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特先生立即点头称是,有些犹豫是不是要打断兄弟的思路。
“我们不要打扰他,我想他很快就能找到关键点,画技更上一层了。”伯纱此时立即阻止道。
肯特先生立即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她,好像有些疑惑。
罗切斯特也看着她,若有所思。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威廉肯特突然大叫着站起来,因为起得太急,他差点从山坡上滚下去。
肯特先生立即一把抓住他,惊疑道:“你明白什么了?”
威廉的脸上还带着激动的潮红,他环视了一圈,目光停顿在伯纱身上。
“罗切斯特夫人,你刚刚的话我听见了,可以听听你的看法吗?”
威廉的视线非常直接,带着残余的激动,显得过分专注。
罗切斯特眉头一皱,仿佛无意地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伯纱看了他一眼,眸光一闪,微笑着对威廉说:“当然可以,在你的画上,可以看出两种技法的冲突,想必画者正在探索一种新的画法。”
威廉立即追问:“那你觉得这种新画法怎么样?”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此刻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问话的时候,带着一种孩童式的求知欲,和英俊的面容结合,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魅力。
天真的性感。
伯纱在心里感叹,口中说道:“画法各有优劣,不过感觉这种新的画法运用范围更广,对画面的把控要更强。”
威廉的眼睛更亮了,他看着伯纱,还想再说什么,立即被罗切斯特打断了。
罗切斯特面带微笑,嘴角的弧度却有些僵硬,他的音量稍微加大,对众人说:“好了,我的朋友们,山风太冷了。相对于这里,温暖的壁炉更适合我们,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然后他转头对着伯纱,抬高手臂:“伯纱,扶着我的手,我带你下山。”
伯纱看了看罗切斯特,见他有意无意地看向其他几个人,就知道他在用他们威胁自己。
她不想让自己的人设崩掉,只能忍耐一下,轻轻挽上那只粗壮的手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在罗切斯特的眼睛里发现了一丝笑意,她咬咬牙,觉得十分气闷。
此时他们身后是威廉.登特,登特夫妇走在最后面,时不时谈论一番附近的风景。
罗切斯特有样学样,他看着不远处的桑菲尔德,殷勤地说道:“伯纱,等春天来临,桑菲尔德就不是现在这副样子了。它会遍地开满野蔷薇,溪流也会变得非常活泼,很讨人喜欢。”
伯纱心情不好,自然不会配合他,她敷衍地笑了笑,回答:“那很好啊。”
罗切斯特侧头看她,眼神在光影中变得幽深起来。
他似乎想起什么,很快又另起话题,低声说:“伯纱,等他们离开,我们就去欣赏达芬奇的得意之作怎么样?我想,画室也已经布置好了,我们可以在那里欣赏它。”
提起画作,伯纱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威廉.登特本来走在两对夫妇中间,却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尴尬,眼神自顾自地盘桓在周围的风景上,十分专注。
此时无意间听见罗切斯特夫妇的谈话,顿时眼前一亮。
他快步走到他们身侧,询问道:“罗切斯特先生,很抱歉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不过你刚刚说达芬奇的画,是真的吗?”
他没有注意到罗切斯特已经皱眉,急切地等待答案。
伯纱看了看罗切斯特,又看了看威廉.登特,眼珠一转,就微笑道:“是的,威廉,罗切斯特先生正邀请我去欣赏这副画,你不如一起来啊。”
话音刚落,罗切斯特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看了看伯纱,见她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又看向威廉.登特,希望他识相一些。
不过威廉.登特此时除了画作,什么也看不见,事情发展自然和罗切斯特期望的相反。
于是,十分钟以后,一行人来到了二楼的画室。
和罗切斯特形容的一样,这里正对着不远处的树林和小溪,打开窗户,就是一副绝佳的油画。
不过此时谁也没有心思看这些,他们站在其中一副画前,瞻仰画界巨匠达芬奇的作品。
“这是……达芬奇的作品,一个少女?”登特先生有些疑惑,他左右看了看,希望得到一些提示。
登特先生也是一个文化素养很高的绅士,却从来没有听说达芬奇有一副这样的作品,而且画作风格粗糙,实在看不出达芬奇的痕迹。
和丈夫一样,登特夫人也有些疑惑,随之看向其他人。
罗切斯特看了看两位客人,又见伯纱专注地看着画作,在旁解释:“这是达芬奇早期的一副作品,是先祖在佛罗伦萨得到的,已经一百年了。”
“那这么说来,应该是真的了。”登特先生顿时点头,重新打量画作。
“那可不一定。”威廉.登特眉头紧皱,“这画上少女的脸蛋如此笨拙,简直像小孩的涂鸦,怎么会是达芬奇的作品?”
