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茜回过神来：“……不用。”
黑桃Q歪着头看她，半晌，说：“好的。”
罗茜：“……”她怀疑黑桃Q是从她的平板电脑上找到了她各种有关买猫与领养猫的浏览记录……但她一次都没下单过。
启明星老板当然不是养不起猫，只是……罗茜想了想，作为超级智能的黑桃Q虽说智能程度很高，但更像是需要培养的一张白纸，如果是黑桃7在这里，她不会解释，但面对黑桃Q，大概是小女孩的形象加持，罗茜开口道：“因为养猫不是给房子添加一个宠物，对我来说是迎来一个要陪伴自己十几年的家人。”
而她未必会在这个世界待上十几年。
黑桃Q的红色眼珠动了动，直白的AI表示：“你有男朋友。”
罗茜：“……男朋友和猫不一样啦。”
她抓抓头发：“男朋友是你情我愿，懂吗，就算我离开了，他失去的也只是一段感情，他是个成年人……但猫不一样，猫只有我，养猫是负责另一个生命。”
罗茜也搞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对着一个AI解释什么是男女之间的爱情，什么又是人宠之间的感情，黑桃Q能从全世界的数据中抓取到各种解释，但小女孩乖乖地听着她苍白的解释，好像她那种幼稚又不成熟的看法就是她的全世界。
罗茜放弃了。
因为她突然想到，她和员工之间畸形的关系也像人与宠物，她没有想过，或者说没有尝试去想，如果她离开了，员工会怎么样——
拥有自由？
还是失去自己的全世界？
只要想到这一点，那么向黑桃Q解释她为什么不养猫……就显得有些残忍。
她摇摇头，让黑桃Q给公司的员工发消息，给她的顶层进行一下改造，这样黑桃Q能让自己的投影出现在房间中的任意位置，改造完成已经到了八点，紫丁香花的花香散去了大半。
在工人出现在顶楼时，黑桃Q主动消失，直到他们离开，小女孩的身影才重新出现，她在这层跑来跑去，模拟出跑步的声音，光粒子在半空中飘散，罗茜终于拿起电脑，准备琢磨一下【阶段五】的任务怎么完成，她坐在阳台的靠椅上，听到黑桃Q跑到了自己的面前。
小女孩说：“看。”
罗茜抬起头——
小女孩举起双手，掌心向上，托着一只懵懂的黄梨花猫幼崽，有着黄白相间的斑纹被毛，看上去不到两个月。
“你……”罗茜突然意识到，虚拟投影是没法托起真实小猫的，“你是想要——”
黑桃Q创造出了一只真实的小猫咪投影，它就像是罗茜在小区亦或者学校里散步时会遇到的小猫崽，而她会蹲下身，试探性地摸一摸它的脑袋。
黑桃Q表情不变，灯光穿透小女孩的身体，猫咪似真似幻，她用那种认真的语气说：“这是我养的猫，他叫杰克。”
“但是我不方便养他，”她做出苦恼的表情，但只持续了两秒，表情又恢复原样，“……所以我能寄养在老板这里吗？”
罗茜：“……可以。”
女孩抿了抿唇，把小狸花猫杰克（而且这还是个男孩子）放到罗茜怀里，那依旧是一个虚影，没有触感，没有重量，小猫乖巧地趴在罗茜腿上舔毛，罗茜硬是能从他那张毛茸茸的脸上看出“认真”这样的表情。
她有些想笑。
然后她真的笑了，她“摸了摸”小猫的皮毛，小心地让自己的手指不要穿过小猫咪的身体，虽然只摸到了一缕风，但恍惚间好像能感受到小动物特殊的温热触感。
罗茜当然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小猫，超级AI也不会养电子小猫，眼前的小女孩与身上的小猫都是黑桃Q，黑桃Q想到了这种笨拙的法子……来哄她开心。
……但她真的有被哄到。
电子小猫趴在她的腿上，这一刻罗茜已经想到了要下单什么样的猫爬架了，黑桃Q大约有特地控制着，不让猫咪的身体“穿模”，如果罗茜的手指将要从身体上穿过去，猫就会爬到她的肩头，几乎能够以假乱真，罗茜从猫窝想到猫爬架，忍不住说：“……现在的科技，应该能做出会发热的机械宠物？”
黑桃Q：“……”超级智能还不能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但她总觉得……杰克分明也是她，却让她“失宠”了？
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在此时响起，打断了罗茜的思绪，黑桃Q的目光在此刻失去焦点，语气平静：“是提摩西·德雷克的电话，他让你猜一猜他在哪里，实际上他已经和朋友一起到了纽瓦克市，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罗茜：“……”
她应该告诉黑桃Q……说出来那就不叫惊喜了。
第70章
