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你开始拿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小心翼翼而执着地和街道上的人们采访着这些问题。
你:“请问您怎么看待现在的薪酬情况?”
年轻人:“低。”
你:“呃……那……那劳务条件呢?”
年轻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工作。”
你:“……”
你尝试挣扎一下:“那……那你怎么看待芙尼塔瑞亚的外交情况呢?国际局势?环境条件?呃……人文风俗?”
年轻人:“……?”
你看着手里的问题,上面只剩下一条“是不是存在海鲜吃多了的可能性”,再看见眼前年轻人看向你的表情,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变成一直草史莱姆钻到地缝里。
还是旁边一直坐着的一个老人乐呵呵地开口:“呵呵……何必问这些问题呢?我们这里的人不考虑这些。及时行乐、知足常乐——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考虑这些……”
“……难道考虑战争吗?”
每当你想起这段倒霉又尴尬的回忆,就感到一阵懊恼。事后当晚,阿梅尔听了后狂笑着拍着你的肩膀,告诉你只要跟着伊芙琳走就好。
“你做的已经相当不错了,新人!”她调皮地向你眨了眨眼睛,“不用担心,伊芙琳这家伙会安排好一切还帮助我们完成任务的。”
倒是达达利亚听了之后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揉了揉你的头,除了有时会突然莫名其妙地离开一段时间外,都一直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小姐?”
青年清越的声音传来,你摇了摇头,跟上了他的步伐。
正午的阳光把你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教堂门前铺着的奇形怪状的长条鹅卵石。你们仰望着高耸的翡迩大教堂——这里是芙尼塔瑞亚最大的教堂。
如果人们乘着船,沿着那卢克什运河一路行使,穿过芦苇从河岸走去,就可以来到这座雕刻考究的建筑。它有着几面巨大的彩玻璃,还有无数扇精美的玫瑰花窗。这对这样一座小小的国度来说,无疑让人想要感叹是否过于奢侈。
但当地人并不这么认为。在最古老的芙尼塔瑞亚人所用的语言中,“翡迩”意为“易碎之物”。传说这是在多次灾难中幸存下来的最后一座教堂——那时候它已经支离破碎,但这个并不富裕的小国还是斥巨资将它修筑成为了这件堪称奇迹的艺术品。
“或许是为了信仰吧?”你举起摄像机,对着翡迩大教堂的正面拍下了一张照片。这座国度人很少,但进出教堂的人却络绎不绝;上一次看到这么多本地人,还是在几天前的初夏舞会。
“信仰?”身边的青年懒洋洋地双手插兜,“哈,如果是我的话,我宁愿花这个钱去多置办点军/火。”
“……”你微微扶额,有些哭笑不得——这确实是他的风格。
“人类需要信仰,尤其是在靠自己的力量难以支撑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你们身侧地伊芙琳微微笑道。
“但信仰不能解决一切,它只是逃避现实。”达达利亚耸了耸肩,抬起眼紧紧地盯着伊芙琳,“这座小国遍地都埋着导火索,只需要一个火星点燃引线。”
伊芙琳顿了顿,你看着她淡下去的微笑,赶紧拉了拉达达利亚,让他稍微注意点;但他这次却没有那样顺从地听从你的话,而是维持着脸上骄傲恣意的笑容,直直地与伊芙琳对视着。
你抿了抿嘴,有些紧张地看着僵持着的两人,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或许是他一直以来对你的忍让和包容让你忘记,眼前的青年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阳光开朗的至冬成年男性,而的确是奉冰之女皇之命的愚人众第十一席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
就在你几乎忍不住要叫停的时候,却是伊芙琳先败下了阵;她甚至是有些狼狈地转移了视线——这在这位看上去一直如此从容而神秘的领导者身上是颇为罕见的。
她似乎有些勉强地笑了笑:“……不必担心。我没有疯狂到不顾一切的地步,一切外出采风计划都是有事先风险评定的。”
说完,她便向你点了点头,匆匆忙忙地走了。
你带着几分疑惑地看向伊芙琳匆匆离去的背影,反应过来后怒气冲冲地转向了又恢复成平时那样慵懒模样的青年:
“达——达——利——亚——”
青年立刻举起了双手做出投降的样子:“小姐,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说了教堂不能大声喧哗吗?”
你气得要跳起来揪他的头发:“你刚才为什么对伊芙琳小姐那么说话!还有,什么风险、导火索、引线?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啊?”
