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丝递给西黛尔一张餐巾纸,“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歉:“我以为,你是对地下室感兴趣才问我这些。”
“…唔,”西黛尔接过餐巾纸把唇边酸奶渍擦去,“既然阿姨都说了那里有不祥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去?”
她并不好奇,毕竟——好奇值几个钱?
反而常常有因为好奇送命的人。
西黛尔想起蓝胡子里那被剁碎杀掉的新娘们。
她义正言辞看向露易丝:“你也不能进去,要听你妈妈的话,知道吗?”
露易丝练练摆手,小脸通红:“我、我肯定不会进去的啦。”
她一直是个乖孩子,西黛尔倒并不担心她。
至于地下室里有什么……西黛尔并不好奇,也不想知道。
等她吃完饭,已至深夜。
珍妮特还没有回来,西黛尔和露易丝上了二楼。
露易丝去自己的小卧房准备把被子抱来西黛尔的房间,和她一起睡。
西黛尔正在想着露易丝的噩梦,此时她并不知道,虽然她并不好奇,但她还是在不久后知道了地下室的秘密。
——那里藏着一具尸骨。
准确来说,是一具尸体的一部分。
露易丝很快抱着自己的被子和枕头来到西黛尔的房间。
她羞怯抬眼,小跑着进来把自己的被子铺好,期盼地在床上躺好。
等西黛尔上床时,就被小姑娘黏糊糊贴了上来,露易丝满脸羞红,还在努力小声解释:“我、我觉得抱着你睡会安心一些……”
“…我很高兴你这么想,”西黛尔沉默一瞬,把露易丝脸旁碎发锊去耳后,唇瓣跟小姑娘白嫩饱满的额头贴了一贴:“睡吧,我会保护你的。”
她躺下来,任由露易丝如同八爪鱼一样缠抱住她。
“谢谢你,西黛尔,”黑暗中传来小姑娘又甜又软的道谢,后一句几乎轻到听不清:“我……我好喜欢你的。”
大概是鼓足勇气发出的表白。
“嗯,”西黛尔同样轻声回应道:“我也是。”
……
夜深了。
西黛尔倏然惊醒。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只是醒的那一刻下意识往身边一摸。
空荡荡的。
——床边没人。
露易丝呢?
西黛尔翻身下床,窗户外月光明亮,明晃晃照进来,她很快适应了这并不算深沉的黑暗。
她扫视一眼,周围一片漆黑,床头的挂钟滴滴答答,秒针尽职尽责的走着——
那嘀嗒声却让西黛尔莫名烦躁。
她舔了下唇,倏然觉得这场景有点儿熟悉。
七岁那年她曾经搬家到一个名叫遥望酒店的地方,在那里,她偶尔也会有这种莫名的诡异感和烦躁。
在某些时候,她见到的——并不是那时人声鼎沸的酒店,而是另外一个错位的异度空间。
西黛尔心底有数了,她暗叹一口气,估摸自己现在又被拉进另外一个诡异的地方。
虽然看似依旧在露易丝的家中,但其实……身处之地已经不再是那个正常普通的别墅。
西黛尔猫腰下身,随便看了一眼这个房间,有点儿懊恼自己白日并未注意这里的摆置物件。
她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能用的工具大概除了那个四角板凳就只有手边的闹钟。
四角板凳还是塑料的,也不知道有危险的话拿它砸人能不能擦破皮。
西黛尔:“……”她沉默了一瞬,忽然想起自己行李箱里还有一把竹节刀。
房间里没有别人,她慢慢移动过去,准备拿了刀就出门去找露易丝。
然而行李箱打开——
西黛尔:“……??”
她什么时候带了这么多的课本和作业回来?
等把行李箱翻了个底朝天后,西黛尔绝望的发现不止竹节刀,连她珍藏多日,专门放入夹层的某些不能言说的本子也不见了。
西黛尔:……
淦!
是谁、动了、她的、行李!!
然而等她冷静下来思索一翻后,发现大概不是有人动了她的东西。
——这个行李箱看似相似,但其实并不是她的行李箱。
所以是有人换了她的行李箱……?
