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纱在马厩里果然找到一匹健壮的母马,她又看了看另外几匹,发现有一匹黑色的非常神俊。
但是考虑到“伯纱”的身体没有骑过马,她还是选择了母马,等熟悉了,她再来试试黑马。
她在仆人的帮助下,成功骑上马匹,然后缓步驶出马厩,往庄园附近的平地出发。
马匹很温顺,她几乎没有费力就熟练了起来,加到合适的速度,在干枯的树林间穿梭。
桑菲尔德附近几乎没有常绿乔木,沿途除了像珍珠一样的蔷薇果,红彤彤的山楂果,就只有光秃秃的树干。
骑行在树林里,马匹偶尔惊起一阵飞鸟,这些褐色的小鸟像蜜蜂一样惊慌散开,带着无穷的生命力。
她喜欢这种活泼可爱的东西,顿时有意识地追逐它们,观察它们活蹦乱跳的姿态和清脆的鸣叫。
为了防止累坏这些小鸟,她下了马,把马匹绑在树桩上,脚步轻盈地靠近它们。
红红的山楂果在它们的尖喙下渐渐变小,然后掉落。偶尔会有果子砸到她头顶,她就捡起它们,将完好的留下。
渐渐的,她的斗篷包了一小包红果子,正准备回去,却听见鸟群又一次四散开来。
她驻足倾听,发现有一个健壮的马蹄声在靠近,她下意识往那边看去。
只见一匹黑色的骏马飞驰过来,上面的骑手穿着棕色的斗篷,带着同色的帽子,脸看不清楚,身材却很健壮。
她正在思索那匹马看起来很眼熟,一人一马在她身边路过,她瞬间看清了他是谁。
正准备走开,却听见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传来。
她下意识地往那边看去,却见罗切斯特狼狈地摔在地上,眉头紧锁地骂着什么。
而黑马则挣扎着站起来,嘶鸣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慌张。
她站在原地没动,看见他一瘸一拐地站起来,目光也往这边看来。
她迅速垂下眸子,正要转身就走,就又听见一声惊慌的嘶鸣传来,然后渐渐远去。
无奈再次抬头,皱眉看着逃走的黑色马匹,又看向站在原地的马匹主人。
此时他那件棕色的斗篷上全是泥巴,帽子也掉在地上,看起来像个庄稼汉。
他此刻也正在看着她,仿佛在挣扎着什么。
她对此毫无兴趣,转身就走,刚刚走了三步,就听见他在身后叫道:“伯纱,救救我。”
她脚步一顿,皱眉看着他,等待下文。
罗切斯特苦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腿,眼神带着一丝恳求:“伯纱,我受伤了,根本不能行走,马匹又受惊逃走。如果你不管我,我会活活冻死在这里的。”
伯纱站在原地,那双棕色的眼睛仔细打量他,似乎在确定他是不是撒谎。
他受伤还是受苦,跟她关系不大。
但他是男主,如果他死了,本世界就要完全崩溃了。
伯纱观察了一会,没有发现他说谎的迹象,无奈走了过去。
她此刻穿着新做的淡绿色长裙,外面系着颜色稍深的同色披风,怀里还抱着红色的山楂果。
看起来就像山间精灵,专门迷惑路过的旅人,他就是受到迷惑才摔下马的。
罗切斯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过来,当他闻到她身上的暖香的时候,才声音低沉地开口:
“伯纱,过来一点,扶着我走。”
他伸出手想搭在她纤细的肩膀上,却发现她在原地没有动,顿时疑惑:“伯纱?”
