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考官同时了。
“有什么事情比当一地城隍重要?”黑脸考官喝问。
“当状元公!”苏清之根本不怕,直截了当的道:“做人是一门学问, 要是连做人都不会, 谈什么当一地城隍呢。”
几位考官:“”
“再者, 当城隍要去死一死吧!”苏清之眯了眯眼, 转而道:“我年纪小,还没有活够呢!”
“谁告诉你当城隍都要去死。”
“我猜的。”苏清之笑曰。
“胡说八道。”黑脸考官没好气的道:“城隍者, 一地父母官, 为一方妖精鬼怪做主, 白审阳事夜审阴事, 岂非快哉?”
“不快哉,一点也不快哉。”苏清之哼哼:“几位神人想必知晓人间一句话,千金难买我乐意。白审阳事夜审阴事,听起来的的确确不错,可我不喜欢不乐意,难不成还能强迫我?”
“会有滔天功德,与下辈子有益。”
“这辈子都不知道会怎么样,谁管下辈子?”苏清之笑着道:“及时行乐,活好当下,才是硬道理。”
这样的话语,让几位考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苏清之胸无大志,不配文曲星附体?
就怕说了不配的话语,苏清之能说出更加不要脸的理由。
一时之间,几位考官全都沉默了下来。
“文曲星不要胡闹!”坐在正中的官员脸黑如墨的喝道。
“文曲星?”苏清之眯眼,陷入了沉思。
和苏清之一同参加考城隍试题的书生,这时候面露诧异,显然被那句‘文曲星’给惊住了。
苏清之转而看向书生。
“你们先前不是对这位唔,敢问先生姓什么?”苏清之询问书生。
“我姓张,长山县人。”书生问:“敢问先生姓什么?”
“倒是巧了,我也姓张。”苏清之笑着道:“字君瑞。张先生唤我一句君瑞便是。”
“如何敢如此无礼。”张生忙道:“张公子可是文曲星下凡,这回定会金榜题名。”
“张先生不是一样。”
苏清之和张生开始你来我往的恭维。几位考官没有说话,一副由着他们聊的架势。
不过很快,就被打断了聊天。
黑脸考官道:“河南缺一个城隍神。不知你们谁想就任。”
苏清之扯嘴巴,露出一抹浅淡得不得了的微笑,显然没想过要接任。至于考试第一的张生,则对到河南当城隍神十分感兴趣。
这不,只思考一会儿,就听张生同意去河南任职城隍。
苏清之耸耸肩,再次问自己什么时候走。
“文曲星不多考虑一下?”黑脸考官到底舍不得放弃,又问苏清之。
苏清之摇头,却道:“还是不了,总感觉不太舒服。”
黑脸考官:“”
彻底没了言语,片刻,只得命令先前领苏清之来考城隍的小官吏,将苏清之带了王府。只出了王府,苏清之就好像做了一个梦一般,幽幽转醒。
此时,苏清之手中正攥着笔,墨水滴落了一地在宣纸上。
苏清之又取了一张洁白如雪的宣纸,提笔开始抄录先前写得有些凌乱的草稿。
苏清之小篆写得不错,最好的却是挥墨行书。
哪怕古代科考没有所谓的卷面分,可是吧,干净整洁字迹工整的文章往往会让人感官更好。
这回殿试便是如此,不出意外,苏清之的成绩名利前茅,只是在定谁是状元时犯了难。
前文点出过,探花郎虽是第三名,却是唯一要求才貌双全的,很不幸,苏清之的才学够了,可是吧,相貌打不过才学更好的。所以就这么着,被钦点成了状元郎。
至于榜眼,是一位年约三十的大叔,模样刚硬,不太像读书人反倒像武夫。
又点了三十名进士,赐天子门生。
随后殿试结束,接下来便是放榜,然后游街。
像‘榜下捉婿’的事情,基本上每次放金榜都会发生。这回也不例外,不过抓的都是进士。殿试前三甲,要是没娶妻的话,都是提亲的对象。
这不,游街之后的琼楼宴,苏清之就享受到了各家有待字闺中女儿的大人们的热情招待,有一说一,都想把女儿嫁给苏清之。就连苏清之、不,原主张君瑞的‘天定姻缘’崔莺莺的生父崔相国,也有将崔莺莺说给苏清之的打算。
只不过崔相国还没开口呢,就听到崔莺莺说喜欢上了一名落魄书生。
崔相国:“???”
崔相国很是生气,脸黑如墨的喝骂道:“私相授受,好大胆!”
