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幸村】回复你了:【为什么我和他不一样呢?】
【因为你们就是不一样的】
【幸村】没有再说话了。
而同时,对另一个人的愧疚又击打着你的心灵。
你想到了镰仓之行,那像两颗心脏紧扣着的两双手,少年的手带着微微的热汗,五根手指具有不容拒绝的强势,它们透过时间的迷雾抓住了你的心脏。
或许是因为你的冷淡,幸村也变得冷淡了。第二天上课时,他甚至都没有主动和你打招呼。
一种难受的情绪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
你的笔骨碌碌地从桌上掉了下去,正好掉到你和幸村的脚前,两个人弯腰都够得着的地方。
你们不约而同地俯下身去,伸出挨近的两只手去够那只笔。
两只胳膊就这样贴到了一起,你有些着急,想要立刻抓到那支笔,幸村先你一步捡到了。
他把笔放在桌上,你刚说了声谢谢,准备直起身子,他突然扣住了你那只手,拇指与拇指交叉,四指与四指紧贴,那温热的触感一下子让你的心都要跳出来。
你的手被他握在手里。
你震惊地看向他,幸村向你笑着,眉眼中有一种得逞了的温柔。
他一直没有放开你的手。
两只手就这样悬在桌下,被桌子和你们离近了身体遮挡住,就像密林里的两只小动物,纠缠着……
幸村也没有打算要放开你的手。
你害怕让其他人发现,也不敢挣扎,只好任他这样握着。
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你惴惴不安地希望老师不要发现你没有在记笔记,突然又想到,如果老师因为看到你没有记笔记而训斥你的话,幸村应该就会放开手吧?
可是老师并没有发现。
一直到下课,幸村也没有要放开的迹象。
他端端正正地坐着,完全和平时一样,一面还和其他同学若无其事地聊着天。
你只好趴在桌子上装作休息,掩盖了桌子下那两只紧握着的手。
教室里人声嘈杂,要是有人从你身边走过可能就会发现吧……或者是正在和幸村聊天的同学,只要他视线越过来就会看见。
两只手像隐秘的森林里结下的果实,散发出馥郁的充满着紧张和青春刺激的芳香,挑动着你的神经。
你的手都变得湿漉漉的。
你的心里像塞了一团棉花似的酥酥麻麻痒痒的。
“直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前桌藤野美沙转过来问你。这几天藤野因为愧疚对你十分关切。
你抬起头,惊慌地说:“啊,不是的,我没事,只是有点困了。”你装着打了个哈欠,随即又把头放到桌子上,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敢想了。
害怕被发现的砰砰跳的心脏还没有恢复,你听到幸村对其他人说:“可以小声一点吗?直子在睡觉。”
可是说这话的时候,他明明摩挲了一下你的手心,弄得你手心痒痒的。
你侧着头趴在桌子上,少年看到的是你饱满的头部和富丽的头发,长发修剪得很整齐,看上去像一匹黑色的缎子,顺着你的肩背滑到桌面上,在微微凸起的地方泛着光。
端正坐着的少年和闭眼休息的少女,谁能想到你们的手正在桌子底下紧紧地握着呢?
一直到放学,幸村才放开你的手。
“下雨了,我送你回家。”他不容置疑地说。
幸村对你昨晚的奇怪言论没有头绪,不过他已经决定不再裹足不前,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如果就这么顺势而为,说不定又会被你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所耽搁。
他要好好地说清楚。
你本来想拒绝,可是一看到他深邃的眼睛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等到你站在他的伞下,你才反应过来,幸村其实是很强势的一个人啊。
“靠近一点吧,直子。”幸村说,语气很温柔可是却像一道命令那样让你无法拒绝,“不然会淋湿的。”
你不由自主地遵从着他的命令,脸上都烧红了,像是吞了一口烈酒,散发出青春的浓香。
你们俩挨得极近,他又牵住你的手了。
“因为一直很喜欢直子,也一直想这样和直子牵着手回家。”你听到他这样说。
“那么,直子也喜欢吗?”