伯纱没有动,她低头审视了一下他的腿,此时那里穿着骑马靴,除了泥土,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真的受伤了?”她抬眸问。
不怪她怀疑,今天的事情太巧了。
先是他莫名其妙摔在地上,然后马匹突然受惊逃走,单独发生一样还能说是意外,同时发生也太奇怪了。
可是,她又想不通他撒谎的意图。
她审视着他,发现那双黑眼睛十分专注,此刻能从里面看到她清晰的倒影。
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她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
“我真的受伤了,伯纱,你不相信?”罗切斯特皱起眉,有些烦躁地看了看靴子,妥协道,“不然我把靴子脱下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我相信你。”伯纱说着掉头就走,和她的语义完全相反。
“伯纱。”罗切斯特的呼唤没有让她回头。
他眼神一暗,往前追了两步,就疼痛难忍,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无奈咒骂一声“见鬼”。
他在原地环视一圈,在一块石板上坐下。
此时正是寒冬,石板十分冰冷,很快将他身上的热量带走。
虽然知道伯纱不太喜欢他,他没想到伯纱真的这么讨厌他,甚至是恨他。
恐怕她也不会通知仆人来救他了。
他挣扎着站起身,摔伤的脚踝针扎一样疼,他挪动了大约两米,额头就冒出了冷汗。
他看着这段熟悉的路程,从来没有觉得它这么长过。
这时,一阵轻快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他迅速回头,却看见一个绿色精灵骑行过来。
她的眼睛在阳光下发出灵动炫目的光芒,骑在马上的姿态仿佛风中女神。
她很快就在他身边停下了,用那双迷人的眼睛扫视着他,带着一丝疑惑。
“你真的受伤了?”她又一次问着,在他苍白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瞬。
“我真的受伤了。”他的黑眼睛牢牢地盯着她,声音有些沙哑。
她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四周,终于下了马。
“上去吧。”她把缰绳给他,伸出胳膊示意他扶着她上马。
他的黑眼睛在那条纤细的胳膊上划过,又看向有些不耐的眼睛,终于借力上了马。
因为脚上用力,他的脸上又渗出冷汗,皱起眉深吸一口气,在马上坐稳。
又低头看向她,伸出右手:“伯纱,上来。”
她看他不像是装的,终于放弃观察,移开视线:“我会走回去,你自己走吧。”
她说着已经脚步轻盈地往前走,一下子走出了五六英尺远。
他看着那个绿色的背影,驱动马匹,迅速跟了上去。
他拉住缰绳:“伯纱,天气太冷了。你这么走下去,一定会冻出病来的,快上来。”
伯纱回头看了他一眼,又重新赶路。
他皱眉看着她,正要进一步采取措施,就见她突然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
“伯纱……”他迅速下马,忍住脚上钻心的疼,把她扶了起来,“你怎么样?”
伯纱看了看自己通红的双手,又看了看这个烦人的罗切斯特,几乎想扇他两耳光。
如果不是他一直叫她,她根本不会摔跤。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偏激,和一贯的风格不同,下意识用精神力压制住了。
她抽出自己的手,皱眉看着他:“罗切斯特先生,我真的没问题,你走吧。”
反正不可能和他共乘一匹马,那会让身体里的负面情绪更多。
有时候她都会怀疑,另外一个“伯纱”就在身体里,所有的情绪都是因为罗切斯特而起,那个悲剧的女人,永远也忘不了他。
罗切斯特的手虚握着,在寒风中冻得发白。
他看着她冷漠的背影,脸色更加苍白,看起来已经有些发青。
她很快消失在了树林里,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
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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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冬日暖阳,伯纱漫步在这片单薄的树林里,脸蛋因为运动浮上健康的红晕。
她享受般地呼吸着,连寒凉的空气也变得舒适起来。
换个角度看,桑菲尔德虽然偏僻,但是风景绝佳,四季景色各异,十足是一副优美的画卷,也许,她可以试着画一些。
在过去的几个世界,她虽然积累了一定的绘画技巧,却一直没有加深钻研,这一次终于有机会了。
艺术,总是能陶冶情操,丰富精神的,她就能减少胡思乱想的机会了。
这么想着,视线所在都成了素材。
她试图用艺术的眼光欣赏周围的树木和枯草,一时灵感乍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她走到那条结冰的小河边的时候,低头往冰面上看,发现那些细微的裂缝都仿佛带着特有的色彩,一时入迷了。
“女士,你在看什么?”一个清爽的声音在对岸响起,她瞬间回神,抬头看去。
原来此处恰好是一座小桥边,对岸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他身材挺拔,一身深色夫拉克套装,头发整齐地梳在耳后,表情温文尔雅,此时正好奇地看着她。
“你是谁?”伯纱有些好奇这个男人的身份。
作为罗切斯特夫人,她不可避免地要和附近的人打交道。但是因为前些天罗切斯特生病了,邻居们都没有来拜访过他们。
现在罗切斯特康复了,脚又受了伤,恐怕还要修养好几天,社交时间又往后延。
“威廉.登特,女士。”隔着一条窄小的河道,他欠了欠身,带着九分潇洒和一分幽默。
她回以微笑,屈膝一礼:“伯纱.罗切斯特。”
“夫人就是罗切斯特夫人?”登特立即反应过来,他又问,“罗切斯特先生怎么样了,他已经康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