被黑桃Q剧透了“惊喜”这件事后,罗茜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不用继续说了。
超级AI监控着全城，只要提姆到了纽瓦克市,他就不可能逃过城市里的监控摄像头，暮色深沉,现在已经是纽瓦克的夜晚了，这座城市虽然被纽约、哥谭、布鲁德海文包围,却是周围治安最好的城市之一。
何况纽瓦克经济繁荣，每晚享受夜生活的市民并不少。
电话果然是提姆打来的,听到他问出了黑桃Q已经透题给自己的问题，罗茜就忍不住想笑：“既然你这么问我了……那么你应该就在纽瓦克市吧？”
“糟糕，”电话那头传来男孩故作懊恼的声音，“我聪明过分的女朋友大概不仅仅知道我在哪，还已经知道我要邀请她出门了？”
罗茜看了眼一旁趴在沙发上的黑桃Q，黑桃Q的瞳孔呈现出宝石般的质感，仿佛正在思考与分析他们的对话，她耸耸肩：“好吧,我恰好有空。”
她这算是答应提姆的邀请了……或者说,在答应后她才回过神,隐约觉得提姆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她会答应。
她与这位“男朋友”相处时几乎没有过不适感，因为提姆总能把握住最恰好的一个度，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前进，也拥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罗茜改变态度。
但这种“算计”并不讨厌,甚至给人一种自己被慎重对待的感觉。
先前在纽约的会面太过仓促,她的处理方式也很不妥。罗茜当然知道提姆不可能是“恰巧”出差到纽约,又恰巧带着披萨去地狱厨房找她,对方是特地挤出时间与她见面,只为了能在一起吃一顿简陋的晚餐，但她不仅离开还毫无解释，正常人心中都会有愧疚感。
提姆抓住了这种愧疚感，这才会在这个恰当的时间点来纽瓦克市。
实际上，罗茜早就把纽瓦克当成了自己的地盘，如果提姆太早来纽瓦克……她会产生一种私人领地被入侵的不适感，但她这位男友过来的时机太过恰当。她不仅感受到了对方的“算计”与“谋划”，还觉得这种相处方式很有意思。
——像是自己被当成了游戏主角在被攻略一样。
她用手指缠绕着头发，若有所思：“……正常男女朋友是这样相处的吗？”
电话那头提摩西已经报了个地点，并体贴地询问是否要到启明星工业区来接她，不过罗茜拒绝了，这样一来一回太过浪费时间。
夜风有些凉，她加了一件外套，只带上手机就出门了。
罗茜并不担心治安问题……不仅仅是因为黑桃Q会帮她关注沿途遇到以及即将遇到的所有人，还因为万磁王已经打通了地下通道，整座城市都有供启明星员工紧急避险的通道，重要街区还分布着大大小小十六座安全屋。
而只要罗茜想，任何一栋拥有智能控制系统的房子都会变成她的安全屋。
她花了半小时到达提姆所说的地点，黑桃Q趴在她的手机屏幕里逗猫，从耳机中传出逐渐真实的猫叫声，夜晚的纽瓦克市人流并不少，几条街之外就是新泽西州表演艺术中心（NJPAC），纽瓦克市最繁华的地方，罗茜下了的士后，却没有看到提姆的身影。
她单手插兜，四下张望了两眼，低下头。
她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身材瘦高的白色猎犬，它戴着金色项圈，叼着一朵玫瑰花，目光温和，在与罗茜对视之后，它“汪”了一声，把玫瑰放在罗茜的鞋面上。
“这是给我的吗？”
罗茜捡起花朵，花茎被修饰过，没有一根刺，白色的狗狗又“汪”了一声，仿佛是要带领罗茜向前走一样，走了两步之后又回过头来看她。
罗茜挑眉。
这里是纽瓦克，她的城市，她并不担心会发生什么，而且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狗狗带着罗茜绕过繁荣的街市，穿过小巷，停在一家纪念品店铺的后门，站在这里能看到远方的烟火，那是NJPAC前正进行着热热闹闹的表演，西班牙舞者队伍前被围地水泄不通，但这儿被前方建筑投下的阴影所遮挡着，只能看到头顶狭小的天空。
狗狗又“汪”了两声，罗茜回过神来，发现提姆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他是从旁边的垃圾桶里钻出来的吗？他走路都没有脚步声的？
提姆今天的穿着是英伦风，他脖子上系了一条格子围巾，向上拉一点就能遮住下半张脸，他似乎一手拎着才买的小吃，香味飘过来，男孩那双蓝眼睛中似乎盛着烟花的光芒，仿佛落进了细碎的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