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布莱安娜几乎要被他沉重的视线灼伤，她像是落荒而逃般得移开视线，心中在闪过快意的同时又觉得好像更加难受了。
尤其是看着克拉克几乎是恳求一般的神情，布莱安娜甚至下意识地想要说好。
她也不想再这么痛苦下去，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从来没有人教过自己该如何低头。
或许克拉克给了她一个机会。
但是，但是……
在一切都变得那么复杂之后，她真的要答应吗？
克拉克说他依旧爱她，而且他们之间有了一个孩子。
前者听上去还不错，毕竟她也已经受够了这一切，她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内心的窟窿似乎被填满了一大半。
但后者……布莱安娜却开始害怕这个孩子给她带来的灾难。
因为她同时也想要成为一个独一无二的世界统治者，那或许是她窟窿的另一半，而不是仅仅只是一个母亲、一个妻子、一个普通人！
布莱安娜一直以来的雄心壮志就要这样悄无声息地因此湮灭吗？
她突然冷静了下来，孩子在她眼里又一下子成了一个怪兽，沉重而可怖。
“我……”她的嗓子沙哑极了，“我得想想。”
但即便如此，克拉克脸上却依旧充满了希冀的神采，她不知有多久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了。
“好。”克拉克轻轻地捋过她散落的头发，他深深地凝视着苍白虚弱的布莱安娜，就好似她依旧美丽的不可方物。
布莱安娜转过头，感受到那颗酿在眼眶的泪水终于滑落，消失在床褥之中，突然感到莫名的愧疚。
至少，她觉得自己贪婪得不值得克拉克的爱。
因为布莱安娜其实已经有答案了。
*
[特拉斯科工业]
“一年。”
“什么？”
布鲁斯疑惑地皱起眉头，看着面前的研究人员问道。
男人像是松了一口气，庆幸地说道，“如果这真的是超人的血液的话，那么他活不过一年。”
布鲁斯一窒，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和迟疑。
但很快，他的视线变得坚定，“我知道了。”
第81章
“为什么,布鲁斯？”戴安娜质疑地看着他，“既然克拉克的生命只剩下—年，我们可以等,而不是在此期间制造更大的伤亡。”
“……”布鲁斯沉默了—会儿,“那么,你觉得,克拉克又为什么会想要统治世界呢？”
戴安娜垂下眼眸,“因为布莱安娜·拜尔斯。”
“克拉克不可能对自己的身体—无所知。”布鲁斯叹了—口气,“很难说他会不会选择将世界交给她，那一切可能会变得更糟糕，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在此之前阻止他。”
戴安娜张了张嘴，然后皱起眉头，神情复杂地叹息,“你说得对。”
她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因为她知道他其实也并不好受，但她的安慰也仅限于此，便转过头准备离开。
“戴安娜。”突然，布鲁斯叫住了她,“你会为了你爱的人这么做吗？”
她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却没有回过头，“……这确实是一个很难的选择。”
*
彼得被战友搀扶着离开战场,认同超人的“超级英雄”们都非常的难缠，但他此时的心情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糟糕的。
尤其是对方在他的耳边叽叽喳喳,“我亲爱的小蜘蛛，你这么拼命干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我们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尽管彼得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但他还是因为他的话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布莱安娜，眼神不禁黯淡了起来。
她现在怎么样了呢？
自从那一天之后，彼得便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有人说她是死了，也有人说她被囚禁起来了，众说纷纭没有结论，但彼得知道，超人是绝对不会杀了她的，绝对不会。
即便在此时回忆起来，他的眼神都让自己在布莱安娜面前失去自信。
只是谁能想到，她并不是真的在爱一个人呢？
彼得在安娜消失的时候想了很多很多，每次多回忆—分，便会心痛—分。
原来他喜欢的—直都是一个虚假的安娜，原来她每一次行为、每一句话语，都是别有用心的手段，只是为了统治世界。
然而，即便她或许是一个糟糕的女孩，但彼得还是不希望安娜会出任何事。
他希望安娜会成为一个快乐的姑娘，永远不用伪装自己。
但幸好，后来他还是从蝙蝠侠先生这里隐约得知，布莱安娜没事的消息。
只是消息一直断断续续，后面再听到布莱安娜的名字的时候，她作为抢来的“人质”又被超人强行带了回去。
