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抱歉,另外,我知道你的习惯,去换上吧,都是干净的。”
注意到他递过来的崭新衣物,佐久早圣臣愣了愣,随即就看到他偏过头,仿佛不愿意让别人看清他的脸:“总之,那只小珍兽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家里你可以随便用,不过仅限我在场的时候使用淋浴房。”
“……”
什么叫仅限他在场?他还没那个兴趣在野田家洗漱。
“哦还有,那孩子最近怎么样?”
“应该还不错,被她那位学生会会长抓去试过晚礼服。”
自家孩子在折腾别人的时候总是格外富有激情这点都不知道让千秋真一说什么好,不过看佐久早圣臣立刻准备去洗澡的别扭模样,千秋真一还是没忍住嘟哝:“真是能忍。”
明明是有洁癖,还从来都不介意帮野田光奈打扫卫生,甚至于包着满是灰尘的钢琴罩也从不迟疑地接过去……
嗯,值得托付临时监护资格。
对着淋浴间深沉地点了下头,回到客厅里见到两位野田快快乐乐地聊着天时千秋真一也坐在了沙发上,伸手顺带端起刚才泡好的咖啡:“在聊什么?”
“真一,光奈说今年的全国大赛可以在之后决赛里有一首用新曲。”
“嗯,然后呢?不过就这么四首,也够用了吧。”
“所以我想在决赛的时候用新曲。”
听着野田光奈理直气壮的一句话,千秋真一差点没把刚喝进去的咖啡给喷出来:“哈?等等,光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想要在决赛的时候更换曲目。”
没有嬉皮笑脸,也没有刚才那种软乎乎的悠哉,少女注视着抚养自己的指挥家表情认真:“我想把《革命练习曲》换掉。”
想要的都已经有了,惩罚的都已经惩罚了——整个三年时间只要是自己参加的比赛就没有一尊金奖发出,连带到没有自己参赛的钢琴大赛也一样。现在自己纯粹的技巧碾压已经让所有人都感受到,那么她接下来,要拿回自己应有的东西。
“真一,我要在决赛那天,弹《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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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辛苦了,sks【双手合十
换了超好看的封面!嗷!大家快去看看我家超好看的光奈=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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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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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邦的练习曲总是有那么几首格外有名,比如说《冬风》,又比如说野田光奈所弹奏的《革命》。在这些著名的练习曲中,《大海》就显得没有那么有名、传播力度也不太广。然而它的难度,却依旧与《革命》不相上下。
几乎是全程的琶音,宛若海浪般具有呼吸气息的曲子在旋律上并没有如同另外两首那么具有记忆点,但它和弦所带来的色彩,踏板运用后模仿的演唱风格,以及宛若波涛的韵律感称得上是独树一帜。如果说仅凭着野田光奈之前所用的“纯技术”……
“你用纯粹的技术来弹这首曲子,是不够的。”
“当然啦,最后一场比赛,我也不会只用‘纯技术’。”
“……”
野田惠在旁边抱着靠垫,看着两个人的模样眨巴了下眼睛。她作为野田光奈的钢琴启蒙,自然也是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因为野田光奈在第一次参赛的时候遇到了“内定”。
两年前的野田光奈技术远远还没有现在这么纯熟,但她充沛的感情以及认真的演奏、还有精致的旋律处理几乎是在瞬间就能打动人的内心。她所弹奏的莫扎特灵动富有童真,带着无人能及的灿烂,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第一。
第一,不是金奖。
大部分钢琴大赛都会设置金奖与第一名,只不过并不是每一次比赛都会颁发金奖——只有在每一部分都做到极致得到认可,评委们才会认为“金奖”是值得颁发给第一名的。
就像是著名的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五年一次的大赛本就备受瞩目,再加上还有最终的肖邦赛大奖。如果评委们认为没有人有资格拿到奖项,就会空缺不发。最高级别的大赛有了这样的风潮,大部分钢琴比赛也自然有了类似的传统。
会有冠军,但是冠军不一定能够拿到金奖——这点是所有参赛选手的共识。因此所有人更多倾向于获得“金奖”,而非冠军。
所以在知道自己是银奖的那一刻,野田光奈很想问评委自己有哪一部分还做得不够。没有人回答她,直到她去了卫生间,听到了其中一个参赛选手带着怨怼的娇蛮声音。
“说好的给我的金奖,为什么没有给我?算了,不给我也没关系,那个野田再厉害,有我在也还不是这辈子都只能拿银奖。”
嗯,那的确是的,金奖不给她也没有关系。
听到父母在赶来听自己比赛路上车祸身亡的消息,野田光奈盯着那扇木板门,突然露出了个笑。
那既然这样,她就用自己的方式,让所有的金奖都变得“没有资格”好了。接下来野田光奈的目标只是银奖,想要金奖的人就算拥有充沛感情的琴声,但能在技术方面超过她么?
