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脱下了棒球服，躺在了被血染红的土地上，又将外套盖在身上，也遮住自己眼睛，像是在逃避现实，又像是想就这样一睡不醒。
时间过得实在是太慢了。
她躺在地上辗转反侧，根本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地就睡着。
她忍不住去想，外面的世界里，大家都在做什么呢？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呢？
等千年以后，或许她还能够等到那一天，可是外面已经没有人在等着她了，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只能绝望地度过每一天。
「狱门疆」内似乎是没有什么时间流逝的象征，又或者说，她不用吃饭也不会觉得饿，代谢系统像是没有在工作，无论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变化。
她知道时间是一分一秒地过去，可这件事情本身却和她丝毫没有关系，她的性质就是不变。
千年后，她不变如初，可是外界却变成了她所不认识的样子。
鹿取柊只得紧紧地闭着眼睛，控制着自己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一夜无梦。
……
一阵粉色的烟雾消失之后，灰蓝色的咒灵和黑发男人再次出现在了这片土地上。
真人眨了眨眼，左右望了望：“呜哇，这就回来了？感觉没什么实感诶。”
“夏油杰”笑了笑说：“说是十年前，但也确实是这个世界，如果没出什么问题的话，我们现在所处的‘未来’应该也改变了。”
真人：“有点期待，我听说人类间有一个叫蝴蝶效应还是什么的东西，如果因为她被封印了，十年后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这应该算吧？”
“夏油杰”：“没错，真人学东西还真是快，不过人类发明出来的东西，对你来说，想要掌握也都是小菜一碟吧。”
真人乐了：“哈哈，当然咯！”
真人是从人类对人类产生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可以说是人类“恶”的化身，所以他从出生起就精通人类所有的语言，并且对于人类所创造出来的事物，只要见过就能够立马学会。
真人踢了踢脚边的粉红色火箭筒，有些苦恼地说：“啊啊，不过既然回到了这边来，就要想办法把这个东西送回去了呢。”
波维诺家族的十年前十年后通用火箭炮，使用后可以使被击中的人去到十年前或是十年后。
曾经还是只有十年后火箭炮，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技术的进步，波维诺家族后又研制出了十年前火箭炮，再然后将两种火箭炮相结合，变成了现在的十年前十年后通用火箭炮。
“夏油杰”为了把这个火箭炮从层层管辖之中偷出来可是花费了不少功夫，差点就被.黑.手.党.家族全面通缉，现在用完了，还得想办法还回去。
而却“夏油杰”只是淡淡地说：“这就不用真人你担心了。”
真人：“好吧好吧。”
“那我现在就打算去准备一下，真人，「狱门疆」就先交给你了。”“夏油杰”说着，便把手里的正方形盒子递给了他。
真人接过：“好哦，那我就去找陀艮了。”
与“夏油杰”分别后，真人一个人走在巷子中。
陀艮的性子有点奇怪，他不会随叫随到，虽然平时他们都待在他的领域内，但每次却都要自己去找“门”，总之就是不太方便。
不过如果是特级咒灵之间的话其实还好，他们可以互相感应，真人也能够隐隐约约地感受到陀艮的领域现在所处的位置。
而就在真人走在去找陀艮的路上的时候，他忽然发觉被自己装在口袋里的「狱门疆」似乎有什么动静，他拿出来一看，发现这个封印者现在这个时代的“最强”的盒子，正在剧烈的震动着。
真人见状，心觉不妙，也不管“夏油杰”临走之前的嘱咐，下意识地就将手里的「狱门疆」扔到了几米开外。
下一秒，他就看到那个据说能够封印一切事物特级咒物，忽然在他眼前炸开，碎成了一片一片。
而出现在烟雾中央的，便是之前刚刚被他们封印的白发少女。
真人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他可能是有点被这个突发事故吓到了，也有可能是对之后超出意料的发展感到了些许的兴奋。
真人忍不住呢喃出声：“……真的假的？”
……
鹿取柊最终还是没能在「狱门疆」内睡着。
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她的大脑实在是过于清醒了，所以她甚至没办法心平气和地合上眼睛。