达达利亚顿了顿,表情严肃:“……伙伴,记住了,最近要一直待在我身边,知道吗?”
你本来想反驳,但是看着他那双满是肃然的深蓝色眼睛,却又说不出来话了,只是动了动嘴唇,点了点头:“哦,知道了。”
他紧绷的表情松快了些,露出了一个开朗的笑容,有些狡黠地伸出小拇指勾住你的手指:“那就说好咯?我们拉钩——”
“——冰川冷,雪原寒,撒谎的舌头全冻烂。”
你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这只拉着你手指晃悠的小狐狸:“喂喂,你也太狠了吧?”
他耸了耸肩,把你的行李拎过来:“在我们老家都是这么说的。”
“还有,让我跟着你也行,但你前几天晚上出去干什么了啊?”
“哦?你觉得呢?”
“出去打架或者讨债?”
“……”
“难道不是吗?”
“……伙伴,我到底给你留下了什么印象啊……”
你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拌着嘴赶上了队伍,跟着众人一起走进了教堂。你们依旧还是像之前几天一样,伊芙琳跟你们规定好什么时间集合,团队便散开到教堂中四处寻找灵感、收集素材了。
这座教堂确实花了不少心思——你俯下身,掏出纸笔记录着因这些色彩缤纷的图案花纹而迸发出到的灵感。尘埃透过彩色的玻璃窗,在色彩各异的空气中轻轻舞动着。
虽然很想多待一会儿,但你们还是被提早礼貌而坚决地请出去了;一位教堂的管理员告诉你们,下午这座教堂要举办一场仪式,游人们需要及时离开。
你们聚集在广场上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伊芙琳的身影,只收到了来自她的一条信息,告诉你们今天都自由游览,晚上再一起吃饭讨论。
身边的同伴们似乎都已经习惯,开始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中午吃点什么。看着你有些犹疑的神色,阿梅尔笑着拍了拍你的肩膀:“你还不太习惯,伊芙琳就是那样子!别看平时一副严谨的样子,其实经常想一出是一出的。就当度假好了,今天随便干点什么都行。”
虽然所有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但你突然想起今天她和达达利亚的对话,心里仍升起了一股淡淡的不安。阿梅尔邀请你们一起吃午餐,又邀请你们一起去弓场。
“工厂?”你从一盘相当美味的芝士焗红薯中疑惑地抬起了头。
“是弓——场,弓箭的弓啦!”弥涅尔向你比划了一下,“之前我们去北欧那边的森林取材的时候,就有试过弓箭哦!很有意思的,去看看吧?”
路上,似乎是看出你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达达利亚带着几分调侃地撞了撞你的肩膀,俯下身来在你耳边低声说:“小姐,不会因为完全不会弓箭而担心吧?”
你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没好气地撞了回去:“也不知道是哪位执行官大人说来着——咳咳,“弓,其实是我最不擅长的武器。”?”
他愣了一下,随后爽朗地笑着揉了揉你的头发,向你眨了眨眼睛:“哈哈哈……确实如此。不过正因如此,我才要征服它。真正的战士不会挑剔兵器,只会征服兵器!”
你嘲笑道:“啊呀呀,打鸽子打不中连发三次空箭的不知道是谁啊?”
“哼,伙伴,睁大眼睛看着吧!”
阿梅尔他们也加入到了你们的讨论中。大巴车满载着一车欢声笑语向几公里外的卡巴戴因弓场驶去,你的那些思绪也想汽车轮胎碾过的泥土地溅起的尘埃一样,在这个格外宁静的、属于夏天的下午随风而散了。
到了弓场,阿梅尔去帮你们租了弓,而弥涅尔则自告奋勇地为你们讲解起来注意事项。你有些紧张地掏出了一个本子开始认认真真地记录——而达达利亚那家伙,则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端详着拿到的那把弓箭。
弥涅尔讲的有点累,打算喝口水时突然看到了这个开小差的学生,走到他面前叉着腰坏笑了一下:“哼哼,现在不好好听我讲课,待会儿在这位可爱的女士面前丢脸也没关系吗?”
你吓得笔记本差点掉地上了,磕磕绊绊地红着脸打断道:“不、不是,弥涅尔你都再说些什——”
“——哦?”达达利亚闻言微微一笑,“你说得对,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说罢,还没等你们反应过来,他便利落地架好弓箭、搭上弓箭,用力拉开弓——
箭矢如流星般划破燥热的空气射出,直直地钉在了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