登特先生顿时看向弟弟,又看向罗切斯特,还没开口,就见罗切斯特眉头一皱。
只听他反驳道:“可这的确是达芬奇的作品,这是达芬奇为少女画的结婚像。虽然画技略显粗糙,但也不失为一副好画。”
“好画?”威廉顿时质疑,“如果这也算好画,那世上的好画未免太多。”
罗切斯特还要辩解,却听旁边的伯纱出声:“不能排除这是达芬奇的作品。”
她的声音不大,仿佛自言自语,却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威廉.登特顿时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罗切斯特本来正觉得恼怒,因为威廉.登特质疑的是家传宝贝,不仅侮辱了自己,还取笑了罗切斯特家族。
但是他也无法反驳威廉的质疑,因此更加尴尬。此时见伯纱有话要说,顿时眼前一亮,期待地看着她。
伯纱看了他们一眼,指着那副包裹在防水布里的画作,解释道:“你们看,那少女的胸口,那块薄纱。”
众人顿时往画中的薄纱看去,立即陷入沉思。
“这么说来,的确可能是达芬奇的作品。”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威廉.登特,他又凑近了一些,眼神紧紧盯着那一小块看。
“怎么回事呢,伯纱?”登特夫人有些疑惑。
罗切斯特本来想问,但是看见威廉反应过来,自己却一头雾水,出于一种莫名的自尊心理,没有问出口。
此时见登特夫人询问,立即竖起耳朵,专注地看着伯纱,等待她的观点。
伯纱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缓缓说道:“你们看这少女胸前的薄纱。那么薄薄的一层,却被画家处理得极为巧妙,其中对阴影的运用超凡脱俗。”
“所以,这的确是达芬奇的作品?”玛丽追问。
“这倒不一定,不过能肯定的是,这是一副杰出的作品,画家对阴影的运用不比达芬奇更差。”伯纱看着这副画,心情好了很多。
“所以,这的确是一副好画了。”罗切斯特及时出声,他隐晦地看了威廉一眼,“伯纱,还是你有眼光。”
可惜他抛媚眼给瞎子看。
威廉.登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他的注意力完全在画作和伯纱身上。
威廉看完了画,顿时转头看伯纱,眼神极为专注,像在另外一副绝世名画,喜爱中带着一丝狂热。
“罗切斯特夫人,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成为你的朋友?”威廉的眼神非常温柔,仿佛又重新变为了初见时的绅士。
这句话实在出乎登特先生的意料。
因为威廉平时看起来温和,却从来没有和哪一个女士接近过。
而且他很快注意到罗切斯特先生的表情,在那一霎那,他看向威廉的眼中仿佛要射出刀子。登特先生第一时间怀疑自己的判断,因为威廉的要求虽然唐突,却说不上冒犯。
幸好罗切斯特先生很快移开视线,重新看向罗切斯特夫人,他很快把刚刚的事当成错觉。
伯纱第一时间发现了罗切斯特的眼神。
和威廉.登特眼中的期待相似,那双黑眼睛专注地看着她,带着一丝隐晦的恳求。
他不希望她和威廉交往过密。
伯纱立即意识到了这一点,然后立即猜到了他的心思。
她没想到,罗切斯特这么喜欢吃醋。
不过这样正好,能早点让他认清现实。她是不可能喜欢他,真正做他的妻子的。
于是她将目光从罗切斯特脸上移开,对威廉露出愉快的微笑:“这是我的荣幸,登特先生。”
威廉登特顿时笑道:“叫我威廉吧,我叫你伯纱好吗?”
伯纱有些惊讶地看了威廉.登特一眼,没想到他这么上道。
在罗切斯特暗沉的视线里,她微笑着说:“威廉,当然可以,我的朋友。”
“伯纱,你一定很擅长画画,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画作吗?”威廉又问。
“好啊,不过要等我完成以后才行,从前的画作都不在这里。”伯纱仿佛没有看见罗切斯特阴沉的脸色,含笑看着威廉。
她又和威廉讨论起画作的手法和技巧,仿佛一见如故,把其他人都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