜洪烈匆忙赶回来的身影，他的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担心忧虑和关爱，没有一丝的隔阂。
“康儿，你没事吧？你娘呢，她还好吗？”
完颜洪烈没有问关于杨铁心的一个字，他问的只有他们母子，这样的真切和关怀，你让杨康如何选择，又如何放弃。
杨康摇了摇头，完颜洪烈见状便进去瞧了包惜弱一眼，见她红肿着双眼还在沉睡，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康儿，你随我来。”
完颜洪烈出来时，杨康还坐在那里没有动，那般憔悴神伤的样子，叫人看了着实不忍。到底是自己宠了多年的孩子，完颜洪烈只得将杨康叫走了。
杨康跟在完颜洪烈的身后，以往他总是欢快的，可是今日他跟在他身后，总觉得旁人看向他的目光不再是羡慕和畏惧，而变得奇怪了。
“康儿，你不愿意再叫我一声父王了吗？”
书房里，只有完颜洪烈和杨康两人，就像是父子俩平日里的相处一般，杨康却不似从前那般亲切大胆了。
对上完颜洪烈真挚的眼神，杨康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越是如此他越不知该如何开口，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最终，杨康还是败下阵来，唤了句，“父王。”
听到了杨康的这句父王，完颜洪烈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是的，起初完颜洪烈养着杨康，只是因为他是包惜弱的儿子，若是完颜洪烈想要把那个柔弱善良的女人留在身边，便只能好好的待他。
可是，人谁无情，即便是再冷硬的心，也会有柔软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