感情这种东西一无是处,同时只要一方面没有做到极致就不会拥有金奖,那么她就从最根本的地方,夺走那些“金奖”就好。
快要三年了,依旧没有出现一个能够挑战野田光奈的存在。纯粹的技术碾压,在知道被誉为机械魔王后,野田光奈倒是觉得这个称呼很帅气,尤其是“魔王”这个称呼,深得她心。
“所以现在的光奈,是准备‘解封’了?”
野田惠歪了歪头,似乎对此很感兴趣地凑了过去:“但毕竟那是‘大海’,革命还能模仿一下基辛,大海是很不一样的哦。”
“我觉得我可以。”
“我觉得你不行。”
看两个野田一下子垮下脸的模样千秋真一轻咳一声,有些支撑不住她们的谴责或者可怜模样,最后朝琴房的方向走了过去:“那么就先来试试看。你既然想换,曲子肯定是已经练好了对吧?”
“对。”
野田惠笑眯眯地注视两个人走进琴房,听到那句“看到琴琴没穿衣服我好不习惯”还是没忍住爆笑出声:“哎呀呀,那到底是谁脱掉的琴琴衣服呀?”
“是我。”
“……”
听到佐久早圣臣穿着千秋真一买好的衣服走出来,野田惠瞬间吓得把瓜子都放了回去。她对着年龄比自己小了快要二十岁的少年正襟危坐,手都规规矩矩放在了膝盖上:“原来是佐久早大人,那么野田妹没有任何问题了。”
“喂野田妹,不要对佐久早那么恭敬。”
“但,那是佐久早大人啊!”
佐久早圣臣简直就是会来家里拎着野田光奈打扫卫生还做饭投喂的神明大人,不尊敬一点她家孩子躺倒在家里直到一个月后还没被人发现也不是没可能好么!
如果还有她没有千秋真一的话,嗯,那她肯定也同样躺了。
仿佛是看出这位钢琴家的心声,佐久早圣臣叹了口气,只觉得野田家在某种意义上简直就是复制粘贴一般的存在。
对音乐也是,对打扫也是。
“我今天先回去了。”
“嗯嗯好哦,啊对了,这个是送给佐久早大人的小礼物。是我们在罗马还有佛罗伦萨买的,很可爱哦。”
看野田惠小心翼翼放在自己手上的冰箱贴,佐久早圣臣对着这位眨巴着眼睛的钢琴家点了点头。虽然他一直很想说“野田惠的眼睛和野田光奈很像”,但不管是逻辑还是年龄,都应该是反过来才对。
“佐久早大人喜欢就太好啦。”
“可以不用这么叫我的,野田妹。”
“你都叫我野田妹了,我喊你佐久早大人又有什么关系。”
野田惠哼哼了一声,完全没有什么做长辈的自觉。不过她也很快摆出一副关切模样,声音和语气一样柔软:“多亏你照顾光奈,这是谢礼哦。”
“……”
野田惠作为表姑又是监护人还是大珍兽,要好好照顾那只小珍兽也确实挺有难度。
听着琴房里隐约传出来的琴声,佐久早圣臣没再开口,只是单纯点了下头后走出了房间,也就没有听到琴房里堪称是地狱般的场景。
“真一,真一好可怕!!”
在琴房里几乎可以说是被训得一塌糊涂,差点没飘着出来的野田光奈抱着野田惠就开始哭:“我被骂的完全没有信心了。”
“没关系。”
现任无比著名的钢琴家拍了拍自家孩子的肩膀,露出个灿烂到有点傻乎乎的笑:“这种事情,光奈被骂习惯就好了。”
“……”
不,她可以有不想挨骂的选项么?
“你弹琴的习惯和那些缺点慢慢改吧,还有一个多月,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把你的心思扭过来。”
撸起袖子走进厨房的千秋真一瞥了眼在假哭的野田光奈,随手打开锅往里面放水,准备煮个简单的意大利面:“家里还有什么吃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