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他聪明吧,聪明这个词倒也没有沦落到这个地步。
西黛尔:……
她沉默了一下,果然发现查理似乎微微松懈了口气。他从突兀的惊惧中缓过来,意识到西黛尔没准备杀人,又恢复了自己的表情管理。
他弱声求饶:“其实,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们……”
贝尔奇说完自己有皮带,本来还满心得意、等待他姐赞许的目光。
他还有一堆话想说,比如——
他是怎么机智的用剪刀挣脱绑架犯的束缚、怎么破坏绑架犯家中的电闸、怎么在工作台中找到适合的皮带……
在躲进缝隙后,贝尔奇试图安静地等待绑架犯,也就是文森特的回来。
但回来的文森特并不只有一个人。
他还拖了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查理,在和文森特的追逐战中,虽然两人都有枪,但介于力量差异和对地形的熟悉程度不同,查理最终不敌文森特,被他拖回了家。
回到家后,看见一片漆黑,意识到不对的文森特很快反应过来。
而看见查理被绑后,贝尔奇很快明白他不能在缝隙停留。他趁着黑暗跑进了那条地下通道,发现那条通道竟然连接着一个秘密的房间,秘密房间中燃着用于烧蜡的巨大火炉,还有各种精巧的制作人体蜡像的工具。
在这个秘密房间,贝尔奇一时半会找不到出口,他惊慌之下,又躲进了一个缝隙——
他爬进了一套工具设备的底层,贴在地面,感受着空气中炙热的氛围。
文森特发现自己捆好的贝尔奇跑了后,也没有太过恼怒,但他或许担心同样的事情发生,准备先把查理做成蜡像。
他把绑好的查理拖进秘密房间,然而,文森特还没有来得及给查理打麻醉针。
一直苟在房间角落的贝尔奇,怀着忿忿不安和愤怒交杂的心情,默默伸出了自己一直握在怀里的剪刀。
“咔嚓。”
他把文森特的一只脚腕的筋脉剪开了。
这之后,查理自然也抓住时机,奋起脱身,和文森特扭打在一起,在撕打过程中,火炉被不慎碰倒了。
倒下的火炉融化了蜡,文森特房间中的地下通道,通向的那个秘密房间,就是小镇蜡像馆的一部分。
蜡像馆开始融化,查理和贝尔奇在慌乱中逃了出去,然而,失去了一只脚的力量的文森特,只能绝望的倒在他亲手塑造的蜡像馆中。
他曾经用蜡闷死了无数活人,但他一定没想到,自己最后也是死于被蜡封口。
第89章
贝尔奇回忆着自己在短短几分钟内,经历的对他而言,堪称波澜壮阔的一系列惊险情况。
在死里逃生的惊惧过后,竟然还有些隐秘的……爽感?
见西黛尔没搭理他,贝尔奇有些委屈,但在西黛尔冷漠的目光中,他还是果断闭了嘴,乖巧的站在一旁。
西黛尔将目光转到查理身上,上下打量他几眼,手中的箭矢稍稍带上些力,在男人脖颈的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但西黛尔也没打断查理。
她掀了掀眼睫,淡淡道:“说下去。”继续编,她挺想知道查理要怎么把自己做过的事圆回去。
刚刚这个人仗着手中有杆枪,趁着贝尔奇被掳走的当隙,浑水摸鱼想威胁她的事,西黛尔还记得一清二楚。
她虽然喜欢低调,但也不是受了委屈能忍着的性子。
现在查理落到她手上,西黛尔没什么耐性,手段自然也不太温和。
——虽然枪本来便是查理的、箭矢也是查理的……
然而,可能扮掼了不良校霸,西黛尔捏着查理的武器,用来指着他本人,非但没有任何羞愧,她甚至还有点儿嫌弃箭矢不够锋利。
□□在和文森特的撕打中,被文森特掰坏了。
此刻,查理只能默默咬了咬牙,压下心中恼恨,抬起笑容谄媚的脸:“我向上帝发誓,我所说的一切都发自内心。我从没想过伤害无辜的人,只是急于带着佩内洛普离开这种危险境地,我的未婚妻毕竟是个柔弱的女性……作为丈夫,我要为我家人的安全负责……”
“你在说什么屁话,”在一旁旁听的贝尔奇忍不住搭话拆台:“你未婚妻比你能打多了,我看应该是她担心你才对。”
查理:“……”他恨恨在心中记了贝尔奇一笔。
西黛尔听见了贝尔奇拆台的话。
女孩儿轻轻嗤笑了一声,拿着箭矢的手微抬,从查理颈间移开。细长的箭身在素白的手指间漫不经心的转动,她悠悠把玩了一会儿,歪着头似乎思索了几秒,忽然笑着道:“他说你在骗人,你听见了吗?”