也因为如此，她觉得比起待在原处虚度光阴，她肯定还有什么其他能做的。
或许是因为「狱门疆」内她自身是静止的，是与外界毫无瓜葛的，所以不管她再怎么呼唤，系统都没有再出现过。
可是，她真的能够接受了，一旦失去了系统就变成了完全的废人的自己吗？
鹿取柊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一直原地踏步也不是办法，只要她继续寻找，肯定会在某一个时间找到突破口。
鹿取柊是这样想的。
直到……在她经历了上千上万次的尝试之后，第一次成功调动了自己的咒力。
这不是来源于系统的，而是她自身的咒力。
这种感觉很奇妙，说不上来，但是和曾经使用着系统的术式的时候的感受不太一样，要更加轻盈，更加如她所意。
再次睁眼的时候，熟悉的咒线已经重新缠绕在了她的身上。
——「咒线操术」。
这是一切的起点，也是一切的终点。
下一秒，天光大亮。
这是历史上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狱门疆」内的事物以自身的力量冲破了桎梏，将全部的全部都击得粉碎。
第一百二十八章
比起通过系统使用术式的时候, 以自身为源头用出来的术式显然要更加轻松，自由度也更高一些。
最重要的是，一旦术式不再基于系统的基础之上, 那么就是说，不管她怎么做，都不会受到限制。
唯一比之前要麻烦一些的一点就是，需要自己亲自调动负面情绪，再将负面情绪慢慢转换为咒力，感受着咒力从头部游走到各个指尖的感觉。
不过这对于鹿取柊来说问题不大，虽然这是她第一次进行自发的咒力调动，但毕竟做了咒术师那么久，即使是通过系统，她现在也绝对是能够瞬间领悟的。
鹿取柊敢肯定，在系统消失，将术式转换为自己的东西之后, 自己变得更强了。
她心念一动，只一瞬, 咒线就到了灰蓝色发咒灵的面前, 真人躲闪不及，只能就这样被缠起来。
“呜哇, 你忽然变得好强哦……”真人忍不住感叹道, “不好像也不是这样……？你好像一直都挺强的吧，之前如果不是有「狱门疆」我肯定会被当场祓除掉的吧。”
鹿取柊没说话, 只是直直的盯着面前的咒灵，不知道什么时候, 她发现「六眼」已经彻底地和自己融为了一体, 并且形态似乎比之前要更加完全了。
曾经她能够看得到的东西, 现在也看得到，曾经看不到的东西，她此时也能看得到。
鹿取柊觉得，现在的状态估计要更加接近于五条悟的「六眼」了。
如果说之前系统给她的都是山寨版的术式，那么现在她正在用的，肯定就是正版的了。
说实话，对于同样都是天花板级别的术式来说，完全或不完全的形态基本上区别不大，可是她却忍不住觉得，像是一直以来都死死地蒙在眼前的迷雾忽然散开，不论是术式还是她自己，现在都有一种更加明了的感觉。
鹿取柊现在清晰地看得到面前的咒灵体内咒力的流动，各部位咒力的浓度和术式的使用方法，并且可以确定自己在看到对方使用术式的一瞬，立马就可以破解。
真人就这样乖乖地被咒线缠住，不急也不恼，还有些奇怪地开口道：“啊嘞？怎么感觉你的灵魂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鹿取柊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现在已经隐约察觉到了自己为什么能够成功逃出「狱门疆」。
原因就是，「狱门疆」封印的是系统，而不是她。
所以现在真人所看到的，估计是她体内的系统被封印之后的样子。
但是她没办法确定，自己是否是真的挣脱了「狱门疆」的束缚，毕竟系统没有再回来，所以本质上来讲，系统依旧被封印着，只是她作为系统的载体，成功将「狱门疆」这个“盒子”给挣脱了。
这么说可能会有些抽象，但总的来说大概就是，她破坏掉的只是叫做「狱门疆」的盒子，而不是被附着在「狱门疆」上的术式本身。
所以说，「狱门疆」并没有失效，因为系统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真人笑着说：“因为我的术式就和灵魂有关，所以我能够清楚地看到人类灵魂的形状哦。”
“……”
“你认为，是先有肉.体还是先有灵魂？”
鹿取柊忍不住觉得，这只咒灵实在是比她至今遇到过的所有咒灵都要更加接近于人类，不管是外在形态、思维还是实力，都是其他的特级远远赶超不上的。
虽然本来就知道这只咒灵有着人类的智慧，但她确实是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能够问出这么有深度的问题，顿时还有些诧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