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看着两人一问一答,心中在想其他事情。
前些天诸伏景光有找过他和萩原研二,就千代谷彻平日里的行为进行了很细致的打探,仿佛是要把公安的盘问手段都使出来了一般,可当他询问后,对方又只是笑笑说想要再仔细调查一下。
有着蓝色上挑猫眼的同期温和地对他们道:“我们都不相信toru会与那个组织有什么私底下的联系不是吗?所以说现在就要找证据,证明这一点。”
于是松田阵平说:“那就得验证解药的来源,还有耳钉,最好能让那家伙把之前的事情自己抖出来!这次绝对不能放过他!”
现在。千代谷彻看到药瓶,无奈摊手:“看来你们全查到了,毒确实与那个组织有关,他们指望从我这套出我们家先前的一个情报……”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知道这个千年蚌壳终于要开口了。
“这个瓶子里的解药是我托在夏威夷的叔叔找人研究的,感觉不对的时候吃一颗就可以缓释毒性,我可一点也不难受。”
千代谷彻耸了耸肩,竟然还有些骄傲:“那个组织现在还在等我忍不住去找他们的一天呢!”
松田阵平没忍住一手拍到他大腿上,看着千代谷彻差点吓到原地起跳的样子,没好气地道:“你这还好意思得意,不知道我们多担心吗!”
“那为什么不直接解掉?”萩原研二皱着眉,“你头疼还有理了?”
黑发青年的气势瞬间弱下去了,他抿了抿嘴,为自己辩解道:“直接解毒的话,那个组织拿不准用别的手段来威胁我……至于头疼,我觉得可能因为是睡太少了!”
“你还知道自己不是超人,要睡觉啊!”
“私密马赛——QAQ!”
“不准QAQ!”
这确实可以解释得通,松田阵平悬着的心放松了一些。
萩原研二就组织的动态又提了几个问题,千代谷彻都对答如流,答案也合情合理,除了隐瞒着他们之外,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管怎么样,你这个毒这两个月内必须解掉,听见没?”萩原研二严肃地道,“暂时的解药也不是没有危害的,你不想以后七老八十以后天天在病床上渡过吧?”
“两个月吗……”千代谷彻重复了一遍,放在被子下的手蜷缩了一下,旋即露出笑容,无奈地投降,“我知道了,这次科技展回来我就出国去找叔叔试着解毒。”
松田阵平毫不客气:“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你还有假期?”
“怎么?老子不要工资了不行吗!”某刺头警官理直气壮地道,“反正我这个技术他们舍不得开我!”
萩原研二比了个“stop”,继续问:“那你右耳上的耳钉呢?我怎么从没听过都快奔三的男人了还有叛逆期啊!”
“这个啊?”千代谷彻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苦着脸,“真的是意外……当时去美国出差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赛博朋克展,进去玩的时候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就被人忽悠了!”
“哈?!”松田阵平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你这都能被黑诊所给忽悠了啊?”
千代谷彻乖乖“昂”了一声,满脸心虚,他嘟囔着:“这个总不能跨国执法吧,我也就自认倒霉...不过其实影响不大啊!”
“听力损伤还不严重吗?”萩原研二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个生气法了,大事靠谱没错,千代谷彻每次在小事上翻车,这从哪说理去?
“不影响我办案就好。”千代谷彻在嘴边划拉了一下,做出拉链的动作,“记得千万不能告诉目暮警官他们,还有羽塚警官...不然我就完蛋了!”
萩原研二翻了个白眼,才不想说羽塚勇人其实都知道了,没揍他全是因为他晕得久。
原来都是真假参半的乌龙,才导致他们担惊受怕到这个程度!
松田阵平的心彻底松了下来,既然这几个疑点都能解释得通,那么他也就不用背负着怀疑身边挚友的想法兀自难受了,倒是千代谷早织……
她现在在哪?又怎么样了呢?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还欠她一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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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由于千代谷彻醒来的时候天就黑了,他也并没什么困意,因此在两方人互相述说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的时候,零点就悄无声息到了。
像是卡着时间出场的压轴人物,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推门而入,班长站在两人的身后,愣是高了大半个头。
“toru,看到你清醒的样子真不错啊。”诸伏景光笑着将手中的袋子放到一旁,蓝灰色猫眼笑眯眯的,竟有些看不清神色。
千代谷彻探头往袋子里看:“hiro这是带了什么好东西!”