西黛尔蹙眉,但还没等她想明白,窗外忽然传来声音。
那是一群小孩子在唱歌的声音。
他们似乎在唱一首童谣。
西黛尔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借着月光向窗边走去。
这个房间在二楼,她在月光下俯视着眼前的一切。
在鹅卵石小路的旁侧,棕榈树林子里,葱郁的草地上,一群小孩子在夜色里玩耍。
他们有男有女,西黛尔视力很好,清楚看见他们苍白浮肿的皮肤和没有表情的脸。
“一、二、弗莱迪来找你了;三、四、最好把门锁紧……”
两个小女孩摇着一根长长的麻绳,眼神僵硬,嘴唇吐出诡异的童谣曲调,还十分富有节奏和韵律感。
一个小男孩在摇绳中跳着,他同样也在张嘴唱。
剩下几个孩子站在一边,面色冷漠麻木,嘴巴却张张合合露出一个个黝黑的洞,洞中发出童稚又诡异的童谣曲子。
“五、六、快去拿十字架;七、八、熬夜到天明……”
“九、十、永不能入睡!”
一曲疑似童谣的诡异格调唱完,几个孩子突然住嘴,齐齐向西黛尔看来。
他们面色苍白阴郁,目光冰冷中折射出怨毒,西黛尔寻思不能丢了份子,干脆同样直直看回去。
一边跟这群小屁孩瞪眼睛,西黛尔一边寻思——
那个叫弗莱迪的“人”就是让露易丝天天做噩梦的根源吗?
那个中间的小男孩似乎没想到西黛尔会瞪回去,他突然尖叫起来:“弗莱迪会来抓你的!”
他尖叫完,这群孩子如鸟兽般散去,飞快四散入黑暗中。
西黛尔懂了。
好家伙,所以始作俑者果然是那个佛莱迪对吧!
她又扫了一遍房间,无奈按额。
这里没什么杀伤性武器,她还得去找个顺手的工具使着。
来抓她……?
最好那个叫弗莱的傻逼最好现在就能出现在这里,也免得她跑去外边黑暗且不熟悉的地形涉险,顺便还避免了对露易丝小姑娘的担心。
……对了,现在还不知道露易丝在哪儿。
西黛尔有些头疼的看着窗外不远处黢黑的街道,虽然月光明亮,但不知为何,却照不亮那些区域。
还要去找她的小姑娘。
西黛尔小心开了门,门外是走廊,她思忖了下,慢慢扶着楼梯走了下去,把客厅的灯打开。
奇怪的是,这里虽然和西黛尔印象中白日的布置摆设一样,但她总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西黛尔自己的行李箱她比较熟悉,很快分辨出那其实并不是她的行李箱。
但她对露易丝的家并不熟悉,现在她找不出来这里到底是哪里违和。
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等西黛尔把这个家上上下下翻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用的杀伤性武器。
甚至在厨房连把菜刀都没有。
西黛尔:“……”
这合理吗?!
这一点儿都不合理!!
现在唯一没翻过的地方就是地下室,然而西黛尔在地下室的楼梯间停留半晌,最终还是默默转身离开。
空着手出门实在有点儿为难,但西黛尔觉得自己不能再迟疑。
毕竟露易丝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西黛尔深吸一口气,做好面对那个名为佛莱迪的玩意儿的心理准备,还是踏出别墅的门。
只是,出门那一瞬,西黛尔就意识到不对。
迈出门的那瞬间,她下意识回头。
——身后空空如也。
西黛尔:……露易丝的家呢?
那么大一个别墅去哪里了?!
身后尘土飞扬,坑坑洼洼的土地上,是一条见不到来处的路。
她复又转头,看见自己身前——
与原本的艾姆街截然不同的情形。
一个生锈的铁牌匾斜斜插在沥青路和泥土路的交界处,上面用红色油漆扭扭歪歪写着三个刺目的大字:
榆树街。
杂乱无章的垃圾随意堆放,而牌匾后边是一条漆黑水泥焊成的通道,白色的雾气腾腾沿着天花板往下放,破旧的通风塑胶管道往下滴着来历不明的水,前方不远处还有一个下水道,铁水浇筑成横条的模样封住下水管道。
西黛尔还在怔愣间,忽然有条狗一边狂吠一边从通道转口处飞驰出来,向西黛尔冲去,西黛尔下意识一脚踢了上去。
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然后那条狗就被踢到了裸露的漆黑板砖上,脑袋和突出的水泥板块来了个亲密接触。
它一动不动了。
西黛尔:“……”
这是死了还是……?
她心情复杂,一时不知该对这条榆树街的“欢迎礼物”说些什么。
然而这条野蛮、丧失理智的狗似乎也代表着某种东西。
她抬起头,恍然听见有一个声音在跟她说。
——欢迎来到榆树街。
这里也是弗莱迪的老家。
西黛尔其实一直不懂为什么有些作品里的主角,在和boss决战时要在boss熟悉的场地,最后往往被boss依靠对地形的优势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