即便没了箭矢抵住致害的威胁,查理也没敢起身。
在他看来,贝尔奇也不太简单。看似随和无害,却能钻进杀人魔老巢、安静等待动手时机……最重要的是,在自己伪装出善意一面,和贝尔奇合力逃出蜡像馆后,查理第一瞬间便变了脸,转身想把手中随便捡的砍刀搁到贝尔奇脖子。
结果他一转身,刀刚抬起来,便看见贝尔奇同时举起手里弓箭,身上糊满蜡的男孩儿目光冷冷,将武器对准他。
看看,这哪里像是一个正常的十六七岁的男孩儿??
至于他那个姐姐……便更不用说了。
能把这个惯会伪装、其实过分凶残的男孩儿驯的服服帖帖,静如鹌鹑。
甚至一个眼神过去,贝尔奇双腿都开始打颤。
查理不知道双腿打颤才是贝尔奇的常态。现在的他已经不愿再想下去了,没能抢到皮带,他自认又打不过这对姐弟,十分识时务、干脆利落的低头求饶。
现在,查理面对西黛尔像是心情平和的问话,不敢怠慢。他大脑急速运转,想要找出一个面对身前人质疑的合理说法。
然而,没等他回话——
准确来说,是女孩儿根本没给他回话的时间。
西黛尔转了几下手中的箭矢,她本来只是随口一问,见查理没有及时回话,也只是不紧不慢笑了一下,稳了稳手中的箭矢。
下一刻,闪着银光的三角箭镞被人狠狠插入查理肩颈处,伴随着查理因为疼痛而溢出的惊呼和谩骂,血色洇湿了雪白内衬,混着雨水很快染遍了男人半边身子。
“操……”
查理拧紧眉头,牙齿紧咬,怒气漫上眼睛,他抬头道:“我只是想活下去,我可以把我的经历告诉你们……”
你们不也在这样做?伤害他人,只是为了给自己拼一条活路……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然而西黛尔没理会他。
女孩儿抬了抬眼睫,眸光幽冷而懒倦,她抽出拧进查理肉里的箭镞,闪烁银光的三角头滴着血,被抵在查理的额头间。
血滴滚落下来,查理甚至看见了自己身体带出的血珠顺着鼻尖滑落。
西黛尔歪歪头,似乎思索了下,又慢慢将箭镞滑到太阳穴的位置。
箭镞冰冷锋利的触感顺着皮肤慢慢移动。
金发少女冲他笑了笑,不含一丝恶意。也不带一点儿感情。
“你继续说啊,”她轻轻道,言语间似乎还隐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愉悦。
然后,她转头问身边的男孩儿:“下一次,从这里刺进去怎么样?”
箭镞正对着查理的太阳穴部位。
贝尔奇:“……?”他有些惊恐加茫然地回视。
这种事为什么要问他啊?!他、他像是能做出这种选择的人吗……而且这种说法,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他们姐弟是什么拥有折磨人癖好的变态杀人狂吧!
查理的身体微微颤抖,在除了家族的杀戮聚会外,他第一次产生了极度的恐惧,他张了张嘴,一道响雷炸过,雪亮雷光映出男人煞白的脸色。
“别、别杀我……”他终于撑不住了,瘫软了身子,脱虚般喘了口气,低低道:“我什么都说……”
查理痛苦的紧闭了眼,喉结微动,半晌,男人低声开始诉说自己的真实来历。
“我确实出身于那个在棋牌类游戏经营中,占据顶层的富豪家族。我们家族从二战开始,便以印刷扑克发财,一直到现在,也还在这类游戏经营中赚取着大量财富。但是,因为我家是'游戏'发家,因此,我的家族……有一个传统。”
“每个外来的人,若想加入我们家族,必须玩一个游戏。”
“外来人如果要成为我们家族的成员,在新婚前,他们必须从一个小黑盒子中,抽取一张卡牌。”
“那个黑匣中,装着几十张卡牌。每张卡牌,对应着一种游戏。”
“卡牌中游戏的内容,有好有坏。但只要完成游戏,他们便能正在加入我的家族,成为我们的一员。”
“而我的妻子佩内洛普,在结婚前,抽中了黑匣内最坏的一张牌。”
“——捉迷藏。”
查理自嘲般笑了一声,他缓慢咽了口口水,抬头看了眼西黛尔和贝尔奇,“这个游戏,是让外来者,在我家的老宅中和家族所有成员玩一场捉迷藏。”
“时限,是从今夜零点,到明日太阳升起之前。”
“在这段时间内,佩内洛普必须在老宅中躲藏,而我家中的所有人都会出动,去寻找躲藏起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