“别着急。”降谷零拦住他,顺手还摸了摸他的脑袋,“等下再看。”
松田阵平在旁吐槽:“你这个金毛混蛋撸狗手法很熟练啊。”
撸的和被撸的一起怒视他。
萩原研二拉着凳子往旁边闪了闪,调侃道:“小阵平要是挨揍我可不拉架。”
伊达航双手抱胸:“不得不说toru的头发的手感看着确实不错。”
千代谷彻幽幽地道:“所以说我上一次洗头是在什么时候?”
降谷零动作一僵。
“噗哈哈哈!”不知是谁先笑了起来,惹得众人一并露出了笑容。
这一时间,他们好像又回到了警校的那段近乎无忧无虑的日子,所谓的烦恼只不过是跟鬼冢八藏斗智斗勇,又或者是拦着哈士奇一般的千代谷彻让他少遭案子的魔爪。
伊达航扫过众人的面孔,他的职衔在众人中并不算高,但此刻端起班长的风范还是令人信服:“七年过去,我们六个倒是难得聚齐了。”
“是啊,上次这么齐整还是在毕业呢……不过医院好像也是限定场合吧。”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看着千代谷彻,揶揄着,“连当事人都没变。”
“所以,喝一杯?”诸伏景光从袋子中拿出一大瓶汽水,往一次性纸杯里倒,由降谷零依次端给众人,而千代谷彻只收获了一杯平淡无奇的温水。
笑容温和的褐发男人对着同伴抗议的眼神,只是愈发笑容灿烂:“你有意见?”
千代谷彻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摇头:“我没有!”
旁边爆处组嗤嗤地笑,道果然只有腹黑才克腹黑。
“干杯,敬团聚!”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来着,但看估计某人一点也不记得的样子。”萩原研二无奈地道,“toru,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千代谷彻下意识“啊”了一声:“今天是哪天?”
“笨蛋!”松田阵平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把手机怼到他的眼前,“你再看看?”
黑发青年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一副傻呆呆的样子。
“toru,生日快乐啊。”诸伏景光一边说着,一边从袋子中取出一张纸,抖了抖,塞到呆滞的青年的手中,“二十八了吧。”
千代谷彻低下头,手中的纸上赫然画着一只胖墩墩的史莱姆,头顶上认真地画了二十八根头发。
“……”这一幕似乎似曾相识诶?
萩原研二凉凉地道:“恭喜千代谷彻君时隔七年依旧不忘初心,上次二十一岁生日是在医院过的,今年也是依旧。”
黑发青年抬头,白皙的脸上写着“茫然”二字,他抖了抖手中的纸:“所以?”
诸伏景光温和地道:“惯例传统,这是你今年的蛋糕。”
千代谷彻:“!!!”
这有被侮辱到!
怪不得萩原研二强调他这两天只能吃流食!
伊达航站在床边,声音很平稳,带着令人安心的味道:“总之,大家都希望你今年能够平安喜乐,无病无灾。”
“千代谷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为你骄傲。”
在过去七年的任职中,“千代谷彻”是个合格的警察,他足够优秀、正直,破了许多大案,为受害者讨回公道,对违法者——毫不留情。
黑发青年脸上的笑容蓦然僵住,黑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又很快被更加深沉浓郁的情感所覆盖,他就这样定定地坐在床上,看着围在身边数年未改的同期们。
半晌,在一片安静中,他们看到千代谷彻眨了眨眼睛,没有掩饰的晶莹自他眼眶中滚落,顺着白皙瘦削的脸颊挂在下颔处,很快又落到白色的床单上,晕开几块深色的圈圈。
这无声迸发的情感过于激烈,仿佛在空间内形成了强烈的共鸣,让众人不由得放轻了呼吸,生怕自己开口便将看起来格外脆弱的青年给击垮。
他们就看着千代谷彻流泪,寂静无声的、又像是在心底声嘶力竭的。
一时间只有仪器滴滴的声音,放在一旁的心跳图起起伏伏,以机器的身份转达着人类的情感。
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难过。
半晌,千代谷彻才抬起手,狠狠地擦了擦眼睛,沙哑地道:“干嘛?不是说要复刻七年前吗?我这是敬业!”
松田阵平“哦~”了一声,喃喃道:“果然七年前你这个小子躲在被子里哭啊……”
千代谷彻眼眶都被他自己擦红了,抿着唇,看上去全无平日里令搜查一课同事都害怕的冷酷的正义之星的模样,大写的“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