*
雨很快就停了,幸村收起了伞,在你家门口站住了。
“我可以进去吗?”他问。
你还沉浸在刚才幸村轻飘飘又重若雷霆般的表白中。听到幸村的表白时,是难以言喻的情感的混合体的纷飞绚烂,喜悦、幸福还有恐惧直击你的心灵。
你就像抽中了大奖不敢兑换一样。
“啊,好的,请进。”你反应过来,立刻说道。现在不管说什么,你的语气中都带着羞红的潮湿。
幸村还是第一次进入你的私人领域。
这座小洋房有一种奇怪的氛围,从外面看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但是踏进去仿佛进入的是另一个世界。
客厅一边是一扇胡桃木门,另一边是通达二楼的旋转楼梯,中间墙壁上挂着一幅卡拉瓦乔的《圣母之死》。浓郁的色彩在阴影里显得十分沉静,像是暗夜里趴伏着的野兽。
厅内两边各有一排穹顶模样的窗户,从窗户外射过来的黄昏的阳光照亮了客厅的一隅,那里摆放着几张法国路易十五时期洛可可风格的桌椅,华丽的枝形吊灯从上方垂下,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烁不已,那点点星光似的光芒落到了白底金丝绣花的椅垫和小枕头上。
这座房子里除了你完全没有其他人,整个空间悬浮着空荡荡的神秘。
这不像一个孤身少女住的房子。
“直子,在吗,我妈让我给你拿点水果来。”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你看向门口,是仁王雅治的声音。
第15章 神之子(15)
仁王的突然到来让你有些措手不及,你下意识地看向幸村,他正好也看着你。
他安抚般地朝你笑了笑,眼神很坦然。
“门没关,我进来了。”仁王说着,端着一个水果盘就进来了,他看到了幸村,也不像吃惊的样子,说:“幸村也在啊。”
幸村应了一声。
仁王雅治走到了阳光照亮的那一处,把水果盘放到了桌上,新鲜的色彩浓郁的紫色葡萄和绿色苹果表面像敷上了一层油光,远远看过去像一幅静物画。
“那个……”仁王转过身来,又看向你,说:“刚才艾扎克叔叔和米莉亚阿姨打电话过来了……”
他还没有说完,你就惊喜地回应:“真的吗!”
刚刚略有些紧绷的心情立刻就为一种狂喜所替代。
“真的啊。”
“太好了!”你说着,马上就要到仁王家里去,想到要感谢一下仁王又回过身来说:“谢谢你雅治!”
然后又对幸村说:“精市,你等我一下。”
便兴冲冲地出了门,到了邻居家里。
艾扎克和米莉亚和仁王夫妇交好,游历在外时经常通过给仁王夫妇打电话来联系你。
虽然你们家也不是没有电话,但是艾扎克和米莉亚从来没有打过家里的电话,可能是因为家里没人的缘故,怕你错过了他们的消息吧。
因此,你也常常通过仁王家的电话给他们打回去。
“这次我也不是故意的。”仁王无辜地说。
“是吗。”幸村淡淡地说,好像并不在意,“仁王来得刚刚好。”
“嘛,下次会注意的。”仁王开玩笑似的说着,露出一种狡黠的笑容。
幸村自信地说:“不会让你有下次的。”
“你要小心了,我会趁虚而入的,噗哩。”
幸村岔开话题,望着四周,问:“直子一直是一个人住的吗?”
“从她搬过来就是的了。”仁王回答说。
过了一会儿,仁王开口:“你有没有发现……”他压低了声音,以一种神秘莫测的声线说着,好像是在暗指些什么,“这间房子像是活的呀。”
幸村正看着那幅《圣母之死》,在阴影下的画作显得略有些阴郁,神情莫测,“这副画……如果是仿制的,那也太精妙了。”
“噗哩。”
“你知道什么?”幸村问。
“告诉你我就失去优势了,幸村。”仁王懒洋洋地说。
“说不定我是在骗你呢。”仁王又说。
“不愧是立海大的欺诈师啊。”幸村感叹般地说道。
这时你打完电话回来,对两个男生说了抱歉:“啊,刚刚直接跑过去了太不好意思了。”
你的脸染上了红色,像是夏日莲花初绽那一抹粉。
你的高兴是完全显露的。
“艾扎克叔叔他们说了什么吗?”仁王问。
你笑着看向仁王,眼睛都散发出愉悦的光芒,“他们说过段时间就会回日本了!”
“难怪你这么高兴,”仁王也为你高兴,习惯性地摸了摸你的头,“那我先回去了。”
幸村的视线紧随着仁王的那只手,一直到他离开,然后才叹了口气。
幸村看到的你完全不一样了。
或许是家人们的关心给了你力量,与家人即将团聚的期待心情已经完全挤满了你的身体,甚至都要飘溢出来,涨满整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