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余日自打上天后,炼制的无数器物里只有一个助目镜有点作用之外,其他炼制的东西是十件里有十一件都不堪用,我拒绝地毫不犹豫:“目前满勤,实是不缺。”
余日很是惋惜地叹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快打住你这危险的想法吧,老君平时炼制伤药器物所需要的物件儿都险些供不过来,再添上一个你,将士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所幸神将府离此处不远,鹤童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就在余日惋惜的档口,捧着一方五寸宽二尺长的石盒落地,说道:“太子爷,萧将军说这两样合用的物什已是仓库里目前品质最好的了。”
我点点头,从鹤童手里拿过石盒,揭开瞧了一眼,送到余日手里。
萧其明是个聪明人,送来的这一节虎骨,两颗犬牙在品质上虽然一般,可妙就妙在这两个物件儿都是雕琢加持一番就能驱邪避凶的,只要不画错了符令,凭他怎么造作都出不了错。
送走了余日,我进云楼宫转了一圈,问下界今日可有什么事情报上来,得了个国泰民安的消息后,带着闲暇走出宫门,回去太子府。
鹤云无事可做,趴在院子里与侍从们下棋玩耍,也不知是玩闹几多时辰,个个脸上都贴了不少白纸条,夸张些的贴了个满头满脸,无处可贴的更是摘了纸条,被墨汁化成了猫儿脸、写王字、画玳瑁……
我进门前,站在门口咳嗽一声,示意他们该停下了之后,将鹤云喊进书房。
“去探一探李靖怎么为难了孙悟空,另外把府里的仙草佳酿送些过去大圣府。”
“天王为难那孙大圣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只是殿下不经常出门交游访友才不知道。”鹤云一边扯着脸上的纸条一边说道:
“旁人晓得他是有官无禄,哄着他高兴,他也只当自己神位大,见着谁都笑嘻嘻称兄道弟,遇见三清称个老,碰见四帝道陛下,有喜他这幅性情的,自然就有人不喜。李天王就说他山精野怪不知体面,嘴上没个把门,手眼没个高低,既无香火可授,又无功绩可彪,天庭轻易地放任妖猴儿登天,有失天威体面。孙大圣他从前四处交游倒也罢了,那时节天王给他难堪,也有人从旁斡旋,不致失了和气。可自打他安稳地守着桃园之后,三五天出门交游一趟,也不远走,每每运道不佳撞上天王,他也只笑脸相迎,称一声天王殿,而李天王偏生觉得自己的神号从他这猴儿嘴里喊出来是辱没了自己,于是就要把他各个方面都奚落一番,下到学识见闻礼数修养,上到香火功德为仙之道,言语里处处是刺。偏偏与他走得最近的那些个仙君星相或多或少的在职责上都与李天王沾些干系,谁也不好为这无知的猴儿惹了天王发怒。可他倒好,从不记仇,二回见了,还是如此。”
我问:“八仙不是与他交好么?”
“前些日子,他们夜间纵酒,有人喝多了高声喧嚷,惊动了瑶池内的娘娘,娘娘下了一道懿旨,不准众仙在黄昏后与他顽耍,以免扰乱天宫清静。”
鹤云答过后又问:“殿下要送什等样的仙草佳酿?”
我道:“挑些好的送去,也将香火功德散一些去给到他府上的几个仙侍。”
听言,鹤云揉着纸团,嘴巴快要撇到耳根去:“殿下对他倒是上心的紧,竟连他府上仙侍也都一并照顾了去。”
能用身外物交到一个纯粹的朋友,非常划算。
“你懂什么?”我笑了笑,从签筒里取出一长一短两根竹签在手上把玩,换了一句话说:“倘若任由李靖逼得孙悟空二次反天,你说留下的烂摊子将会是哪个来收拾?”
鹤云还是不解:“天王要为难他,旁人也拦他不住,仅凭殿下施的这点恩惠,当真能让那孙大圣恪守本心么?”
我直白地反问:“你见他在天宫中最听最信哪个?”
“自是两次领他上界为他求情的太白金……”鹤云总算是将脑子从棋盘上摘了出来,恍然道:“鹤云知道了!殿下此举,固然是有怜悯他的因素,但也有利用他重感情的缘故来制约于他!”