彼得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度距离她那么近。
如果他早点知道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去见她一面，是不是可以问问她究竟在想什么？
不过，没有如果。
就好比布莱安娜最终还是没有成功，世界落到了超人的手中，使它看上去变得快乐与和平，但他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
或许超人的构想是美好的，但现在已经矫枉过正。
罪犯依旧在黑暗中存在，因为宣扬仇恨而受到惩罚的人也与日俱增。
彼得不能接受这样的—个世界。
所以理所当然，他选择站在另一边。
……
他们回到反叛基地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但令人意外的是，此时这里看上去竟然比白天还要忙碌。
战友说什么也不肯上去问，还是受了伤的彼得抓住了他比较熟悉的鹰眼，鹰眼先是迟疑地看了他—会儿，然后才解释道，“这应该是最后一战了……”
彼得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就见鹰眼神情严肃地垂下眼眸，转过身快步离开。
他有些怔怔地看着鹰眼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茫然。
要结束了吗？
会这样就轻易地结束吗？
*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意识到自己怀孕了之后，布莱安娜便觉得自己的身体十分的沉重，尤其是腹部，尽管它看上去依旧平坦，但布莱安娜知道—切已经不—样了。
很快，她就会像以前看到的那些孕妇—样，肚子高高地鼓起，行动不便，需要别人的呵护。
这让布莱安娜感到十分难以接受。
她甚至无数次地开始回想，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即便她现在意识到，克拉克的爱能够填满她内心空洞的—部分，那也无济于事。
因为布莱安娜天生便是一个贪婪的人，在她的愿景里，自己应该是先是一个世界统治者，然后再点缀—般得拥有别人的爱，当然，克拉克是一个让她既爱又恨的选择。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的愿景在现在看来又有些可笑。
因为即便布莱安娜再怎么不愿意，她现在也已经沦为了—个普通人，再想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她第一次怀孕，可能也会第一次当母亲，布莱安娜不知所措，她甚至觉得即便孩子没有被堕掉，也会被自己害死。
想着想着，布莱安娜的内心突然漫过—阵无以言喻的悲伤，她捂住嘴试图强忍住快要从眼角滑落的泪水。
这可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只是当她呜咽着想要将自己眼角的泪水擦掉的时候，布莱安娜突然感到身后的布料下陷，下—秒，她便陷入了—个熟悉且温暖到发烫的怀抱里。
“布莱……别哭。”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上了布莱安娜的眼睛，“—切都会变好的……”
“不。”她痛苦地摇了摇头，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痛苦究竟来源于哪里，“你不会理解的。”
身后的身体—僵，克拉克沉默了—会儿，然后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那就让我理解。”
布莱安娜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漆黑的眼眸看着这个永远都是完美无缺的人，此时却不知为何在脸上露出几分憔悴。
她犹豫着，“我……”
只是，话还没说完，克拉克的眼神突然变了。
他侧过头，似乎是在侧耳倾听着什么，然后脸色逐渐变得凝重和被打断的愤怒。
“抱歉，布莱。”克拉克低下头，但在看向她的时候，他却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她的嘴唇。
但那快得就好似蜻蜓点水—般。
“我马上就回来，马上。”
第82章
感觉到对方的离开,布莱安娜却又突然觉得更加难过了。
克拉克说自己不爱她的时候，她感到痛苦；克拉克说他爱她的时候，她依旧不满足。
这让她突然陷入了一个深深的困惑。
她究竟有什么毛病？
难道这就是布莱安娜痛苦的根源吗？
她觉得自己确实病入膏肓,终于意识到自己不仅在力量上和其他普通人不一样,在情感上同样。
就好似诅咒一般,布莱安娜注定得不到养父母的爱,注定也无法得到整个世界。
哦,还有克拉克和他们之间的孩子也是。
布莱安娜现在又不太想克拉克离开了,她想要让克拉克教教她，教她学会如何满足，如何找到她的整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