崔莺莺顿时红了眼眶儿。
“爹爹可知母亲不安好心,想将女儿留着,许给她那娘家侄儿。”
崔相国一愣,总算想起崔夫人的娘家侄儿是谁。宁采臣,那位成天嚷着终生不娶第二个女人,却将女鬼聂小倩带回家,并且还让鬼气阴森的聂小倩伺候病重的原配妻子,成功让原配妻子提前归西,给聂小倩腾出了正妻的位置。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是,宁采臣再娶了聂小倩当继室后,还纳了小妾。小妾和聂小倩都生了儿子。
宁采臣的的确确很有才华,是标准的会读书的读书人。崔相国对此是有印象的,因为崔夫人不止一次用自豪的语气跟崔相国说,宁采臣是个会读书的。
也托了崔夫人不止说过一回,崔相国还是知晓宁采臣家中除了寡母外,还有一位病弱的妻子。
这难道宁采臣死了原配?
崔相国迟疑出声,换来崔莺莺哭得更凶。
“父亲,女儿虽是庶出,但也不是不知羞耻的混账。宁表哥的妻子听说一直病病歪歪的,这人还没有死呢,母亲就惦记着要把女儿说给宁表哥做填房。”
说到此处,崔莺莺泪目涟涟,好不凄婉。
不就是欺辱她是庶出,不像嫡姐,嫡母虽然早逝,却有强力的外家护着,现在的继母可不敢将歪脑筋动在嫡姐的头上。
这些事儿,崔莺莺越想越伤心,哭诉声犹如杜鹃啼血。
“父亲,女儿实在不愿嫁给宁表哥。”崔莺莺擦拭着眼泪,哀求道:“还请父亲成全。女儿情愿嫁落魄书生,与之同甘共苦,也不要嫁给宁表哥。”
崔相国沉默了,只道:“即使不愿意嫁给宁采臣做继妻,你也不该与人私相授受。”
崔莺莺抽泣着道:“父亲,女儿只是急了,就怕被莫名其妙的毁了终生。”
“行了,你别哭诉了。为父会去问问宁氏,要是她真的敢背着为父私自决定了你的婚事,为父定然不会放过她。”
“多谢父亲为女儿做主。”
崔莺莺见好就收,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小心翼翼的瞅崔相国,遮掩住难得一见的心虚。事实上,哪里来的意中人啊。不知是不是苏清之的有意避让,崔莺莺打定主意,想‘碰瓷’苏清之,接下来就跟无头苍蝇似的,根本都碰不到苏清之。
苏清之就跟装有雷达似的,每每先一步避开崔莺莺。包括那位聪明伶俐,喜欢给自家小姐做媒的红娘,在普救寺打沾吃斋的时候,遍寻不到苏清之的踪迹。
如此一来,哪能发展‘偶遇’,发展‘一见钟情始于色’的故事。
可以说,《西厢记》的故事,从一开始就被和谐了。像苏清之这种男人,用通俗的话语来说便是死于直男。字面上的意思。意思就是,凭实力单身。
或许对于苏清之来说,妹子的作用不是拿来谈恋爱,而是用来凑合过日子的。也就是说,苏清之的字典里没有‘爱情’二字,说他是男神经,一点错都没有。
苏清之绝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扯远了,总之崔莺莺在说假话,没有所谓的私相授受,更没有穷书生要与她同甘共苦,只是说来让崔相国去收拾崔夫人。
这样的心计,说深不深,说浅薄还真有点儿浅薄,最起码还算有意。为了敲打崔夫人,崔相国还真找了崔夫人,点名她不许插手家中女儿的婚嫁,不管嫡出还是庶出都不成。
而崔夫人被敲打一番,自然深恨崔莺莺。只是崔夫人心计不错,暂时不好对崔莺莺出手,只得暂时性的隐忍不发。
苏清之这边,倒还好。高中状元后,没再京城多盘旋,苏清之就踏上归家的路。他的至交好友王博早早就接到消息,很见机的自掏腰包,将苏清之所住的破烂房舍推倒,重新修了一处一进的四合院。
面积不大,住五口之家都绰绰有余。回来看到焕然一新家的苏清之,却有点点无语。
“我会去翰林院任职,你将原本就破破烂烂的草庐推倒重建,还不如直接给我银子,让我去京城买呢。”
王博嘻嘻笑了笑,一点也不以为然的道:“我的钱,我乐意。”
苏清之:“嫂夫人没说你?”
王博:“就是她让我帮你修房子的,免得别人一听状元公住在破破烂烂的草庐里,多不好啊。”
苏清之:“抱歉我穷,丢脸了。”
“嗨,没事。谁让叔叔婶子都死得早呢。”王博感叹道:“我记得君瑞你曾说过祖父曾官拜礼部尚书,奈何站错了队,以至于年纪轻轻就丢官弃爵,索性没累得和其他人一样流放西北。不过到底心情悻悻,不到三十就去了。”