为了不打击鹤云揣测上意的积极性,我无言了半晌,最终还是没说我只是纯粹地看不惯别人这么欺负一个心性纯粹又不知世故的人罢了。
正如他大圣府中的仙侍所言,他不懂他不会,就应该教他,而不是一边自诩着高尚神灵,一边做着极尽嘲讽之能去贬低他的市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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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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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琉璃净盏
鹤云去得欢喜, 我信步进卧房之内。
黑莲依旧悬在乾坤圈上,只是莲身上溢散的诡秘红芒不知在何时收敛了,就连气息也都敛去, 若不仔细端研,恐怕是要将这诡谲奇异的东西当作是哪位花艺大师特意培育出来的异色品种。
“可真是个让人头疼的东西。”我倚着床栏, 沉沉地叹了口气。
说实话, 我虽然很好奇前世的自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从异界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什么,但也真的是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她, 可识海里还有一个等这黑莲救命的姑娘。
罢了罢了,正所谓无为尽处是有为,我又与前世的自己计较什么呢?即便她是来毁灭这个世界的,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我与她只能有一个人存世而已。
思及此处, 我的心境豁然开朗, 入得禅定是安眠。
早间,我自入定中醒来, 门前候着两位仙侍, 一位送上净水供我洗漱,另一位手上的托盘上放着一套浅色衣衫。
梳头时,自镜中看捧托盘的仙侍将历书翻过一页, 却是六月廿四这个颇为特殊的日子——
杨戬的生日, 金乌的祭日。
梳头的仙侍在系发带时问道:“太子爷的发绳当真别致,只是这铃铛为何却不作响?”
一旁的仙侍见我脸色转阴,忙将她拉到一边,接过她手上的活计,道:“你不知太子爷今日里要上朝么, 怎的这般多言?”
“罢了,不知者无罪!”我抬眸自镜中扫那仙侍一眼, 见她模样不甚眼熟,就想到了前些天新晋上天的一批小仙。
从托盘里取过浅色外衫着身,我踏出府门,往凌霄殿上去,路上遇见鹤云,我交代他去齐天府让孙悟空今日与八仙的聚会安静些,别闹出大动静来。
但鹤云在应声的同时,从怀里掏出一张报折给我,我翻开一瞧,却是癖瘟使者在凡间收纳瘟瘴毒气之时,不甚走失了一个用作瘟阵阵眼的童鬼。
童鬼依靠瘟阵为生,无法长时间在阵外游走,只要人间在短时间内没有大生兴火,生出出滔天怨气,那也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如此想着,进入凌霄殿时,太白金星、赤脚大仙、四大天王、九曜星君等人已在班部立定,我竟也还算是早来的。
等不多时,诸天之间有名有姓的仙神先后而至,卷帘天将进殿的一刹那,各路仙神的脸上顿时挂上一副哀色。
脸色转变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玉帝端坐上位,问道:“诸位仙卿,今日可有事奏。”
诸天河汉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没人想去触玉帝的霉头,齐齐地噤了声色。
玉帝垂眸道:“既无事奏,且散朝罢,诸位仙卿即时转往瑶池罢。”
诸仙躬身垂首,深深一揖,玉帝辇驾先行。
瑶池内铺设的齐整整,其间五彩瑞光氤氲,金花玉树上鸾回凤舞,描金桌上龙肝凤髓,仙果佳肴,熊掌猩唇,百味珍馐虽不比蟠桃会盛况斐然,也是难得能使诸天齐聚一堂,只为祭一场九大金乌。
诸位点看着,依照神位高低先后入座,我细细地打量场中,发现今年一如往常,不见小金乌来。
瑶池外忽然一声炮响,长廊之下等在造酒仙官处的力士官立时站得端直起来。
玉帝自主位站起,由卷帘将军充作礼生走在头前,领至瑶池门口。
满堂仙起立,神色肃穆地转向门口,天奴开始抑扬顿挫地宣读祭文,随着天奴声色渐低,力士官们开始搬运仙酿进殿,有条有序地分放于各个席位。
鼓一声,诸仙朝门口金光灿灿处上前一步,初稽首;钟一声,诸仙再前一步,再稽首;鼓一声,诸仙更前一步,深稽首。
二鼓一钟的流程过罢,再过二钟一鼓,当过罢第二趟二鼓一钟时,有天奴捧来一盏琉璃盏来至瑶池。
卷帘见状,忙上前去接了过来。
此时间钟鼓又响,诸仙随声而动,行罢三重礼,卷帘进入殿内,将琉璃盏摆在首席位上,深作一揖,静默须臾,退至一边。诸位们齐齐上前,往这琉璃盏内注入一份香火功德,以维持琉璃盏中跃动着的赤芒永存。
当诸仙退至自己的席位时,卷帘照惯例捧起琉璃盏,欲将此物交付天奴送回,却不知怎的,出瑶池台阶时,天奴堪堪伸出手来接,那莲花一般的琉璃盏却随着卷帘将军整个人,蓦然地隐入他足下氤氲的云雾里,留下“哐当”一声脆响,失去了熠熠灵光,直吓得天奴脸色煞白,扶着门墙软了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